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台两个月后,第二次去淡水的路上,一位台湾朋友告诉我,在台湾,大陆新娘的表现让台湾人喜忧参半。朋友说,其实许多台湾老兵都知道,大陆一些农村嫁过来的新娘,有的是利用假离婚的方式嫁到台湾的,图的就是台湾老兵手中的那点儿钱。而老兵呢,往往也要找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大陆妹,以弥补失去的青春岁月。所以,台湾朋友半带揶揄的口吻说:“他们各取所需,互赢互利。”
真是有市场就有营销,连婚姻这种人生大事,也变成海峡两岸某些人交换的筹码。台湾朋友说,台北万华区的那帮老兵中,一些人就常常在那条街上“钓鱼”。
“钓鱼”是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
“‘钓鱼’就是找大陆妹啊。一些通过不法渠道进入台湾的大陆妹,没有工作,生活没有着落,所以,正好被这帮台湾老兵所利用。”
台湾朋友的话,让我想起刚来台湾不久的一次可乐的“艳遇”:
我在驻台采访期间,居住地就在台湾老兵经常扎堆儿活动的万华区附近。一天下午,约好一个采访任务,我快步出宾馆,向西门车站走去。
“哎,你等等,我跟你说说。”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诧异地一回头,一个个子并不比我高,脸白白胖胖的老年男性,手上拎着个软布袋,一边紧跟着我的步伐,一边恳求着我。
“您?找我?有事?”我不解地放慢脚步,扭头问他。
“你是大陆来的吧?”老年男性试探着问。
“啊?是啊,怎么啦?”我惊异不已。
我独自一人出门,又没有开口说话,他凭什么知道我一定是大陆人?我奇怪极了。不过想想,也许,我个子在台湾女性中算高的,长相也与海岛女孩不太一样,也许,我的穿着打扮也有一些不同。
“我一看你就是大陆人。我们到旁边石凳上坐坐好吗?”老年男性得寸进尺地要求。
我看他一眼,依然没有停下步伐;“不行,我有急事。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助吗?”
“是这样,我想跟你谈恋爱。我们就在一边站会儿行吗?”
“不行。”我坚决地加快了脚步。跟我谈恋爱?这位老先生在想什么呢?是个大陆女孩就想追?未免也太小瞧大陆女人了。我心中有些好笑和愤愤。说真的,当时如果不是因为约好了有采访任务,我还真想停下来跟这位台湾老人聊聊,顺便采访一下台湾老兵的真实生活。
“你别走啊,就一会儿行吗?”执著的老人可能以为,在两岸还没有开放自由行的时期,能独自走在台北街上的大陆女性,一定是单身的“大陆妹”,所以,他继续跟着我,并口述家史:
“我是台湾退休老兵,老家在安徽。我现在住在忠孝东路。我一人生活在这儿,我妹妹全家在重庆。”
“重庆?”听到这儿我稍稍放慢了步子。要知道,重庆毕竟是我上大学的故地,对“重庆妹妹”的哥哥,我也不能太无礼无情不是。于是,见我放慢脚步,老人脸上涌出喜出望外的神情:
“你在台北有工作吗?我可以帮你找个工作。你有电话吗?把你的电话留给我吧。”如此的要求从他嘴里冒出来,我霎时觉得无聊透顶。
“对不起,我真的要走了。”说完,我健步如飞地拐进了捷运车站。
路遇这位台湾老兵,使我对大陆新娘的命运更为关切。于是,就有了上面不断与大陆新娘“碰面”的机遇。
Ⅱ.感知台北
(1)士林官邸
2010年10月2日,从台北“故宫”采访出来,已是下午3点多。
入秋的台湾,暑气依然不减。
想等红30路车原路返回,一问“故宫”门前的工作人员才知道,站牌上写着发车时间表,台湾巴士都是严格按照行车时间执行的。
看看,还得等近30分钟才有车。不甘就这么耗着。
回去再参观“故宫”?里面乌央乌央的各地团体游客,早把一楼、二楼大厅挤得人头攒动。再说,看“故宫”里的国宝,一定得时间充裕、静静地欣赏,还是改天再来吧。
于是坐上一辆的士,直奔士林捷运站。
出租车司机又是一位上了年级的台湾老人,姓蔡,热情健谈。
蔡先生说,他祖上是福建人,算上他,四代前来到台湾。
我见蔡先生的制服袖标上,有“交通义警”四个字。正感疑惑,蔡先生自豪地说:“我是台湾交通义警。每天早上7点至9点,晚上17点至19点,我们都会去各个路口值勤,协助交警维持交通秩序。”
“那你又要开出租,又要去当义警,不会觉得耽误你开车挣钱吗?”
