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墓地的一边。
天磊也开车来了，车上载着冯云。
“看来上次放了她是对的。”冯云脸上全是愁云。
天磊转头看着冯云憨厚的神色，叹了口气。
“磊哥，你说，他们真的是病死的吗？”冯云转头，看着天磊，而他的眼中，明显带着泪花。
天磊愣了一下，是啊，他们正的是病死的吗？
天磊自嘲了一下，没有说话。
天磊闭着眼睛，呆呆地看着车窗外面的风景，而冯云则是看着墓地那边，看着苏云的背影，看着苏云站在风中微微颤抖的躯体，那么孤单，那么冰冷。
“冯云埃”这个时候，天磊终于开口了。
“嗯？”
当冯云转头的那一瞬间，天磊看见了他眼中闪烁微微泪花，他知道冯云在想些什么，他更知道郭天霸等人的做法的确太伤人心了，但是，走了江湖这条路，就要习惯残忍。
习惯别人的残忍，更要习惯自己的残忍。
“我有事要和你说。”天磊提了口气，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怎么了？”冯云微微地笑了笑，但是，脸上依然还是痛苦的表情：“啥时候你也和我墨迹起来了。”
天磊没有理会冯云的话语，只是仅仅地看着他，看着他的笑脸，他的忧伤，他的微笑，他的一切一切，久久不愿出声。
“到底怎么了啊？”冯云推了一把天磊。
天磊深深地呼了口气：“如果有一天，我必须要杀死你，你会怪我吗？”
冯云一愣，呆呆地看着天磊。
他知道，天磊不是开玩笑的。
过了好久，也沉默了好久之后，冯云才默默地点了点头：“这条路，踏上来后，就要有种死的觉悟，如果能死在自己大哥的手里，又何尝不是件美事。”
天磊也愣了，看着冯云。
“如果我真的杀了你，还算是你哥么？”天磊道。
“算吧。”冯云叹了口气：“你是我大哥，也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大哥，亲大哥。”
“那你信我不？”天磊双眼冒着一种叫做希望的光芒。
“信，为什么不信？”冯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愣了一下，仿佛在哪里听过一般。
“那好。”天磊放下车窗，一个加速，驶出了郊区。
车停到了一个废弃的工厂旁边，天磊带着冯云走了进来。
“必须这样吗？”冯云看了看工厂里面那些狼籍的背景，以及萧条的春色，心中有种凉意席面而来。
“我不知道，但是必须要这么做。”天磊低着头，不敢看天磊。
“是天霸叔吧。”冯云笑了笑。
天磊身子抖了一下，然后微微地点了点头。
“那他开出的条件呢？”冯云微微地笑了起来。
那笑容，很是苦涩。
“世龙，朝龙。”天磊甩出了两个人名。
冯云却突然大笑起来，笑的那么猖狂，那么悲哀。
而此时，天磊去拿出了手机，拨了好几个电话之后，挂掉了。
“如果你信我。”天磊抬头看着冯云的眼睛：“那就把命交给我，我会给你个很好的答案的。”
冯云又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突然流出了眼泪。
泪中，滴着离别。
他知道，自己活不过今天了。
但是，他也没有什么事情还要去做。
“能给我一天的时间吗？”冯云道：“我想去看最后一眼世龙。”
天磊摇了摇头：“已经来不及了，霸叔已近对慕容家下手了。”
“这么快啊？”冯云苦着脸，说着与自己毫无关系的话语。
“如果，你信我。”
如果，你信我。
多么简单的话语，多么复杂的感情。
如果信你，那么，自己的命就要给你。
如果信你，那么，你会亲手杀死你的兄弟。
对于冯云来说，他知道，天磊也是做了很久很久的抉择。
“那动手吧。”冯云看着天磊，微微地笑出了声，然后，身音，越来越大，大的充斥了整个工厂，最后，回旋在天地之间。
突然，一把匕首冲着他的心窝刺了进去。
冯云的笑声顿时终止了，他抬起头，看着天磊。
那个带着他玩，带着他闹，带着他打架，带着他惹事的人。
那个曾经为他打过人，杀过人，那个为他赴汤蹈火的哥哥。
那个一直被崇拜，却从未被超越的人。
那个……
冯云抬起头，看着天磊的脸，好熟悉，好陌生。
而自己的呼吸也是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困难，好难过。
天磊的眼中已经闪着泪花，他看着冯云痛苦的脸，慢慢地松开了手。突然，冯云伸出了手，抓住了天磊握住匕首的手，仅仅地握着不放，不让他抽走，不让他离开。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冯云好痛苦，好难怪。
最后杀了自己的，居然是自己的大哥。
而且，也是迫不得已，他要有多大的勇气，要有多大的困难，才会对自己下手呢？
“磊哥。”冯云一张口，口中的鲜血就哗哗而下。
“别说话。”天磊捂住了冯云的嘴：“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能死在你的手里。”
“磊哥。”冯云却是摇了摇头：“告诉龙哥，他的命，还有朝龙的命，以及慕容雪的命，都是我救的。”冯云笑了起来，很是天真。
天磊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如同绝提的大坝一般。
他看着冯云硬生生地朝后面倒了下去，看着冯云在自己的面前窒息，看着自己手中的刀捅进了他的心窝。
“啊！！！！！！！！！！！！！！！！！！！”
天磊歇斯底里地吼叫了起来。
“啊！！！！！！！！！！！！！！！！！！！”
然后，依然是咆哮。
天磊就那么坐在那里，对着天磊胡乱地咆哮。
“走吧。”突然，一支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面。
天磊转头，看着郭天霸，突然咆哮起来：“为什么一定要杀他，为什么不能放他走？”
“可是，你已经杀了他了。”郭天霸看着倒在地上的冯云，眼中带着异样的光芒，过了好久之后，当他看见脸色惨白的冯云的时候，才舒了口气，笑了起来。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发狂的天磊能够发觉的。
他发了疯地冲了出去，跳进自己的车，在无边无际的城市里面一阵狂奔，至于去哪里，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杀了冯云，杀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杀了梦想。
杀了希望。
更。
杀了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