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妄想症?”敲完字,她指着他胸口加重语气,“不可能的!”
他双手合什:“一道比较题。”拈起她的几丝乌发,“一是我俩天南地北,此刻,我却触摸你的发,这是缘分,二,顺其自然的相处,你随时能把我踢入黑名单,两者比较,哪个更不容易?”她的“不可能”反让他觉得一切有可能,缘于她没破口大骂或拂袖而去,当务之急是没话找话。
“绕死了!”她用拳头支撑下巴,“每见到一个女人,都出这样的题?”
“第一次,所以才拗口。”他也用拳头撑住下巴,“反正梦一万年,也梦不到与你面对的情形,为了不后悔一万年,唯一正确的就是珍惜你我的面对,决定权在你手里,除了主动,我只能听天由命,假如,哪一天你看我不顺眼,小嘴撅一撅,我便消逝。”深知尊重才是解除她戒备的前提。
“不愧是销售,油腔滑调。”她思考表情,“不过……这跟他们网友见面一个性质,只不过我俩是没聊先见,程序反了,我得好好想想。”
“我们有的是时间互相了解,但别故意不跟我说话,好吗?”他右手滑动着轻捋青丝,心想她是否总跟网友见面。
“你这等于要我承诺,不行,跟你说不说话,得看我心情。”她狡黠的笑。
“嗯,你说的对,是有点强迫性。”他闻一闻头发,“染过吗?”
“天生这样,倒是想染,你觉得染什么颜色好?”她试探性的笑。
“染成黑的最好。”见她对闲聊不反感,他把心揣回肚里,剩下的是让她多说话。
“这本来就是黑的……别的颜色不配我?”她察言观色。
“我很传统,身体头发,父精母血,何必擅自改变,纯自然才最美。”他又拈起几缕头发,把它们平摊手心,“你的头发自带芳香,真好闻。”
“真会说话,明明是洗发水的味道,我就喜欢纯自然。”她拂掉他手中的头发,“摸头发,等于肌肤相亲,差点忘了。”
“那让你摸回去。”他把头伸到她面前,“别扎着手。”
“嘻嘻,我也这么想。”她正欲碰他头发,猛然缩手,“又差点上当,这成了我主动碰你。”
他突然发现她特别单纯,黑漆漆的眼睛像她的头发一样纯净,绝对不是作秀。
他快速敲键盘,“我单身,33岁,渴望得到一位像你这样的女人。”
她看着对话框,指甲轻叩显示屏:“看吧,顺其自然相处最困难,我不是单身。”
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不让失望写在脸上:“那你这么晚还来上网?”
“结过婚就不能到网吧?没听说,我每晚都来。”她敲上,“你可以放弃了。”
他琢磨她的话,似乎有潜台词,“放弃”前加上“可以”,类似此地无银三百两,其实是鼓励自己不放弃,女人说话一定得倒着听。
“那更奇怪了。”他故意说,“万一……万一你离了,记得第一个通知我。”
“没你这样的,哪有盼着别人离婚的。”她佯装生气。
他哈哈一笑,靠近她,语气肯定:“你结过,又离了。”心想无论她是何种状况,必须听她亲口说明,不然会发疯。
“听谁说的?你应该到联想去。”她觉得他认识自己的朋友。
“猜的,但我猜准了。”他从她的表情已得到答案。
“那好,说说你为什么这样猜。”她抹去胡思乱想。
“如果是已婚状态,会说‘结婚了就不能到网吧’,而不是‘结过婚’。”他摇手示意她别抢话,“另外,你可能三十岁,这是什么年纪?结婚后有小孩的年纪,每晚把孩子扔在家里,他爸爸没意见?孩子饿得直喊妈,你忍心?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不但不是一个称职母亲,连做人都有问题了。”
“呵呵,侦探电影看多了吧,还推理上了。”她微笑。
“可以告诉我答案了吗?”他只想得到她的亲口印证。
“发现你好聪明!跟你打交道可真得小心。”她喜滋滋地说。
“我猜对了?”他排除其他干扰。
“算你蒙对了……”她撅起嘴,“那我也没答应你。”
“结果对就行,无比激动,想去风雪中裸奔!”他想提议出去散步。
“真的?”她脸色晴转阴,“女人****是时尚,男人动不动就裸,那最不安全。”
“那取消,人感冒了,情感也容易受风寒,一定让你感觉安全。”他收敛心花怒放。
“那我也不想答应你。”她本能的保留距离。
他打字:“替我想一想,好端端的一个寻常夜晚,你无缘无故来到我身边,从现在起,我的心将变成飘来飘去的雪花,你不能太狠心!”
“蛮不讲理!按你的逻辑,我哪都不能去,坐别人身边就等于惹祸,我又不是红颜祸水。”她“嘻”地一笑,手指在键上舞蹈,“不过呢,你人不太坏,不管怎么顺,先得顺我的心。”敲出手机号码。
他高兴得以手加额:“谢谢!”接着输入,“一定像你的长发一样顺贴。”
“花言巧语,你第一次来宁城?”她开始对未来充满好奇。
“是的,连吃饭地方都找不到,这会还饿着。”他抓起纸袋。
“能找到烤红薯,已经不错了。”她内心一阵迷惘,不知道认识他意味着什么。
他趁机提议:“你熟,带我去吃夜宵吧?”
“我晚上只吃水果。”她从左兜摸出一只青苹果。
“这样吧,出去再买些水果,学你水果充饥。”他继续怂恿。
“但我还想听会歌。”她有些不安,今晚偶遇完全不在日常计划中。
“为了我的胃,你牺牲一下吧。”他不再用含糊语句。
“本来好好的,就因为无缘无故坐你身边,你剥夺了我听歌的快乐,记得用加倍的快乐还我。”她把苹果递给他,“我吃你的。”
“苹果也留给你,你有点瘦。”他取出红薯,“你听歌,我把报告写完。”
“好。”她戴上耳麦,把红薯一掰为二,剥掉焦皮,露出金黄香甜,“你喜欢胖女人?”
他端详她,手上仍打着字:“你本来正好,从脸色看,似乎缺营养,恋爱需要体力。”
“呵呵,你真逗……不对,你好肮脏啊!”她把剥好的红薯递给他。
他摇着头:“你吃,我的手没空,是你想歪了。”
“我才没有,我们又没恋爱,有体力也使不上。”她凑近看他的报告内容,惊奇他不看也能打得飞快,竟无错别字。
他窃笑:“会恋上的,听说很辛苦,昼夜颠倒,说不定得从晚上聊到早晨,连续几晚,连眼袋都聊出来。”
“那可不容易,我话本来就少,聊一夜,不敢想象。”她装着激灵一下,把红薯放他嘴边,呶呶嘴。
“真折煞我了!”他赶紧用手接,发现她的思维不很连惯,属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她取下耳麦:“你忙工作,就让我喂一回,又没别人注意。”拨开他的手,示意张嘴。
“别人对我好,我是真不习惯。”他大咬一口,见她露出洁白贝齿,居然也咬一小口,顿时傻掉,“你……”
“我都不嫌你,不准乱想。”她又喂他,“我是从另一边下嘴的。”
“不乱想都不行……这红薯本就香,让你芳香一浸泡,香得别有风味。”趁她不备,他抢过红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