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他很不好
麦春谣愣了一下,韩晓庆那么宝贝那封情书,一天看几百次,怎么会舍得卖了?她惊恐的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喃喃自语:“没发烧啊?怎么就说胡话了呢?”
韩晓庆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麦春谣更加觉得她不正常了,谨慎的问:“晓庆,你是不是的了那个传说中的失恋症候群?要不,我让程零给你看看?”
程零就是麦春谣传说中的那个青梅竹马,能被这样彪悍的麦春谣看上的,绝对不是你可以预知的类型。
“不用了。”韩晓庆嘴角抽搐,仿佛无限惆怅的说:“那封信,我只卖了一毛钱……呵,这段感情可真够贱的。”
麦春谣看着韩晓庆这样,也没说什么,给她点了杯奶茶,陪着她说了些有的没的。
她知道,韩晓庆只不过是来这里一解相思之苦罢了,至少在这里,韩晓庆可以看到里秦子尧最近的临江大厦。
她还可以幻想,秦子尧在那里面工作。
“我说过的,不许你们动安家的人。”秦子尧立在欧式门侧,手里漫不经心的翻看着一本厚厚的书,那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蝌蚪字,也难为他能看懂了。
秦洛杉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子,一眨眼,他已经越过了少年和青年期,身上的气质也越来越沉稳睿智,只是,他嘴角那嘲讽的笑容,让人心里揪的厉害。
“只不过是点皮肉伤而已,便宜他了,打他一顿,上百亿的赔头,这是我秦洛杉这辈子做的最赔本的买卖。”
秦子尧慢慢的收住笑容,黑白分明的漂亮的眼睛转过来盯着他,半晌才淡淡的道:“做得干净点。”
秦洛杉嘴角抽搐,面有不悦的看着他:“你这是该对一个黑道教父说的话吗?”
“教父?”秦子尧品味着这两个字,他低下头,在蝌蚪文的书面里查看了几页,平静的说:“你应该叫教爷。”
不待秦洛杉发作,外边儿就传来刘静的声音。
“爸,子尧,出来吃饭了。”
秦洛杉把烟一掐,冷冷的瞪了秦子尧一眼:“你妈喊你出去吃饭。”
饭桌上秦桑优雅的拿着刀叉吃着西餐,秦洛杉和刘静在用筷子吃中餐,这一桌饭可谓是中西合璧,费尽心思。
但是,让他们如此费心思的人却提不起胃口。
秦子尧看了桌子上的菜一样,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端起开胃红酒,仰脖一饮而尽。
他似乎想起了那个忙碌的身影,在厨房里这转转那转转,烧的菜虽然卖相不佳,但是味道确实极好的。
但是也许,以后都不会再吃到了。
秦洛杉看着秦子尧发呆,一把将酒杯摔倒他面前,满杯的红酒洒在秦子尧洁白的衬衫和脸颊上,秦子尧低着头,没言语,拿起餐巾慢慢擦起来。
“没出息!”秦洛杉低咒一声,拂袖而去,菜都没动几口。
秦桑也放下了刀叉,靠在椅背上,他双眉微皱,目不转睛的看着秦子尧:“子尧,你知道的,爸爸妈妈都是公务人员,从小就没有什么时间照顾你,你跟着你爷爷长大,学了你爷爷的一身本事,做的一些生意也不算正当,这些我们都不介意。”
顿了顿,秦桑看了看刘静:“但是,你现在这副样子,要叫我们怎么放心去工作?”
刘静一边替秦子尧擦着衬衫一边附和:“是啊,子尧,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难道还要爸妈为你操心吗?使馆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我们处理,不是爸妈不关心你,只是我们真的……”
“妈。”秦子尧打断刘静的话,他抬起头,嘴角含笑看向她,“根据调查,母亲通常比较喜欢儿子,而父亲比较喜欢女儿,这难道是反俄狄浦斯情结?”
刘静愣了一下,脸红了红,把餐巾摔在秦子尧胸前,斥道:“还跟你妈不正经,真是学坏了!”
