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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忍看落花双泪堕

出得门来,莲初一眼望住一树丁香之下静静凝立的人。

紫色的花影,紫色的身形,仿佛站成天长地久,仿佛站成脉脉清愁。

寂寂碧蓝的天空下,幽幽静紫的丁香,花开潋滟,却犹自藏不住满身的落寞,清愁淡结,苦香缥缈。纵然花期正好,纵然舞尽亭榭,却犹不改薄凉之味。

丁香花下的人,亮紫色丝袍被花影扶疏间筛下的金色阳光点亮,一点一点,盈动的都是破碎的光、灿烂的伤……他的肩头,落满了紫色的花瓣,就那般一动不动,就那般眸底定定闪着紫色的流光,就那般穿过距离,穿透时光,朝向莲初,静静望来……

心中强装的镇定瞬间瓦解,所有的心理准备尽数落空,乌云特勒的紫色眸光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小刀,直直掀开莲初的面纱,刺上她的伤口!

不容躲避,不容逃开的啊……

却也是不必虚饰,不必逞强……

莲初的心恍然一痛,仿若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见到自己的亲人泪,串串跌落,直直地滑下面颊,又疾又烫……

忽地觉得,在他的面前不必掩饰自己,不必强作欢颜,只需要将自己的悲伤倾泻而出,只需要流出压抑不住的眼泪……

他一定能懂。

他一定能够负担得起。

细细阳光如金,紫色丁香静美如云,乌云特勒定定地朝向莲初,静静而来。

什么都没问,什么惊诧的表情都没有,只是静静地将他自己的亮紫色丝袍脱下来盖在莲初身上,让玉宸那件大红的外衫轻坠于地……

乌云特勒静静地凝视着莲初,将她的手背托起,贴在自己温热的唇边,轻轻地说,“对不起,都是我来晚了,都是我的错……我们走,我们回家……”

莲初的泪,重重跌碎在乌云特勒的手背上。

乌云特勒映着淡紫色的丁香,努力微笑,俯身将莲初横抱入怀,踏着一地斑驳的光影,踏碎串串寂寥的落花,坚定而去。

莲初搂住乌云特勒脖子的双臂轻轻抖颤,“乌特……我已经不再是我……”

乌云特勒低低垂下眸光,静静凝望莲初,“你永远是你,永远是我心中的你……”

紫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门前的一地紫色落花上,委顿于地的艳红的丝袍寂寞如血。忽有风来,掀动大红的衣袂,招摇无依,仿若曾经艳绝的红花,纵然姹紫嫣红天香色,终不免雨打风吹去。

一个纯白的身影,从门廊中悄然而出,静静制止了门房人的动作,自己缓缓走出门外,走入一地淡紫落花,走到那片凄凉的艳红旁边,轻轻蹲下身,掀起一片艳红的衣袂放至鼻息,深深嗅入那衣袂间依然残留的淡淡清香……

伊人已去,暗香尤在。

可是,这颗心,自己的这颗心却又该如何收拾,如何告慰?

高天流云,细风如泣。

苍穹厚土,谁知我心?谁解我情?!

艳红的丝袍被缓缓收入纯白的怀中,宛如拥住自己心爱的女子,宛如拥住地久天长的梦想。

转身,定定遥望那对身影消失的方向,久久无言,恍若凝冻。只有细风悠悠,只有流云脉脉。

丁香花树掩映住的暗影中,遥遥的距离外,一个湛蓝的身形幽幽凝立。

之前所有发生的一切,全都印入了他的眼眸。

红衣的女子,绝艳倾城,虽然距离甚远而看不清眉目,但是她身体里喷薄而出的忧伤和怨怼却直达霄汉。

湛蓝的身影望住紫衣的男子拥住她,看着紫衣的男子用自己紫色的袍子换掉了艳红的丝袍,任凭那抹妖冶的艳红委顿于紫色落花之中。

当湛蓝的身影以为戏码终于要落幕之际,却又见得白衣的身影出现……

湛蓝的身影,不由得嘴角扯起一朵微笑原来好戏才刚刚登场,原来戏份才刚刚摊开……

看着白衣男子轻轻拥住那袭大红的丝袍,心痛凝立,湛蓝的身影嘴边的笑意更深……

曾经以为永远抓不牢这个男子,曾经一直担心他身在曹营心在汉,如今再不用担心了,有了天下间最好的把柄。

玉宸,无论你是否该算作汉人,可是你毕竟生在大辽的草原,你的母亲更是我大辽的长公主、是我大辽国民无不景仰的萨满奥姑(萨满巫师、圣女),那么你便有责任帮助我大辽倾吞大宋天下!

大辽之心永远不在契丹草原,大辽的梦想永远是统一整个天下……玉宸,无论你自己愿意还是不愿意,你能选择的只是留在大宋,留在汴京,为大辽搜取足够的情报……

你不能拒绝,现在你更无法拒绝!

而那个女子……

湛蓝的身影幽幽一笑,真是可惜没能看清那面目呢。单就那一份绝艳的凄美,便已经足够震撼人心。如果不是怕暴露了自己的行藏,真的想走近身去看看她呢……

湛蓝的身影,又是快乐一笑说不定,如果门前没有那紫衣人在等候,说不定他真的会走上前去,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形……

怜香惜玉,该是每个男人都该做的吧……

更何况她刚刚从玉宸的床上爬下来更何况,她竟然能隐隐扯动自己从未有过波澜的心……

上天真是多事,这一番竟然连他也要搅扰难道,自己的春天,也终于躲不开了么?

湛蓝的身影摇头轻笑,随即回身望向幽深的暗处,“派几个人去跟踪刚才那个紫衣人和那女子的去向。剩下的人,继续留在这里监视。陆玉宸如有异动,立即来报!”

暗影幽幽,似有衣袂腾起之声。

湛蓝的身影幽幽一笑,望向莲初消失的方向,眸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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