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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天意

对于张少伟来说,今晚的一切,完全是天意。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在墓地能遇到戴天娇,这个他唯一记住的女孩。那天晚会后,妈妈问他节目怎么样,他就说了那个双人舞,爸爸听了显然很得意,他说其中有一个女孩是自己科的护士。张少伟就问是不是那个长得更好看一些的,爸爸说,两个都很好看。妈妈说,少伟说的是对的。而此时这个女孩就在自己的眼前,他忽然对自己说,我是喜欢她的。想到这,张少伟也是一阵心跳加快,似乎怀里正揣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他觉得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把戴天娇搂在自己怀里……

“走吧。”突然,张少伟说。说完他就好像和谁生气一样,很坚定地转过身,向那个小铁门走去。

戴天娇也说不清自己是一种什么感觉,失落?委屈?说不清,只好讪讪地跟在后面。

第二天上午,戴天娇正在上班,病房走廊里有声音在喊:“戴天娇,电话。”戴天娇是上服药班,她正推着服药车,在给一个床一个床的病人发药,并监督他们服下,她应了一声,把三病室所有病人的药发完,就一路小跑着到了护士办公室。

“喂。”她拿起了电话。

接着,她听到话筒的那一边说:“是我……”就没有声音了。

戴天娇忽然觉得全身的肌肉都一起向身体的中心挤了挤,挤得有些疼了。她听出来了是张少伟的声音。

“我……”停了一会儿,“我打扰你了,对不起。”张少伟说。

“没,没有,我听着呢。”戴天娇的声音有些变调,好像马上能哭出来。正在抄医嘱的夏冰听到后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好像在说,怎么了?

戴天娇已经忘记了旁边还有人,眼睛看着窗外,迷迷蒙蒙的,像进入了梦中。

“我……”张少伟犹豫着,又分明想表达一种坚定。

“还去那儿吧。”戴天娇说。

“好。”张少伟脱口而出。接着戴天娇就听到了放电话的声音。话筒里在嘟嘟嘟响着忙音,她好像看到了电话那边的张少伟,急急放下电话,就要蹦跳起来的样子。戴天娇笑了。

夏冰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戴天娇,那意思是问,谁打来的?反正她知道是一个男的。戴天娇的眼睛是在看着她,可是心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谁把你的魂牵走了?”夏冰突然大声问道。

戴天娇被惊了一下,看着夏冰,脸“刷”地红了。

“什么?”她懵懵懂懂地说了一句。

夏冰看她这阵势,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完了。”

“什么完了?”戴天娇问。

“你完了,”夏冰说,“连魂儿都找不到了。”

戴天娇忽然明白她在说什么,就举起拳头对着夏冰的背打下去。

还是和头一天的时间一样,两个年轻人又到了烈士墓山上,所不同的是,今天是张少伟先到的。

远远的张少伟看到正向山上走来的戴天娇,就向她跑了过去。跑到戴天娇的眼前时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你倒会找人。”戴天娇说,“还知道用电话。”

张少伟竟变得有些羞涩,低着头没有说话。戴天娇看他这样,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低着头,看地上圆圆的小石头。慢慢地走着,张少伟抬起头偷眼看一下戴天娇,又向前走。一会儿,戴天娇又抬起头偷眼看一眼张少伟,又向前走。

“走到悬崖边我可不管。”戴天娇说。

“那我们就一起走下去。”张少伟说着停止了脚步,看戴天娇的目光像着了火似了,戴天娇觉得脸被烤得红红的。

“我们来比赛扔石头,看谁扔得远。”突然,张少伟说。

戴天娇看了他一眼,一梗脖子,说:“扔就扔,还怕你不成了。”

于是,两人就选定了一个目标,各自拣了一堆小石子,抡起胳膊扔了起来。倒是戴天娇先叫不行了,“哎哟,胳膊疼。”

“我来给你看看。”到底是扔了一下石头,人也放松了,张少伟说着走到戴天娇的身边,把她的胳膊往两个手里一夹,像搓麻绳一样来回搓动着。

戴天娇感到既痒得想笑,又很舒服,就一边笑,一边任他搓着。

“缺乏锻炼。”张少伟边搓边说。

“你就不疼吗?”戴天娇说。

“不疼,我每天都要举哑铃。天天锻炼还疼吗?”张少伟说着,举起自己的一只胳膊,像健美运动员那样比画了一下。

戴天娇笑了。忽然,她停止了笑,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张少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原来在墓碑的中央站着老撇,张少伟就挥舞着一只手臂,嘴里“啊啊”地叫着。戴天娇看见老撇也冲着他们挥舞着手臂,嘴里发出“呜呜”声。