秦子尧并不介意,只是又转过头去看秦桑,他对着刘静的时候还笑吟吟的,对着秦桑,却立刻沉下了脸,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疏离的客气:“爸,如果你是我的话,就不会觉得我的行为很难以理解了,感情这个东西从来不是用理智可以思考的东西,如果可以理智,那就不叫感情了。”
推开椅子,秦子尧站了起来,他像秦桑和刘静鞠了一躬:“我不饿,你们吃吧。”
说罢,转身离开,除了那两块脏掉的餐巾,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证明他来过的痕迹。
就如国内一样,除了临江大厦,没有一样再属于他的东西。
蓉夏山庄的公寓被秦洛杉封掉了,以秦洛杉的话来说,就是充公,算是他为临江填补空缺的百亿中的一部分。
靠在自己房门前,秦子尧目光直直的盯着窗外那异国的月亮。
一个多月了,他依旧调不过来时差。
现在的S市,应该是早上了吧……
她……也应该开始工作了……
总公司的人如他想的一样,都把他在国内的所作所为当做笑话,即便当着他的面不说,背地里也是添油加醋的乱讲。
八卦这个东西,到了哪里都不会受冷落。
他走到电脑前,看着屏幕,片刻之后,一首歌缓缓流淌出来。
秦子尧就那么靠在椅背上,望着电脑屏幕,陷入长久的沉默。
那首歌,是这样唱的。
我在异乡的夜半醒来看着完全陌生的窗外。
没有一盏熟悉的灯可以打开原来习惯是那么难改。
我在异乡的街道徘徊听着完全陌生的对白。
当初那么多的勇气让我离开我却连时差都调不回来。
我的夜晚是你的白天当我思念时你正入眠。
戴的手表是你的时间回想着你疼爱我的脸。
我的夜晚是你的白天当你醒时我梦里相见。
只为了和你再见一面我会不分昼夜的想念。
我会不分昼夜的想念……
歌放到第三遍的时候,秦子尧的房门被缓缓推开,刘静身后跟着秦桑,两人面有尴尬的挤了进来。
秦子尧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望向电脑,“最近国际关系似乎很不和谐,两位没有什么要忙的吗?”
秦桑和刘静都在中国驻英国大使馆工作,典型的高级公务人员,这样的一对夫妻有一个做军火生意的父亲和儿子的确挺让人匪夷所思的。
秦桑干咳了一声,从身后拿出一碟小菜,放到了秦子尧的桌子上:“你回来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不要老是想着工作,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秦子尧眼梢扬了扬,头也不转,看都没看,只听他语气不变,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凉凉的说:“这些话如果你在我小时候说,也许我会感动的从临江楼顶跳下去。”
停了一下,秦子尧的手开始敲键盘,啪啪的响声伴随着他下一句话:“但是现在,你的话我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想听。”
秦桑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不过他仍然保持着自己的风度,“子尧,爸爸对你的关心确实很少,但是,你总要给爸爸一个弥补的机会,不是吗?”
刘静脸色很难看,她的手攥着秦桑的袖口,俏丽的面容上带着与秦子尧八分相似的惆怅。
秦子尧沉默了很久,终于缓缓收回在键盘上不停飞走的双手,若有所思的看了碟子一眼,几不可闻的轻声说了句:“谢谢。”
刘静松了口气,抓着秦桑衣角的手也放开了,秦桑面色也缓和很多,安慰关心了秦子尧几句就转身出去了。
出了门,里面传来秦子尧没有一丝感情色彩的声音:“关门,谢谢。”
秦桑手一顿,眉头皱了皱,关上了房门。
刘静和秦桑出去之后,秦子尧看了那小菜很久,忽然,他站了起来,端起碟子走到窗边,然后毫不犹豫的倒掉。
出了秦子尧房间的刘静和秦桑并没有直接回房休息,而是去找了秦洛杉。
秦洛杉背对着他们站着,眼睛望着窗外,手里夹着一根烟,不过此时,秦桑夫妇二人没有那个心情去指责他了。
烟头一点一点燃烧殆尽,暗红色的光点在黑暗中渐渐泯灭,房间里面只亮了一盏不算明亮的台灯,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洒下微弱的明灭,秦洛杉线条坚硬的侧脸在这样的阴影中,格外晦暗不清。
“爸,我和小静想回国一趟。”秦桑率先打破沉默。
秦洛杉微微侧了侧身子,露出一部分容颜:“吃了吗?”
他这话说的俩人都是一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刘静模棱两可的说:“……留是留下了,不过……估计不会吃吧。”
秦桑脸色黯然的垂下了头。
秦洛杉整个身子转过来,面无表情的看了秦桑一会,他小腿一抬,坐在沙发上的秦桑立刻就歪倒在地上。
刘静赶忙低下身去扶丈夫,脸上表情可谓异常纠结。
秦洛杉不紧不慢的把烟蒂丢进烟灰缸,然后才冷冷的对秦桑说:“现在才想起弥补,不觉得太晚了么?平常家的孩子三四岁的时候都是父母陪在身边玩耍,可是子尧四岁的时候却是在跟着我这个老头子去做玩命儿的买卖。”
秦桑推开妻子想要搀扶的手,自责的垂着头,干脆坐在地毯上不起来了。
秦洛杉揉了揉跳的突突的太阳穴,又点了一支烟,很久之后才说:“子尧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心里难受,我看着就舒服吗?”
