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素昔将改好的大红嫁衣拿给鸾月看，鸾月穿在身上光华流转，巧笑嫣然，美得晃了她的眼。
“姐姐真好看。”
“以后你成亲时，也会穿好看的嫁衣。”
鸾月握住她的手，两人却同时静默下来。
“可惜，昀儊看不见了……”
鸾月的眼里没了往日的温柔与欢喜，只有深深的仇恨与愤怒。
“我一定会为昀儊报仇！”
“我们青鸾唯一恨得，便是那红衣女妖和锦时，如今锦时已经进了降仙洞，至于那女妖，等我们拿到了轩辕剑，必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说到锦时，素昔露出一抹冷笑。
“我略施小计，将屠城之事嫁祸到她头上，流玉便将她关进了降仙洞，这次定让她有去无回。”
鸾月听闻此话却是皱了皱眉，沉默半晌道：“此次还不足以置她于死地，流玉定会为她脱罪，我们还需一个万全之法。”
仙界之人，也不过徒有美丽的外表，心肠，丝毫不比毒蝎差。
一月之期很快过去，明日，便是两人结亲之日。
鸾月的房门外守着十几名青鸾弟子，屋内，素昔陪着鸾月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降仙洞外，那踏云而来的两名女子，手持酒坛，笑语嫣然。
“鸾月仙子？素昔仙子？”
靠前的一人惊讶的看着两人，不禁叫出声。
“各位辛苦了。”
鸾月施施然走进，那大红嫁衣衬得她美不可言。
“这是我们的本职。”
“我与流玉明日成亲，想来各位已经知道了吧。”
鸾月笑的一脸幸福，众人纷纷点头，恭喜道贺声不断。
“我知各位要守在此地，不能来参加，特地在今日拿喜酒来请各位尝尝，就当参加了我的亲事。”
鸾月笑的温柔，素昔将两坛酒纷纷到给每个人，众人虽感激，但望着手中的酒，却没有喝下去。
“这是？”
鸾月似乎不解，疑惑出口。
“仙子有所不知，我们是不能喝酒的。”
“可是，这是我和流玉上仙的喜酒，是他让我拿来给各位的，他说各位忠守在此辛苦了，喜酒一定不能忘了各位，所以我才会不远千里亲自来这一趟，没想……”
鸾月说此，脸上已经带了苦笑。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的仙术自然不弱，面前这个鸾月和素昔确是真身，不是妖魔所变，而且这喜酒实在香醇，每个酒碗底都有一个鲜红的喜字，热闹欢喜无比。
“如此，便谢谢仙子了。”
有人率先饮下，其余人便也不再推迟，纷纷喝下道谢。
鸾月和素昔又是一番安慰，便踏云而去，众人心里感叹着鸾月的善良，再次暗里祝贺了一番。
可是没过多久，众人已经陆续倒下，沉睡过去。
鸾月和素昔在角落里相视一笑，缓步走了出去。
降仙洞内，锦时尚在沉睡中，芷烟坐在她身边，手指绞着她的发丝，托腮沉思着什么。
听见脚步声，蓦然抬头，竟看见鸾月走了进来。
“鸾月上仙？”
芷烟惊讶出声，还未来得及叫醒锦时，鸾月已经施法止住了她的声音。
突然，芷烟周身微微泛起的红光引起了鸾月的注意。
那强大而熟悉的妖气，令鸾月脸色瞬间苍白。
“你！你和那女妖相识！”
狠狠吐出这句话，见着锦时已经有些苏醒的迹象，鸾月恶毒的盯着芷烟，手掌的仙术却是越来越强，随即一掌挥出，芷烟便直直飞出好远。
锦时只觉耳边太吵，不情愿的睁眼，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
芷烟躺在她脚边，满身是血，紧闭着眼睛，气息越来越弱。
“芷烟！”
惊吼一声，直到身边传来冷笑，才发现前面站着的鸾月。
想都未想便一掌打向鸾月，早有准备的鸾月堪堪闪过，但却依旧受了伤，吐出一口血来。
“芷烟，芷烟，你坚持一下，我马上救你！”
锦时惊慌的喊着，手掌盈盈的红光覆在芷烟身上，为她疗伤。
就在此时，鸾月一掌袭来，锦时满眼都是受伤的芷烟，竟也未闪过，生生受下那一掌。
“锦时，你不想知道我为何来此吗？”
鸾月丝毫不敢迟疑，在锦时反击的时候吐出这句话。
锦时依旧在为芷烟疗伤，听闻此话，只是瞟眼看了看鸾月。
“锦时，你看我这身嫁衣。”
巧笑而幸福的话语，缓缓飘进她的耳朵，让她手下的动作一滞。
看见锦时手下一僵，鸾月笑的越发甚。
“你猜，我要和成亲了？”
有个念头在脑海里咆哮，锦时闭了闭眼，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是他，不会是师傅。
“明日，是我和流玉的大喜日子。”
所有的利剑，都比不过这句话的伤害。
锦时脑子里顿时混乱一片，嗡嗡的叫嚣着，翻来覆去都是那一句话。
