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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会稽一别

勾践来到夫差的黄罗宝帐请降,被伍子胥当面质问。可是勾践竟对答如流,而且所言所讲全都合了吴王夫差的心意。勾践说完这些话,他自己都佩服自己,心说,我怎么那么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出来。为了将来报仇,我权且就不要脸面了,你又能奈我何?

夫差听着越是满意,伍子胥就越是心急。他急忙启奏夫差,道:“千岁,您请想想。勾践本是一国的君主,今天吃了败仗,又被我们三番五次地垢辱。正常的人,莫说是个国君,就是个匹夫,也接受不了。早就与我们以死相拼了。可是勾践却能说出如此难以启齿之言,能做出如此不顾及祖宗脸面的事情,他一定是心怀什么诡计。千岁,如此之人,绝对不能留下呀”。

勾践听伍子胥又要要自己的命,只要夫差稍微心眼儿一活动,那就什么都完了。这生死存亡的关头,勾践头脑十分清醒。他低下头,哭了。夫差问道:“勾践,你哭什么?”。勾践答道:“千岁,勾践情愿做吴王千岁跟前的一条狗,只求您能饶我不死。我这辈子就甘心情愿做您的奴仆,侍奉您”。

说实话,要是换了阖闾,听到这样的话,要么他恶心勾践这个人,要么他知道勾践心怀大志,两者不管哪个吧,都得把勾践给杀了。可是夫差偏偏不是这样的人,他看着勾践如此吧,心里还有些不忍,还在怪伍子胥怎么非把人逼到极致呢。这时伯嚭插话道:“千岁,既然已经接受勾践请降,就该让他速去安排国事,尽快来宫中侍奉千岁。相国所问的问题他也都回答了,千岁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夫差道:“孤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要伍相国没有问题了,那就让勾践赶紧回去料理国事,尽速到孤的王宫吧, 孤最多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月未到,孤一样会兵发会稽城”。

勾践退出了夫差的大帐,由范蠡、文种等文武陪伴着返回了会稽城。夫差也不在山下等着了,吴国这边是高唱凯歌还,回去庆功,只等着要如何羞辱勾践了。

勾践一回到会稽城,就病倒了。这真是连窝囊,带生气,还带着羞臊和自责,一病不起,几乎躺了就快要一个月了。这一日,大臣们来到勾践病榻之前,跪倒请求勾践赶紧启程吧。再不走,超过一月还到不了姑苏,吴国可就又要打过来了。勾践挣扎着起身,说道:“众位卿家,你们放心。孤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一定前去吴宫为奴。只是因我一人之粗,让众位卿家和越国的百姓都受到了牵连,我有何面目去见祖先呀。哎,你们随我上殿,我要分派大事”。

勾践打起精神,升起了大殿。这次升殿与往常不同,王妃也陪着勾践,在旁边搭了一个座位。勾践说道:“文相国听旨”。老文种出班跪倒,“臣在”。勾践接着说道:“相国,孤就把一国的朝政都托付在你的身上。若是你处事不明,办理不公,国家治理不好,这罪责就在你的身上”。文种答道:“千岁您请放宽心。等您归来之时,越国一定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稍有闪失,我情愿人头落地”。

这时范蠡主动出班,道:“千岁,文相国主内,微臣主外。就让微臣保着您与王妃一同前去吴国为奴,与他们周旋。若是您和王妃性命有险,那么罪责就在微臣”。勾践点头。范蠡又转身对文种说道:“文相国,待我保着千岁和王妃回来。我们再训练兵马,攻打吴国”。

勾践交代完这些事情,就准备启程奔姑苏了。王妃回到后宫,她脱去了凤钗锦衣,换上了早已准备好的村妇的粗布衣服。然后也帮勾践换上了下等人的衣服。他们夫妻来到了王宫之外,就见外面跪满越国的百姓,夹道为千岁和王妃送行。勾践一扭脸,眼泪差点掉下来。他强忍着对百姓挥挥手,就钻进了车辇之内。

文种带着文武大臣一直将勾践夫妻和范蠡送到了江边。临别之时,文种为千岁和王妃敬酒。二人一饮而尽,心中有说不出地苦楚,都赋于了酒水,掺和着泪水吞进肚子里。

与文种告别,君臣三人不敢耽搁片刻的时光,急急赶往了姑苏吴王宫。到了姑苏,离着一个月地期限也就剩下一天了。勾践不敢耽搁,赶紧就够奔了金殿。

这个时候夫差正由伯嚭陪着下棋呢。夫差刚刚赢了一局,他心里很是痛快,问伯嚭,“太宰,勾践明日再不来,孤可就要发兵了”。“是,是”,伯嚭赶忙应承,“千岁,那勾践他不敢不来”。君臣正谈论着,侍卫来报,说勾践已经跪在大殿之外。夫差一听,马上升起大殿。

伍子胥一听勾践君臣到了,他老眉倒竖,心说我这次一定要劝说我家千岁杀了勾践。伍子胥想到这儿,直接出班言道:“千岁,微臣有本启奏”。夫差一看伍子胥这脸儿,他的心里是又有些窃惧,还又有些恼怒。夫差说道:“相国请讲”。伍子胥两只眼睛放出寒光,说道:“千岁,微臣听说勾践来了,而且还带着他的王妃和谋臣范蠡来了。您想想,他若是真心为奴,带着王妃和谋臣做什么?这不就是要与我们周旋,伺机报仇吗?千岁,一国国君能够如此下贱,平日里堂上一呼,阶下百诺。难道能为求生而与人为奴吗?此人既能忍受如此大辱,他必不是寻常之人。我看勾践绝非是池中之物,千岁您赶紧将他杀了,不然我吴国的江山不稳,社稷不牢呀”。

被伍子胥这一通说,就见夫差太阳穴的青筋也暴起来了。他想起了先王生前的交代,也觉着不杀勾践就不能算是为先王报了仇。他正犹豫,伯嚭出班,言道:“千岁,以微臣之见,相国所言多有不到之处”。夫差一看是伯嚭,他的火气就小下来了。夫差就是爱听伯嚭讲话,他每次都能说得让夫差从心里往外地那么舒服。

伯嚭接着说道:“千岁,我们前番都已经答应只要勾践肯来为奴,就饶过他的性命。如今人家来了,千岁要是趁人之危,把他杀了,岂不是让天下人以为千岁是失信于人嘛。那时千岁您国君的威严就要受损,吴国要称霸的大业也要因此而更费些周折。况且越国乃是一个弹丸小国,比起我国相差甚远。千岁大可不必太过于看重一个为奴之人”。

伯嚭话音刚落,伍子胥接过来说道:“太宰,你可不要小看了勾践其人。依我看,他的胆略远在你我之上。想当年,商汤被困于夏台,文王被囚于羑里。他们所受的折磨比为奴可要深重的多。可是后来不都推翻了前朝吗?今日不杀勾践,来日必遭其祸”。

“伍相国”,此时伯嚭拖长了声音说道:“我对你此言甚为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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