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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三月:只因那时年少。

我和萧单(shan)咊是青梅竹马,最纯正的青梅竹马,萧单咊曾说,等我长大了,他就娶我。

这句话,我一直记得。

初春的气息总是最美好的,它在叫我们看这个已然翠绿了的季节,小小的碎花是它的标志。

我穿着新买的碎花短裙跑在有些宽阔的公路上,夏沫濋和我说,萧单咊又受伤了。

他又受伤了,他总喜欢以这样的方式来惩罚自己。

我跑着跑着就摔倒了,新买的碎花短裙被摔的破了皮,我的腿也破了皮。

夏沫濋说,这次的起争执是因为一个女生,女生名叫林艾草,和我们一般年纪。

所以等我赶到的时候,萧单咊正被另一个女生扶着,那个女生,眼睛没有我大,头发没有我长,身材也没有我的苗条。

那个女生,就是林艾草。

一个月前,我扇了她一耳光,因为她说萧单咊是个没有文化的败类。

萧单咊确实没有文化,自叔叔阿姨离婚后,萧单咊便不再好好上课了,他总是混迹在一些特别闹腾的地方,总是被打的浑身是伤,可是萧单咊一点也不怕疼,他说比起心里的,身上的这些,要浅太多了,而我也总是在他被打后,拿着药箱,爬四层楼为他包扎。

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以前萧单咊要说叔叔阿姨是没得吵那样的话。

原来吵架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没得吵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我打林艾草的事被萧单咊知道了,他说苏嚟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没有素质了,他说苏嚟喑我希望你还是以前的苏嚟喑,我以为,萧单咊说那些话是为我好。

萧单咊看着林艾草笑,笑容是满不在乎,他说:“这不过是小伤。”

这不过是小伤,却吓坏了林艾草,她依偎在他怀里,哭的惹人心疼。

然后萧单咊的头就低了下来,我适时地转过了身。

我看到后来赶到的夏沫濋,神色木然,她的左手拽着右手,牙齿咬着嘴唇,她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不动也不说话,我走过去,我走的一瘸一拐的,我说:“夏沫濋,我们走吧?”

她摇摇头,她说:“苏嚟喑,你难过吗?为什么我会那么难过?”

我忽然记起我和夏沫濋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那个时候我们不过七八岁,她看着跑去给我买冰棍的萧单咊说:“苏嚟喑,我喜欢萧单咊。”

然后我就扑上去和她打架了,我说萧单咊只是我的,于是当萧单咊回来时,看到是两个滚在水泥地上的疯丫头,我们互相拽着对方的辫子,死不放手。

萧单咊一直在劝我,最后他终于忍无可忍,他说:“苏嚟喑你再不放手我就把冰棍吃了!”

我看着夏沫濋摇头,我说:“夏沫濋,我不难过。”

然后我越过她又是一瘸一拐的离开了这个罪犯现场。

我怎么会难过呢,反正最后他娶得也只是我。

我走进教室,习惯性的往靠近门边的最后一个位置望去,空的。

萧单咊又没有来上课,我将手中的书本放下,我的后座空荡荡的,心也空荡荡的。

夏沫濋也没有来,她从十二岁开始就跟着萧单咊混了,萧单咊去哪里她就去哪里,萧单咊做坏事,她负责把风,萧单咊打架,她负责起哄,萧单咊受伤了,她负责通知我,因为她不会包扎。

他们都说萧单咊有一个红粉知己和一个蓝颜知己,红粉是我,蓝颜是夏沫濋。

夏沫濋曾羡慕我萧单咊事事把我放在心上,好生护着,我却羡慕她可以和萧单咊一起逍遥江湖,患难与共。

可是我们羡慕来羡慕去,却从来没有想过半路会杀出一个林艾草,夺得了我们彼此的羡慕。

林艾草说:“苏嚟喑,我是真的喜欢萧单咊。”

我看着林艾草,我想我的眼神应该是很吓人的,我说:“可是你曾经那样说过他,你说,萧单咊是一个没有文化,空有一副皮囊的败类。”