秦桑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着从来没有表现和谈论过自己情感的父亲。
秦洛杉漫不经心的抽了一口烟,“当初他坚决的要回国去找那个姓夏的女人的时候,我就给了他一枪,但是那一枪根本就没把他打醒。”说到这,秦洛杉叹了口气。
他似乎很疲惫的摆了摆手,“既然醒不了,那就不如找一个相比之下好一点儿继续沉迷其中吧。”
秦桑知道父亲同意了,脸上这才渐渐浮现出一点笑容,他恭敬的鞠了个躬,带着刘静一起出去了。
他们离开之后,秦洛杉微微转头看向柜子上那张黑白照片,那照片显然已经很有年代了,但即便周围已经褶皱不堪,可上面的人还是依然清晰。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旗袍年轻女人,她妆容素雅,姿态闲适的靠在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青年身上。
这张照片,在那个年代,算得上是婚纱照了吧?
秦洛杉粗糙的拇指缓缓抚摸着镜框,那是常年握枪留下的茧子。
从他选择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该知道,孤独会永远伴随着他。
他十八岁的时候,她给他生下了秦桑,却在一年后秦桑周岁生日那天被仇家一枪爆头。
他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恐怕就是她了。
回想着她死之前那个幽怨不甘的眼神,军火业的黑暗教父甚至都忍不住在深夜里打了个哆嗦。
而应蕾,不管是那一颦一笑,还是处事手段,都和她再相像不过,甚至,应蕾比她还要聪明,还要懂得如何做一个教父的女人。
秦洛杉没有再婚,可是他有很多情妇,他的每一个情妇都很有自知之明,其中那个一个,就是应蕾。
她是跟着他最久的一个。
只是,在很久之前的一个夏天,她告诉他她得到一笔遗产,不会再给他做情妇了。
然后,她带着用他的钱包养的小白脸远走高飞。
这是第一个抛弃他的情妇,从来都是他不要她们,可应蕾却开出了主动离开的先河。
最后一次掐了一根烟,秦洛杉开始解衬衫扣子,唔,似乎该睡觉了。
韩晓庆一个人闷在公司里工作,天很冷,已经入冬了,公司里的人都出去跑业务了,只剩下她一个人,没暖气,她也不开空调,房子里冷得跟冰窖一样,她敲打键盘的手指冰冷麻木,红红的跟两根胡萝卜是的。
在门口看了很久的两个人终于忍不住,轻轻敲了敲开着的门,低唤了一声:“小姐你好,请问韩晓庆小姐是在这里工作吗?”
韩晓庆愣了一下,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发觉有人在这里,她机械的停下手中的动作,麻木的抬头,看了看两人,帅哥美女,虽然已近中年,风度却绝不输给年轻人,可是,她不认识,于是,她干脆的摇摇头:“不在。”
刘静看着这个女孩子觉得十分有意思,这么大冷的天气竟然不开空调,明明自己就是,还不承认,于是她抿唇优雅一笑,礼貌的说:“韩小姐,你不要担心,我们不是坏人,我是秦子尧的母亲,这位是我先生秦桑,我们是特地来找你的。”
听到秦子尧三个字韩晓庆彻底淡定不了了,本来还想继续装酷打发走两个莫名其妙,疑似是方伟豪新花招的人,可是却怎么也扮不起来了。
而且,人家说了,我是秦子尧他妈,这是他爹,这可都是公婆级别的人,量方伟豪再怎么卑鄙无耻也不可能找人来伪装秦子尧父母吧?而且,这俩人无论是气质还是形象上来看,都是别人很难模仿到位的。
于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韩晓庆惶恐的站了起来,拉开椅子,颠颠的跑去打开空调,低眉顺眼的凑到秦桑和刘静身边,甜甜的叫了一声:“伯父伯母好。”
看着韩晓庆和刚才完全两样的表现,秦桑嘴角含笑的给刘静使了个颜色,刘静立刻会意,笑着拉住韩晓庆的手:“韩小姐啊,没有提前说一声就来打扰你实在是太冒昧了,不过……”她顿了顿,面露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