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像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
苏显回来之后,确认了这个噩耗。
“起火的是你的房间,吴管家的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苏显边说边看着她的反应。
“我想去看看吴妈。”筠曦颤抖着嘴唇说道,这句话她几乎用尽了她全力。
“好,”他答应了。
“就今晚,我不想让人知道。”她强自镇定。
“好,”他仍然毫无异议。
筠曦说完就不再说话了,呆呆地等着时间过去。
苏显也不逼她,知道她现在很难受,静静地出了房门去安排今晚的事情。
在筠曦看来,时间过得真的很慢,让她觉得很是煎熬。
可是时间毕竟是在走着的,不管看着它的人是希望它过得慢点还是快点,它都按着自己独有的节奏走着,一步一步,不快不慢,总是能够过去,只是有些人等不到它走到某个时间点便消失了。
晚上十一点三十七分,苏显走了进来,筠曦听到开门声才将目光从时钟移开。
“你先吃点东西,不然我不带你去。”他放下手上端的一碗粥,筠曦自从知道吴嫂出事的消息就一直没有吃东西,如果不是因为太担心,他不想用这点来威胁她。
筠曦没有做声,拿起勺子大口地吃了起来,因为吃得太急还差点呛到,苏显眼里闪过一抹心疼,伸出手轻轻顺了顺她的背,说到:“别着急,还要半个小时我们才能出发,我只是想让你提前吃点东西,不然呆会撑不到地方就晕了那不就白费力气了?”他的声音很温柔,从未有过的温柔。
筠曦没有说话,不知是不是听不进去,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只不过比刚刚是慢了一点,至少没有再呛到。
不到五分钟,筠曦便解决了碗里的粥,对哪几碟小菜一点没碰,一碗白粥吃得干干净净,苏显有点无语,但是也无可奈何,因为他不忍心再逼她了。
没多久,就有人进来通知苏显已经安排好了,他们俩马上就出了门,坐上了车。
车上,筠曦一直望着自己的手,没有半分移动,但苏显发现她微微有点颤抖,她此时有多紧张,有多害怕,他很清楚,曾经叔叔们死的那个晚上,他翻看着他们的尸体,当时的他跟现在的她一样。
筠曦觉得自己度过了漫长的时间,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她以为到了,回过头才发现是前面有红灯,眼里闪过一抹失望和一抹庆幸,此时的她很矛盾,她既想去看吴嫂,却又害怕见到她。
转过头她又看向自己的手指,又一次停车,真的到了,她的手握住门把,又挺了大概三秒钟,才打开了车门,坐在他隔壁的苏显早她一步下了车,走到了她的车门前,此刻的她像一朵棉絮,仿佛被风一吹就会随着风飘走一样,他想伸手抓住她,却在伸了一半之后,猛然止住,僵硬地放下,跟在她后面走向医院大门。
吴嫂的尸体在太平间,筠曦讨厌这个地方,冰冰凉凉的没有一丝生气,却还是走了进去,因为她最珍爱的吴嫂在里面,等着她去看她。
前头领他们进来的医生打开了一格冰柜,露出里面的一具尸体,尸体还未处理过,保持着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样子,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焦味,令人作呕,可是筠曦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而是伸出手,轻轻地触碰她的脸颊,幻想着她从前的样子,可惜现在的她一片焦糊,已经看不出任何之前的影子了。
“吴妈,疼吗?”这句话,是筠曦说的,就在吴妈的旁边,却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
吴嫂被烧焦了,全身上下没有一点遮盖,几乎就只剩下一副骨骼,只是有一些烧焦的肉还粘在骨头上,任何人看到都会觉得恶心,只有筠曦不会。
“吴妈,你没穿衣服,羞羞哦!”她记起小时候她洗完澡不穿衣服随处乱窜时吴妈对她说的话:“小姐,没穿衣服不能乱跑,羞羞哦!”那些场景,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
“吴妈,对不起。。。”她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眼泪顺着脸颊落下,她小心的擦干自己的眼泪,生怕滴到吴妈身上。
苏显就站在一旁,望着她,紧紧地握住拳头,嘴巴抿成一条直线,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望着她状若疯癫的动作和自言自语,心脏传来的刺痛令他动不了一丝一毫。
“吴妈。。。吴妈。。。”筠曦不停地唤着吴妈,像是想把她唤回来一样,但是事实证明她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躺在那里的吴妈连动都没有动过。
“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苏显走了过来。
“不,我不走。。。我要陪着她!”筠曦摇头拒绝。
“你不适合呆在这里,该走了,”苏显伸手拉她。
“不要!”筠曦想甩开他的手,可是苏显的手就像铁一样纹丝不动,拉着她往外走。
“该走了,再不走就有人来了!”苏显望了望手表已经凌晨五点半了,他陪着筠曦在这里足足站了五个小时。
“我不要!”筠曦再次拒绝。
“啪!”响亮的耳光是苏显给她的,她被他抽回了神,扬起头望着他。
“你给我醒醒!如果你还想进单家,你就在这里等!等单筠衍莫梓萱他们都来了,你就可以和他们团聚了!”他咬着牙说道。
筠曦如同被一桶冰水当头浇下,一下清醒了,她又想起了那个神秘人对她说的话!又想起之前的种种,理智告诉她,现在她必需走!
“走吧,”她回头看了吴嫂最后一眼,看着她的尸体又被推回冰柜里,骨子里忍不住发颤,眼泪又想流下来,可是她忍住了!终有一天,要让那个人跟吴妈一样!不!是比吴妈更痛千万倍!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吴妈在火里哀嚎的样子,心里止不住地抽痛!最该死的还是自己!是自己害死吴妈的!
望了一样身边的人,再想起那天被神秘人一个个点名的人,她觉得无限冰冷,不行!她要保住他们!
她不允许他们再受伤害!虽然不知道神秘人的势力有多大,但是能挖出自己这么多秘密,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单家杀了吴妈,肯定不是泛泛之辈,她不能再拿着他们的性命去跟他赌,她赌不起!
所以她决定了,今天下午,要去见那个神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