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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第 105 章

我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浅浅笑道:“皇上擅自出宫,不知太后她老人家可知晓呢。”

允祺笑道:“自然是回禀了母后的,母后知道我要来祭拜姨母,心中很是宽慰。”

我心头微动,不由暗暗思量我许是想多了,允祺此来也许只是为了拜祭我娘,不,应该是他的生母,我的姨母才对。当下笑道:“难为皇上有此心意,宓儿便代母亲谢过皇上了。”

允祺微微垂眸,轻笑,突然便伸手执住了我的手,“都是一家人,怎么到了今日宓儿还跟我如此客套呢,未免太生分了。”

我有些不安,忙挣着将手抽了回来,强笑道:“表哥说的极是,原是宓儿想得不周到了。只是表哥现下既已是一国之君,今时不同往日,未免他人指宓儿骄狂,宓儿以为,规矩礼仪能持还是持得为好。”

允祺闻言笑了笑,“还是这么伶牙俐齿。”

爹爹终于说话了。将茶盏放在一边案上,他咳了咳,道:“宓儿,皇上微服而来,未免引人注意,繁文缛节能免便免了罢。”

既然爹爹开了口,我亦只得垂首应道:“是。”

爹爹起身走到我身前,微笑道:“好了,既然宓儿也到了,这便开席罢。皇上,请。”

允祺点点头便转身往内堂而去。我一怔,忙道:“爹爹,宓儿已经用过晚膳了,而且赶了一天的路,我已经很乏了。”

爹爹蹙眉道:“皇上大老远前来,尚未用过晚膳,宓儿怎可如此任性?”

“爹爹!”我再绷不住面色,强压着心头的微恼,低声道:“您究竟在想什么?难道您看不出皇上的意思么,还是说,爹爹您跟皇上是同一边的?”

我的语气不善,恍然已有了些质询的味道了。爹爹挑眉望我,沉声道:“什么一边两边,宓儿,任性也要适可而止。”

我脑中一沉,猛然醒悟。“是您?是您让皇上过来的?”

爹爹却一径摇头,“不是。皇上突然驾临,为父也很是意外。”他说着伸手在我肩上轻轻按了按,低声道:“好了,不管有什么事改日再说,皇上既然来了,宓儿总不能不闻不问。”

我被动地走进了内堂,在爹爹的安排下坐在了允祺身边,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二人推杯换盏,闲话家常。突然耳边一热,我猛一转头,却见允祺正缓缓退了开去,执了酒盏含笑望我。见我扭过脸来,他笑道:“用心不专,你可认罚?”

我心头烦乱,便有些无心敷衍,淡淡道:“横竖宓儿只是个作陪,表哥与爹爹尽兴便好。”

“移花接木。”允祺仍是一脸笑意,尔后招手让添了一只酒盏,慢慢斟了一盏递到了我眼前,“宓儿可还记得这酒?”

我伸手接过,缓缓送到鼻下轻轻闻了闻,豁然开朗。“呵,是梅子酒。”

允祺轻叹:“难为宓儿还记得。”

我掩袖,尔后轻轻抿了一口,入口滋味清醇,缠绵舌尖片刻后,直抵咽喉。这恍然相熟的滋味我怎会不记得呢?那曾经让昔日年少的我们共醉的陈年梅子酒,那承载了我们青葱岁月多少欢笑与喜痴的一绺清香,如这世上最毒的情,盈鼻,入口,再绝咽喉,无药可救。我轻声喟叹。

允祺笑道:“我可是寻了好久,才寻到这三十年的陈酿,却不知滋味比起从前如何。”

我淡淡开口:“从前如何,今番如何,为什么定要拿来比较?时过境迁,表哥又何必过于执着从前。”

允祺面色微变,缓缓将手中的酒盏放了下去。“看来宓儿对这酒并不满意。”

“不。”我泠然道,“这酒我很满意,它的滋味与从前你我兄妹二人共同品尝过的梅子酒一般无二。可是,”我蓦地一转,“人常言好酒都是有灵性的,从前宓儿不信,但今番设身处地,却是不得不信了。”

“怎么说?”允祺剑眉轻挑。

我沉声道:“从前你我兄妹见面,情真意切,心底坦荡,那酒入喉中清冽香醇,自是一番滋味。可如今你我兄妹相聚,却是勾心斗角,心底有私,便是再美味的酒浆饮入口中,只怕也是味同素水。”

允祺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我不顾他不善的面色,继续道:“表哥,你究竟为何来此?不要告诉我是为了祭拜我娘,你知道我不会信的。”

我的语声清冽,已然是公然质问了。一旁爹爹忙道:“宓儿休得胡言乱语。不管如何,皇上爱护你的心意比起旧时只多不少,你怎可如此不知好歹!”

好一个不管如何。我心头暗哂,这可算是间接承认允祺所来,别有所图?

我沉吟不语,只是静静望着允祺,只见他抬手示意爹爹不必多言,尔后转向我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宓儿,我没有变,我还是从前的我,是你,是你变了,是你一再相逼。”

我紧紧地盯视着他的眼睛,他眼中有着淡淡的戾气流转,渐浓渐烈。我突然便心慌了起来,莫名的心慌。我缓缓站起身,执起酒盏将酒浆缓缓倾倒在他面前,“酒是好酒。”我泠然开口,“只可惜,宴非好宴。”

允祺眼见我如此相对,不怒反笑,“宓儿如此冰雪聪明,若再相瞒,倒教愚兄汗颜了。既如此,愚兄实话实说便是。”他说着便击掌三声,再见到原先不知隐蔽在何处的侍卫出现后镇声开口:“人呢?”