蔡先生笑了:“我们当义警的这拨人,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条件是你必须先加入一个民间协作组织,然后,组织介绍你去当义警。当义警,每小时有200元的误工补助。这样算下来,和开一个小时的出租,收入也差不多。毕竟协助指挥交通,比开车轻松多了。人老了,总在路上也不安全。对不对?”
这倒是。真没想到台湾有如此人性化的管理。既解决了早、晚出行高峰时交通拥堵的疏导问题,又体恤了年老的出租车司机们一天长时间的路途奔波辛苦,真是一举两得。而且,这些协助指挥交通的出租车老司机们,相对来讲还比较内行。
蔡先生见我来自大陆,建议我去捷运站旁边的士林官邸看看,老人说,那儿可是个美丽漂亮的地方。既如此,我就在士林官邸门前下了车,车费是100元新台币。
士林官邸免门票。一个来自厦门的旅游团队,正好下得大巴进入官邸。为节约时间免得迷路,我加入到这支旅游队伍的尾巴。
这是一个满眼红黄蓝绿的世界。这也曾是蒋介石及夫人宋美玲在台湾的最后寓所。现在,已经开辟成台北市第一座生态公园。
导游戏说,宋美玲把全世界的奇花异卉,都搜罗到了园中。
一路观去,曾经目睹过蒋介石和宋美玲身影的古树,已经显得斑驳不堪,陈朽老腐。蒋介石和夫人宋美玲曾经居住的正房,被绿色的大铁门紧锁着。人们只能从外面看见那灰白色的二层小楼。
在士林官邸园中,许多产自亚热带但叫不出名、在福建也能见到的草本植物,竞相开放。数不清的兰花、梅林,更是让人大开眼界。已故宋家三女儿宋美玲,能把这么多世间奇葩引进台湾,这份对美的追求,令人叹服。
在一片大园子边,我请一位坐在石条凳上休息的当地中年游客帮我拍张照片。先生一听我是大陆口音,立马在十几个台湾同伴们的打趣哄笑中,单腿跪地,以仰拍的姿式为我按动了快门。得我来不及细看拍摄效果,慌忙道谢,假装追赶团队快步走开了。
(2)士林夜市的小吃
从士林官邸出来,突然想起跟“士林”一词有关的,还有在大陆就听说了的“台湾士林小吃夜市”。
来台湾前,电视里正热播着台湾士林夜市小吃如何如何美味云集,如何如何通宵达旦,又如何如何游人如织。老公听信,叮嘱在一旁忙着收拾行李的我:“去了台北,一定记着到士林夜市去尝尝小吃。”
遗憾来台北这些天,一因忙于工作,二因台北道路不熟,一直没能顾上。士林小吃不在捷运士林站,而在剑潭站。好在剑潭跟士林,仅一站之隔。
捷运呼啸而过,把我留在了剑潭站。站在剑潭站高高的候车台上,越过下面的街面,就能看见不远处街边,已经开始亮灯热锅的小吃夜市。
出了捷运站,马路对面的夜市已经开始摆摊儿。两条小路,右手边是服装鞋帽、玩具、皮带摊位;左手边就是“进口”的小吃食品。两条路交汇处街沿边儿,则摆放着几辆架子车,正卖着鲜榨的水果汁儿。一看果汁儿名,多达40多种,让人有些不知所措。终于,点了一杯蜂蜜苦瓜汁,合计才60元新台币。看着女老板抓在手上那黄白短胖的苦瓜又白又大,样子煞是可爱。
一路晃悠着边走边看中,手上满满一大杯凉凉的苦瓜汁,全部装进了肚里,心情极爽。眼前的服装店像北京马路旁的“练摊儿”,堆出一些“动批货”。
再往左边回走,士林小吃夜市已经开始人头攒动。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浓烈的臭豆腐气味儿。杂七杂八的小吃店老板、店员,手中劳作不停,嘴里吆喝不断。此起彼伏,多半用当地的方言,也听不太懂。
在台湾,你如果一点儿也不会说闵南语和客家话,有时候就如在听天书。好在台湾人都会讲普通话(就是他们说的国语),交流起来,一点问题也不会有。