说完我就笑了,我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好像是说了什么笑话。

林艾草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苏嚟喑,有些人事总是要接触过才会知晓曾经的判断错误,对于萧单咊,我承认是我判断错误了。”

判断错误?她说判断错误。

多好的解释啊,一句判断错误就将我的萧单咊夺了去,甚至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我想我此时的脸色应该变得苍白了,我第一次感到害怕,我害怕萧单咊会真的因为林艾草而丢下我。

十岁那年,爸妈吵架,萧单咊将我带出了家门。

他那个时候说,我是他的苏嚟喑。

我又笑了,然后我转过了身。

可是我竟然看到萧单咊了,他看着我,依旧是那一副懒散的样子。

我本来该万般欢喜的,可此时我却只想哭,我想冲过去问一问萧单咊,是不是就真的不要我了,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哭,那样就太没用了,我不是林艾草,会因为萧单咊的一点小伤而哭的撕心裂肺,这么多年来,我早就习惯了萧单咊对他自己的残忍,他说:身上不痛,心上就痛,这样比起来,他宁可身上痛。

我一步一步走向萧单咊,我的身形变得有些不稳,然后我听见萧单咊喊我:“苏嚟喑!”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好像充满了担忧,可是我闭着眼睛,一点也看不到他的表情,我想他该是着急了,他一定是着急了。

今早出门的时候,枝桠说:阿喑,你病了。

我病了。

我做梦了,我梦见了萧单咊。

我梦见萧单咊在马路的一边不停的来回踱步,看的出来,他很烦躁,而我只是安静的蹲在马路的另一边看着他烦躁,原来萧单咊烦躁的样子也是极其帅气的,萧单咊在踱了n分钟后,终于忍不住的跑过来了,他跑到我跟前,一把把我拉起:“苏嚟喑,你还哭吗?”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萧单咊我不哭了,你带我回家吧?”

萧单咊听完我的话脸上顿时露出了一副释然了的表情,然后用手轻轻的摸了摸我的头发:“这样才是我的苏嚟喑嘛!”

我朝萧单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最喜欢的便是萧单咊说我是他的苏嚟喑了。

苏嚟喑,苏嚟喑,你是谁的谁?

苏嚟喑,是萧单咊的苏嚟喑

我为什么要哭呢?爸爸和妈妈吵架了,他们吵得很凶,没有人理我,然后萧单咊出现了,他说苏嚟喑我们走,我们走了很多的路,我被爸妈吓坏了,一边走一边哭着,萧单咊终于忍不住了,他说苏嚟喑你一个人哭个够吧,说完他放开了我的手跑到了马路的另一边,看着萧单咊这样,我哭的更凶了,连萧单咊也不要我了。

萧单咊牵着我的手回了家,家里很乱,地上到处都是被摔坏的物品,爸爸妈妈都不在家,他们大概是去找我了,他们找不到我会不会很担心呢,担心了,便不会吵架了吧!

我放开萧单咊的手,转身看着他:“萧单咊,你的爸爸妈妈也常常吵架吗?”

萧单咊也看着我,他笑的有些牵强,他说:“他们是没得吵。”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萧单咊有些不开心,我不该问的。

“苏嚟喑,你不会离开我吧?”萧单咊又拉起了我的手。

这样的萧单咊有些奇怪,可是:“萧单咊,你放心,就算是你赶我,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可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萧单咊。

萧单咊拥着我,他说:“苏嚟喑,你真傻。”

“苏嚟喑,你真傻。”

我睁开眼睛,发现萧单咊就躺在我的身边,他离得我真近啊,我能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的毛孔,还有听到他那已然平稳了的呼吸声。

我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然后我闭上眼睛,我的脑海里便出现了萧单咊的模样,我又睁开眼睛,然后又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又闭上眼睛,再睁开。

然后是萧单咊一脸无奈的看着我,他的声音也有些无奈:“苏嚟喑,你就不能让我好好睡一觉吗?”

我有些木然,我说:“萧单咊,我刚才梦见你了,我梦到了十岁那年我爸妈吵架,你带我出去的那个时候,你说我是你的苏嚟喑。”

我说完便没了声音,然后萧单咊靠了过来,他将我拥进他的怀里,他说:“苏嚟喑,你真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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