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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隔江吹笛月明中(2)

夜色幽蓝几近透明,月光皎洁恍若羊脂美玉高挂天际。水声荡荡,白帆点点,整个世界宁谧而美丽。

黄河岸边,高坡之上,正有一个白衣的身影独立月色之下,遥遥望着河中的舟棹白帆,定定望住船头之上相拥而立的两个人……

水波粼粼,江风轻荡,白衣红裙只在宽大的披风中,隐隐露出一角繁花。其余所有的灿烂全都被拥进了身畔那抹亮紫色的身影中,消失不见。

其实,他应该是开心的,不是么?

乌云特勒果然不负他之所托,放弃西出万胜门直回西域,而是北出陈桥门,渡过黄河,正向幽州的方向进发……

他告诉自己,他之所以赶来黄河岸边,只是来确认乌云特勒终于北上幽州的;他告诉自己,应该忽略掉那抹白衣红裙的身影,应该不会为了那一双俪影的相拥而心伤……

可是,就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啊……

心绪已乱,那白衣之人本能抽出腰间竹笛。笛声为荡涤之音,该能在这江清月明的夜晚,让自己紊乱的心,渐渐地平复下来吧?

却不想,竹笛在手,心却又被扯出万缕思绪自己的竹笛跟她手中的那一支是同样的材质、同样的做工啊。其实根本就是一根紫竹被截开,分做成两支竹笛……

她手中的笛稍短,长不盈尺;他手中的这支笛稍长,足有二尺。她的笛声嘹亮活泼,而他的笛声则重清越萦回……父亲曾经说过,这样的两支笛在中原汉地有个说法,叫做“龙凤笛”……

当年自己一岁刚过,母亲便顺手将那支较短的“凤笛”拿给他玩儿;或许是冥冥之中的注定,那一年她的母亲秘色阿姆恰好来到大辽国他家中,一岁多大的他便将手中玩耍的“凤笛”送给了秘色阿姆,从而促成了这一桩命定的姻缘……

龙凤笛,同根而生,天作之合。若双笛合奏,将吹奏出世间最为优美动人的笛声,可是那份优美如今却只能留存在想象中,再无机会实现了……

莲初她,已经被乌云特勒拥入了怀中;而她,偏偏又是那么地顺从……

江清、月朗,笛声如诉。低回的笛音悠悠漾入水波,随着那微微粼粼的涟漪,一同追随着那远去的白帆,荡荡漫延……

心,便已经倾入笛声之中,高徊低转,宛如长天朗月,宛如长长久久追随的目光……

从此一别,海角天涯。

从此之后,午夜梦回……

舟棹悠悠,终究远去,渐渐在视野之中化作小小的白点,在天水交接之处,渐渐消逝。白衣之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一抹酸涩,袭上双眸,那是源于之前久久的凝视,那是心底悲伤的泉涌……

却又不敢闭上眼睛因为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便全都是她窈窕的身影!

月夜之下,满塘荷影,男装的她娉婷而立,粼粼的水波倒影在她颊边轻轻荡漾,一抹淡淡的羞红宛若最美的红莲……

晨光之中,丁香如云,一身红袍的她苍白得宛若透明,天地之间最鲜丽的红色都无法映红她的颊畔,望着她就像是望见人世间最抽痛人心的丁香花结……

白衣人的心,苦涩抽痛。

夜色渐渐浓稠起来,恍若墨汁洇开在水中,丝丝缕缕,缠缠绵绵。

浓稠的夜色终于将那远逝的舟棹层层掩住,再不得见,再不得见……

白衣人仰天吸入清凉的空气天色已然不早,自己出来得已经太久了……

如果再晚一点回去,恐怕便会引起太多的猜疑;所以,纵然千般不舍,却必须归去,必须归去啊……

回到那酒色笙歌的勾栏,让白衣挥洒出魅惑众生的妖娆;藏起自己的喜怒哀乐,冷眼看向世间的人心。

再不是自己,再没有真心!

山水寂寂间,白色骏马四蹄扬开,在如银的月光中,闪着白色的丝缎光华,一直向南,背向那舟棹离去的方向,再不回头,再不回头……

风,凛凛吹起白色的衣袂,在幽蓝的夜幕中绽放如无瑕的清莲,妖娆柔曼,幽香随风。

马上之人,长长的发丝被风扯在身后,一手提缰,一手却从贴近心窝的衣襟处取出一块丝帕素白的丝帕上,亭亭玉立一朵粉红的莲。莲瓣上似有斑驳的血迹,那是她曾经亲手裹上他的伤……

她的体温似乎还在,她的气息依然萦绕不去,还带着他的血,还带着他嫣红的心……

马蹄奔腾中,他悠然长吟,“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

心下有缱绻而起的悲伤莲初,你知不知道,就在那个早晨,就在那碧云参天的丁香树下,你的悲伤缠绕成了我心头的丁香愁结,再也解不开,再也忘不掉……

天际,一颗闪亮的流行瞬间划过。

腮边,一滴滚热的泪水无声滴落……

相思不改丁香结,丁、香、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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