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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黛眉曾把春衫印

琴音悠悠,水波荡漾。

温热的水波缓缓纾解了莲初肌骨的酸痛,清澈的琴音点点放松了莲初紧绷的心。

一夜的疲累,一夜的心伤,一夜的痛苦挣扎,一夜的混乱彷徨,终于,得以在这一刻,缓缓放松……

一阵困倦,如水波潋潋袭来,载着莲初飘向深深的梦,仿佛回到那已久别的童年……

梦中,有斑驳的阳光在花影间跳跃;有亮紫的身形在前方奔跑。

耳畔似乎有清甜的童音点点漾开,“乌特哥哥,等我……”

自己忽地扑倒却跌出紫衣的少年满目的心痛,他眸中阵阵紫色流光闪过,定定地说着,“这一生,除非你赶我走,否则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那是哪一年的记忆?那是为何要说出的誓言?

都不重要,都不必非要想起只是喜欢那情景,只是喜欢听那童真的誓言……

真好,真好……(这一段情节大家请去看《宫奴》的后记之一《竹马弄青梅》。)

醒来,水波已去,热气消散。莲初发现自己已经安然地躺在榻上,锦被遮住身子,秀发丝丝整齐地铺在枕上。

先前的浴盆已然不见,弹琴的乌云特勒更是已经身影杳然。

莲初不由得面上一赧。

尽管知道乌云特勒之前一直是蒙住眼睛的,尽管确信他定不会逾礼,但是莲初依然不得不去胡思乱想。毕竟乌云特勒要将睡熟的自己从水中捞出,他的手必然曾经抚过她一段的肌肤……

羞赧的燥热,铺天盖地而来,燃烧在莲初颊畔,扰乱了她刚刚平复下来的心。

刚刚想到乌云特勒,乌特清越的嗓音便已经穿过窗棂,静静而来,“莲初,我已经安排了店小二准备一些清粥小菜。无论如何,你要吃一些。我现在出去办一点急事,很快回来。处理完这件事,我们明早便可启程回家……”

回家……

想到回家,想到回到母亲的身边,莲初的心底便悠然荡漾起丝丝的暖意家,真的好想家啊……

勉强吃过了一点清粥小菜,莲初一个人呆在房间内,总是胡思乱想。于是索性更衣出门,第一次以女儿家的面目行走在大宋东京汴梁的街市上。

汴京城中,荷香满径。每一条官道中央都有清澈的水流,水流两侧以朱漆杈子围起,水面上有瓣瓣荷花。

道路两侧则是楼馆高搭。飞檐高翘,旗风炫彩,各色店铺鳞次栉比,层层掩映着巷中民宅的乌瓦粉墙。

汴京端的是一座粉黛流光之城,风流方物,风情流转,越深入其间越谙其美妙,越停留脚步越能发现全新的风景……

悠悠水畔,细细柳丝,有少年燃放起“药催傀儡”(以火药催动的人偶,类似人形烟花),有各色吆喝声不绝于耳的“杂手艺”,有走街串巷的“点茶汤”,有彩裙女子高高放飞的风筝……

莲初静立水畔,望住眼前这一派人间繁华,不由得微微愣怔。就连身边悄然走来一抹湛蓝的身影,都全无知觉。

直到,那湛蓝的身影微微笑着出声,“姑娘……你的发缠住了我的带钩(腰带的系钩)……”

莲初一愣,紧张回眸,只见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正微笑着站在自己眼前。丝袍湛蓝,眸光湛蓝,就连那抹清朗的笑容都似乎漾满湛蓝……

这男子没有玉宸的绝美邪魅,没有乌特的神秘魅惑,没有霁月哥哥的俊逸出尘,可是他周身却闪耀着一种异样的光芒,宛如阳光耀目,宛若月色氤氲……

这湛蓝袍子男子的奇异气场震住了莲初,让莲初只能呆呆地抬眸回望着他,竟然忘了摘开缠绕在他带钩之上的长长发丝。

男子轻笑,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种震撼的仰视,他一边将莲初缠在他带钩之上的发丝细细摘开,一边微微地笑着,“姑娘,在下名德谨,曾经有幸在阆仙苑中得见姑娘风姿,至今念念,挂怀难忘啊……”

一声“阆仙苑”,如一枚重重的火药炸响在莲初耳畔!

莲初惊愣抬眸,“公子,你认错人了吧……”

湛蓝袍子的德谨又绽开一朵湛蓝的微笑,“姑娘一曲笛音清绝于世,那般的笛声,人间得闻几回呢?德谨岂敢忘却姑娘清音,岂敢认错姑娘容颜啊!”

德谨笑笑地望着莲初面上如烟似雾的迷惘,轻轻地说,“虽然姑娘当时女扮男装,但是德谨却也绝对不会认错……尤其看到姑娘一袭大红丝袍站在阆仙苑门口的紫色丁香之中,更是惊为天人,再不敢忘……”

德谨的最后一句话,比之前的“阆仙苑”更加让莲初惊颤!

他,竟然看到了自己清晨步出阆仙苑的一幕!

他,竟然认得出自己与俊美的少年“绾思”同为一人……

他竟然还能在这汴京的街市之中与自己“偶遇”!

他究竟是谁?

他究竟,想干什么?

莲初沉声惊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你又怎么会在此地出现?”

德谨微微一笑,“天大地大,可是人间其实并不大。只需用心,自然找得到姑娘的行踪……我的人可在客栈门口守候了大半天啊,闻听姑娘出门,在下便也急忙而出,为的就是能够再遇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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