“你认识他?”戴天娇问。

“他是老撇,很好玩。”张少伟说。

戴天娇心里犯着嘀咕,怎么这么多人都认识老撇,而老撇对于她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她没有把她心里的疑问说出来,因为她还无法向张少伟说出这块墓地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后来,他们就选在墓地的前方坐了下来,从他们坐的地方能看到医院的全景和那条唯一的公路,在他们的身后就是那一大片墓地,他们找了一个长着草的地方坐下。两个人都打开了话匣子,张少伟给他讲外语学校的事,讲他毕业后的打算。戴天娇就给他讲一些小时候的故事,讲在军医学校时的事,还讲她们五姐妹的友谊。

天又在不知不觉中黑下来了。

“我们走吗?”张少伟问。

“不,这样坐着多好啊。”戴天娇任性地说。

“你不害怕吗?”张少伟故意问。

“不害怕。”戴天娇说,“我特别想看见鬼。”

“你相信有鬼吗?”张少伟问。

“相信。”戴天娇的口气认真极了。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鬼出来,看鬼是什么样的。”张少伟说。

戴天娇高兴地说:“其实,没什么害怕的,何况还有你在这。”说完她看了一眼张少伟。

张少伟听了以后,顿时生出一种豪气,他觉得他是一个可以担当一切的男人,他伸出手,把戴天娇的手握在了自己手心里。戴天娇想,自己现在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

黄大妈出现在戴天娇的生活里,是很偶然的一件事。那是戴天娇到一五八不久,有一天晚上她值夜班,已经熄灯以后,一阵脚步声震响了病房走廊。几个年轻的农村男人抬着一个干枯的老太太匆匆忙忙赶来,是一个生病的老太太。当时,戴天娇还想,这个老人真有福,孩子都整整齐齐这么大了。后来,才知道老人是西边村的一个孤寡老人,身边别说孩子,就连老伴也在前几年撒手西去了。一次戴天娇给她用便器接了小便后,老人就拉着戴天娇的手哭了,说,好姑娘啊,我这个脏老太婆脏了你这双嫩手啊。戴天娇听了心里真不是个滋味,本来为病人接大小便是护士该做的,可是老人却这副感激涕零的样子。从那以后,戴天娇就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对老人好,要把老人当自己的亲人对待。老人出院后,戴天娇几乎每个星期都抽空去看一次老人,每次都给老人带点吃的、用的东西去。

和张少伟认识后,两个年轻人几乎每天都想见面,这一天,戴天娇在电话里很严肃地对张少伟说:“我今天不能到后山上去了。”

张少伟顿时很紧张,问:“为什么?”

“我要到西边村去。”戴天娇说。

“哦,”张少伟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去干什么?”

“有事。”戴天骄不知道该不该叫他一块去,很长时间了,她总是一个人去西边村。她还记得她第一次进到黄大妈家时的震惊感觉,她无法想象在她的周围还有如此贫困、如此无助的老人。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贫困,她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心,要尽自己的力量来帮助黄大妈。

“我跟你去。”张少伟的声音很坚定。好像他知道他能去一样。

“我不知道能不能带你去。”戴天娇犹豫着。

这下张少伟就毫不客气了,说:“就这么定了。还是老时间,在大坡下面的桥头等。”

事态就是变化得这么快,搞到最后是由张少伟来作决定,似乎这样是合情合理的。

西边村就在医院的附近,是一五八唯一的近邻。

戴天娇给黄大妈带去了两把挂面和一包饼干。站在几乎什么也看不见的屋子里,戴天娇居然像这个家的人一样,能自如地走到老人做饭的地方。她揭开锅盖,低下头看锅里还有什么东西,她大声地和老人说话,问老人还需要什么,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过了许久,张少伟才适应了屋里的亮度,这时才看清黄大妈是一个大约身高只有1米4的老人,脸上的五官由于岁月的侵蚀,全都挤在了一起,她的眼睛就只是一条缝,在她的身上,生活艰辛的痕迹太深。

后来他们来到户外,戴天娇说:“你这个男子汉来得正好,可以帮大妈劈柴。”说完就把张少伟带到墙角的屋檐下,张少伟就抡起斧子劈了起来。戴天娇则从屋里挑着桶出来,说:“我挑水去了。”

张少伟忙问:“在哪儿挑?”

“山上。”戴天娇说。

“我去,你怎么挑得了?”说着就上去夺扁担。

“又不是第一次,都挑过好几次了。”戴天娇没有让他夺。

“那也不行,只要我在,我就不让你去。”

戴天娇听了以后笑了,就点点头说:“好……好,让你去看看农民吃水的地方也好。”

说完两个人就向山上走去,沿途一些看热闹的人在看着他们。

戴天娇说:“每次都这样。”

张少伟说:“她家的人呢?”

“没人。本来就只有一个老伴,前年死了。”

“真可怜。”张少伟说完就加快了步子向上走去。这时张少伟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既是对这个孤寡老人,也是对戴天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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