那两名侍卫紧忙拜道:“回皇上的话,已收押在侧。”

“很好。”允祺满意点头,眼角却是自我脸上极快的一溜,在对上我蓦然惨白的面色后他镇声开口:“带上来。”

我心头一震,忙循着那两名侍卫离去的背影望去,只不过半盏茶的工夫,便见一队侍卫半押半扶着一个极其相熟的身影走了进来。还有绣夜,正一脸红肿地跟在一边,乍然见了我,绣夜登时哭喊出声:“小姐!”

虽然半垂着头,但我已然瞧得分明,那人正是拓跋朔。我匆匆望了绣夜一眼,以眼神安抚她不必惊慌,尔后扭头瞪着允祺,只见他正一脸无谓地自斟自饮,我再忍不住沉声道:“允祺,你究竟想怎样?”

允祺睨我,“我想怎样,从一开始宓儿便很清楚,不是么?”

“你对他做了什么?”我指着拓跋朔,拼命压制着内心的鼓噪不安,“倘若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允祺,你承担不起!”

允祺放下了酒盏,静静地望着我,那眼神中渐次多了些探寻的味道,而隐怒也缓缓浮现。“我承担不起?”

我心下明白当下的情景不能过多的激怒他,否则他一旦任性起来,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只得压下内心的不安,温和道:“不管你是如何知道的,但是,你既然来了,我想他的身份不必我再多说,允祺,两败俱伤,真的是你想要的么?”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静静思索了片刻,突然道:“为什么将他留在你的房中?”

我一怔,眼见他居然问出这样不知所谓的问题,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前,爹爹也在侧,心下登时微愠,我沉声道:“他是我的夫君,留他在我房中,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允祺冷哼,“是么,天经地义?”他蓦地起身走到我身前,一把执住了我的手臂。“那我呢,你把我当成什么?!”

他这一握之下使了极大的气力,我登时吃疼,忍不住轻呼了声,挣扎道:“放手!”

允祺直直地瞪视着我,忽而轻笑,扭头冲着底下的侍卫道:“都听见没,放手。”

那扶着拓跋朔的两名侍卫登时放开了手,拓跋朔陡然使了依撑,身子一软便摔倒在地上。一旁绣夜忙抢身上去要扶,却被离着最近的一名侍卫给拖住了,绣夜急得直跺脚,大是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我泠然开口,所有强作的从容在这一刻消失无踪。“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只是一点曼陀罗而已,无伤大雅。”允祺淡淡说着,手中的力道却没有少去分毫。“看到他这样,你很心疼?”

我咬着牙承受着他施加在我手臂上的疼痛,一声不吭,只心中暗暗思量。若果如允祺所说,只是一点迷药,那么他目下倒不至有生命之危。只是说来也怪异,凭着拓跋朔的身手区区几名御林军何至能拿下他,却原来是一早便中了曼陀罗的迷性,而这迷药只能通过饮食摄取,看来,我与他一早便被盯上了。

爹爹突然站起身道:“皇上息怒。”

允祺看也不看爹爹一眼,另只手挥了挥,“苏大人先退下罢,朕有话要与宓儿说。”

若说片刻之前允祺还与他以子侄相称,但这一声苏大人,一声朕出了口,爹爹虽然不甘,却也是莫可奈何了,只得起身离去,临去前静静望了我一眼。不知是我多心,还是为了别的什么缘故,只觉爹爹那一眼甚是幽深莫名,竟令我心底顿生一股寒意。

允祺捉着我手臂的手渐渐地松了力道,我挣回手来,冷冷地望着他。“你要怎样才肯放人?”

他轻哼:“与我完婚。”

“不可能!”我不假思索地拒绝。目光掠过伏倒在地的他,我沉声道:“允祺,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在我的生命里,从来是只可进,不可退。”他寻着我的目光,面色又是深深一凝,“何况如今剑已出鞘,矢引在弦……只可发,不可收!”

望着他坚定如斯的眼神,我莫名地心惊,慨然抚胸长叹:“你若保他周全,我亦可保证,你私带我回朝一时,他不会追究。”

“宓儿当真以为我怕了他?”允祺挑眉质问。

“我知道你不怕。但百姓怕,姨母怕,我怕。”我低声道,“所以,请你放了我,放了百姓,放了姨母,也放过你自己。”

允祺定定地望着我,“我若执意不肯呢?”

“丝萝非独生,唯托乔木。”我镇声道,“他若有任何损伤,宓儿绝不苟活。”

“你可算是在威胁我?”允祺眉心一跳,冷声道。

“宓儿不敢。”我微微垂首,虽低了姿态,但话中的清冽却半分未减。“你是宓儿的至亲兄长,他是宓儿的结发良人,两者并无相抵。但若终有一天,宓儿必须要从中作出抉择,即便再多心酸不愿,取舍之间,宓儿也不会有丝毫犹疑。”

“取舍之间,绝不会有丝毫犹疑……”允祺静静重复着我方才的说话,冷哼数声,“好,好一个绝无丝毫犹疑!想不到事到如今你竟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宓儿,你记住,如今不是我在逼你,是你在逼我!”他说着猛一挥手,掀翻了一桌的杯盘狼藉,厉声吼道:“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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