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最讨厌的事就是,女生用那三寸不烂之舌七言八语的搬弄是非。
中午放学后,一帮女生不思午饭,却极其无聊得杵在操场边缘,对正在烈日下饱受烤晒得我们评头论足,她们的同情心被哪个鬼吃了?男生的海拔在女生中是一种优势,而我又是四人中海拔最高的那一个,所以,招揽了那么多的目光绝对不是我的错。教官一声解散,人群开始流动。
我在发现风儿的小脑袋之后,赶紧将军帽往下拉,盖住大半张脸。还是晚了!通过残存的视线看到那双来到我面前的小脚,我忍不住笑了!“大哥?”她试探着喊。
我摘了帽子,倒扣到她的头上,问:“奇怪?”她却摇摇头笑了,我还以为她会大惊小怪地尖叫呢!只是,我从来没有听过她尖叫的声音。她从手腕上带的袖珍型小包包里,是她亲手用线编织的天蓝色的小荷包,掏出手绢,在人流如川中为我拭汗,四周充满了蔷薇花香。
“记得,把头发留长。”我说。
“嗯?噢!”她用手摸了一下头,然后牵起我的手。“大哥,该去吃饭了。”
“我会出现在这里,你真不奇怪?”我不死心的再次发问。
“为什么要奇怪?我只是觉得好好玩哟!”好玩?她居然用了这么不知轻重的两个字。真是不爽!我都快被那些眼光掠走了,她还笨蛋的不知担心为何物,让我没有一点受重视的感觉。难道真要等到天降红雨,她才会领悟该为我吃醋吗?
“岳晓光,你还没被目光射死啊!”始作俑者终于良心发现担心我了?无所谓!那些目光对我来说根本构不成任何的什么。隗才走进我俩,望望我,又望望风儿,他估量的视线凝聚到风儿脸上,使她产生向我背后躲的意图。他若有若无的皱了下眉,我的心跟着一阵收缩。“你昨天要找的人?”他问。
“是!”
“大哥!”风儿无措的望了我一眼。
“你好!我叫隗才,同你一样,护理系的。算起来,你还是我的小学姐呢!”隗才笑着说,露出满口的白牙。
“啊?”风儿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走吧!我请你俩吃饭!”
“大哥?”
“没事!”隗才是继卫亮之后,又一个被允许加入我和风儿饭局的人。
三天后各归各位,我有了一个新的职称,工商管理系一班班长,那个假岳晓光帮我争得的,我既开心又高兴得差点儿没把他大谢八块。真是天上少有,人间无双。当教官让推选一个人当领队时,他竟然脸不红气不喘得高举双手,大声喊:“岳晓光选自己当班长!”我就是这样当上的班长。为此,风儿笑得前仰后合。看在风儿那么开心的份上,我决定免去对某个叫隗才的家伙的一顿毒打。
清爽的洗了个澡,仰躺在渐衰的草地上。这里有我的回忆。去年的仲秋节!清晨在风铃声中醒来,便开始了心神不宁,团圆的日子风儿不在身边。而风儿在电话那头的异常安静,更将我推到崩溃的边缘。在第一个属于我们俩的仲秋节那天,我曾答应过她,以后年年的那一天晚都会陪她一起过。难道许下的承诺在第二年就要被打翻了吗?皆因卫亮不准我的假。他又成了我高四的班主任,用他的话说,他不会放过任何欺压我的机会。
中午的时候,他却把我逮进办公室,劈头就是一顿,“你还真沉得住气!不准你假,你就不会逃吗?每逢佳节倍思亲,懂不懂?柳风一个人孤零零地置身在那座陌生城市里,心里该多么难受,你想过没有?”我当时真想一拳打在他的黑框眼镜上。起先是谁不准我假的?谁说我没有想过逃?还不是怕他一通电话给风儿打小报告,害她担心,我才懒得在这里听他假慈悲呢!“快去!明天给我回来!”其实,不管他批不批,我是早决定了无论如何不能失信于风儿的。
到达的时候,天早已经黑了。就是在这片草坪上,我找到了风儿,正在参加月光下的晚会,击鼓传花,花到了她手里的时候,她却在我的注视中回过头来。鼓声听了,她奔向我的怀抱,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流。如果不来,那肯定是一个错误,一个让月光见证她眼泪的错误,一个让我后悔终生的错误。好在,我来了!
我接过风儿手中的花,走向人群的中央,不光是替风儿表演节目,有一首歌,要唱歌给她听,不管她能否听懂。我解下背上的吉他,唱了那首《宝莲灯》上的主题曲——《爱就一个字》。
那一晚,我们相偎着在草坪上坐到天亮。
如若今天,让我再唱歌给风儿,那肯定是我自己写的歌!
“一个人发什么呆?想我了就回去看我嘛!”恶心!对于突然伸到我面前的放大的特写,我很想一拳揍扁他的鼻子。
“你怎么会来?”刚刚想到他,他就来了,还真邪乎。卫亮的突然出现,令我心中的警钟大响。来看我和风儿?见鬼的我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
“监视你!在我手下当了一年的班长,就把个高中弄得沸沸扬扬。真的很同情这所大学,不知会被你整成啥样。”想那么多,有些人还真不嫌累。我是做了高四班一年的班长,成就不是很惨呀!至少我把班上41/45的人整进了本科院校。他有一段时间不是很享受嘛,飘飘然的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什么时候来的?”我放平语调问。怎么说,他都是老师,我理该敬他三分的。
“两个星期前。”
“考上研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动用了吼的。可恶!送我上火车的时候,没漏半点讯息,害我白白葬送了大把的不舍心。我发觉有些人很难摆脱,阴魂不散!
“别气!说起来还得感谢你,这一年来省了我不少事。由你当班长,我都无聊的要死,为了打发时间,我只好考研了,没想到就考上了。”我别过头去,不去看他那得意洋洋的脸。“喂!你总得来点表示吧!柳风都答应请我吃饭以示庆贺了。”
“你去找了她?”我大挑眉头。
“我当然得先去找她拿通行证。”我明白了,他自始至终只会一招,拿风儿当挡箭牌,而且就是这么一招,已经把我制得死死的。
“岳晓光!大学里会是你的天堂。”
“什么意思?”
“你很吸引人!”他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怎样?”
“那是创业的资本之一。”
“我只想做岳晓光——风儿的大哥。”
“但是有些责任就算你不想挑,别人也会硬塞给你。何况,做柳风的大哥,得有一双强有力的翅膀。”惹我发狂是他的乐趣之一,除此以外,毫无疑问,他是一位良师益友,并且是第一位真正关心我和风儿的人。
“岳晓光!回去看看你叔叔吧!”他冲着我的背影喊。我站住脚,打了一个激灵。
“他怎么了?”
“住院了!”
“什么?”我回头,瞪着那个爆料人。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不会很严重吧?我很想问,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口。我大踏步离去。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无论怎么说,他都是我的叔叔,给我关爱最多的李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