明日，是我和流玉的大喜日子。
“不会的……”
喃喃的声音，换来鸾月的欢笑。
“如何不可能，大不了明日，你来玉阳一看便知了，我一直让流玉将你接出来，毕竟师傅成亲，徒弟如何能不在呢，可是流玉不愿，说不想在大喜日子看见你。”
“不会的，流玉不会的……”
“锦时，你喜欢流玉是吗？可是啊，他终归是不可能喜欢你的。你可以不顾天下人的耻骂，可是他是仙界上仙，他在意呢，所以，我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师傅，你会喜欢不该喜欢的人吗？
不该做的事，他说他不会做。
锦时，你早该明白的。
颓然倒地，那一刻，世界坍塌。
鸾月很得意，很开心，她要的便是这样，她要锦时伤心欲绝，她要她身不如死。
锦时看不见，鸾月捡起了她的佩剑，刺进了芷烟的胸口，然后捂着胸口大笑着离开。
降仙洞外，素昔见鸾月受了伤，忙忙扶住她，鸾月确是将锦时的佩剑交给了她，看了看那昏迷的十五名上仙。
如果说，屠城一事尚不能治她的罪，那用她的剑杀死的十五名上仙呢？
那一日，暖阳如斯，玉阳山顶红纱飞扬，喜庆热闹。
流玉牵着红纱覆面的鸾月的手，一步一步朝大殿走去。
殿内殿外，宾客满堂，欢声笑语，热闹非常。
众人都在为这对新人祝贺，羡慕嫉妒的眼光皆有，飘扬的花瓣带着幽香，纷纷而下落在每个人的肩头，仙界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大殿被布置成喜堂，殿外可以看见坐在里面的东迹，流玉走的很是缓慢，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他的心头。
台阶并不高，鸾月提着曳地的大红裙摆，踏阶而上，被流玉握住的手已经弥了一层细汗。
红纱下得脸，是看不见的苍白。锦时那一掌，她至少受了三层。
她同流玉一样，走的很慢，很慢，她在等。
当身后传来惊呼声的时候，她笑得很开心。只是低头垂下的发丝掩住了笑颜。
一片大红中，有人身着白衣，提剑而来，一身的煞气与冷意，盖过了欢声笑语。
众人甚至来不及发出第二声惊呼，锦时已经站在了鸾月眼前，一剑刺进了她的胸膛，飞溅的鲜血落在她的白衣上，触目惊心的红。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斥骂惊呼一片。
当剑没入鸾月的身体时，流玉已经一掌打在了锦时的肩头，连带着拔出的剑将她打出了好远。
手掌迅速凝结白光覆住鸾月的伤口，流玉面色惨白，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被自己打飞的女子。
他没想到她会回来，更没想到会用这种方式来发泄自己的愤怒与伤心。
“大胆孽徒！”
殿内的上仙已经飞奔而出，将落地的锦时围住，离旬飏大怒，一掌便要落在锦时脸上，却被她一剑挥去刺伤了手。
众人大惊失色，竟一时愣在原地，又惊又怒的看着眼前这个满眼嗜血的女子。
流玉替鸾月止住血，早有青鸾弟子过来将鸾月扶到了一旁。
终是要面对的。
转身，看着下面那个熟悉的身影，流玉的喉咙僵硬的说不出话。
“流玉，你要娶她？”
她没有叫师傅，当着所有人的面，她叫他流玉。
她不是他，不需要隐忍自己的感情，堂堂妖神，难道喜欢一个人还要藏着捏着？
她喜欢的人，如何能眼见他娶别人！
“你今日来便是要问这个？”
流玉的生意很冷，全没了平日里对她的宠溺和宽容。
“师兄，这孽徒是如何逃出降仙洞的？”
离旬飏在一旁惊怒开口，已派了人去降仙洞去勘察情况。
周围安静极了，除了风声呼啸而过，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锦时仰着头，看着台阶上的那个白色身影，原本灵动的眼睛只剩冰凉的杀意凛然。
“我只要你回答是或不是。”
毫无感情的话语一出，人已经离了上仙的包围，立于半空。
流玉袖下双手紧握，心里虽然翻江倒海，吐出的话语却是淡然的一字。
“是。”
锦时抿了抿唇，压抑着那股撕心裂肺之痛，眼神冷冷扫过一旁的鸾月，不意外的看见她嘴角那抹得意的笑。
锦时垂下眸，周身无形的压抑和煞气蓦然消失，取而代之是一股深深的哀伤，让所有人都不禁神色一黯。
手中的佩剑下垂着剑身，暗红的血顺着滴下，打在青石板上有细微的响声。
锦时没有任何动作，她只是低着头，任由白衣与黑丝交缠，仿佛是一座立于空中的雕塑，沉默的表现自己的悲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