满目蚵仔煎、红烧鳗、香Q天妇罗、蒙古烤肉、牛排、生炒花枝等等,品种不少。但只有炸大鸡排、大牛排的摊位前,才排有长长的队伍。我在一红油抄手摊位前小桌子旁坐了下来。35台币,要了一小份儿。等待时分,一个北京来的旅游团拥了进来。一对老年人与我同桌而坐。老人点的是两份阳春面。一听口音,断定我是北京人,老人激动地和我唠叨起来。
我问他,可是夫妻一同出来旅游?老人说是,身旁这位正是他老伴儿。老人说,北京旅游团8天5300元人民币。他们游了一路,今天是第六天,大家纷纷抗议旅游团吃得不好,所以今天晚上导游把大家带出来吃士林小吃。我问他对台湾的印象如何?老人想了想说,一般,就像大陆沿海一带的福建省。不过,台湾中华传统文化保存得非常好。
正说着,各自的小吃端上来了。这就是我要的红油抄手?想想四川的名小吃红油抄手,再看着这一小碗酱油水兑出来的面疙瘩,我哭笑不得。吃一口,无滋无味,只得推向一边。一抬头,见老人也没动他面前那碗阳春面,问为何?老人一皱眉头,实话实说:“难吃。”
的确,在士林小吃夜市中溜达一圈儿,发现品种不外乎大陆海边都有的那些小吃。但说真的,味道却不敢苟同。
台湾朋友曾对我说,在台湾吃小吃,一定不能进士林那种许多小吃摊儿凑在一起的夜市,一定要到路边那种装潢不起眼儿的小门脸儿去吃。因为这些小门脸儿,也许是百年老店,也许有一技之长,它之所以能长年开下去不倒闭,一定有它的独到之处,靠的就是回头客。
(3)台湾无辣
2010年10月4日一路从彰化坐汽车回来,天已经黑了下来。很累,休息得早,5日早上6点过就醒来了。上午赶写了几篇新闻稿,通过网络发回台里。正好,《中国之声》正在关注台湾台塑集团近日发生的大火情况。于是,下午14点45分,与《中国之声》做了一个电话直播连线。连完线往窗外一望,天阴阴的,今天好像就没见着太阳。天气预报说,台湾北部要降温。这就降了?不过也是该凉快一点儿了。彰化比台北靠南,显然又要热得多。
拉回思绪,肚子咕咕叫起来,方才想起今天还没吃中午饭。吃什么呢?真发愁,三个月的驻台生活,这才过了几天啊。我这个成都人,离开了辣椒就打不起精神,吃什么都无滋无味。台湾的饮食太淡了。住宿饭店的黄厨师很细心,详细询问我需要什么后,从此,我的早餐,算是有了辣椒吃。每天早上,一小碟儿的辣椒酱,大厨黄先生亲自为我端来。他见我吃得如此大口,惊得直在旁边倒凉气儿。对我,却是开心。早餐吃稀饭也改成了吃干饭,就为了这一小碟儿红彤彤的、可口无比的辣椒酱。但愿饭店服务员别笑话我,以为我这个大陆人爱占便宜,那多丢脸。不过,老吃大厨师的辣椒酱,每次又不好意思多要,总不是个事儿。正好现在没事儿,干脆去超市买回一瓶,晚上好大快朵颐。
台湾的超市有一处最是吸引我,那就是水果区。台湾的水果琳琅满目,许多品种我都叫不上名来,有些甚至从来就没有见过。而且,台湾人把一种白白胖胖的苦瓜,还有红彤彤、粗粗长长的胡萝卜,也放在水果区。后来等我在街头见着现榨水果摊儿时才知道,原来这两种大陆叫蔬菜的食品,在台湾就是水果。
眼睛只奔着写有“辣椒”的地方瞄。终于找见了——“霸王朝天辣椒”。瓶上还写着“激辛”二字。估计是特别劲辣刺激的意思吧。台湾汉字有时候运用得真有意思,直白又形象。
接下来就是对怀念多天的辣椒大快朵颐了。
(4)捷运,捷运
大陆来台湾的人说惯了“地铁”,结果在台湾问路,一说“地铁”,对方总是要反应一两秒,才能回答上来。所以,为了赶时间少尴尬,也为了不给对方添麻烦,只得强迫自己改口叫“捷运”。虽然“捷运”这两个字,形容地铁很精准,但大陆人叫时也难免需要冥想两三秒钟,才能张开嘴。由此,我理解了为什么大陆新娘到台湾后,会很快改口叫“垃圾”为“勒瑟”(译音),看来,不是她们推崇台湾,而实在是为了更快地入乡随俗。
在台北,捷运站四通八达,干净明亮,给我的第一感觉,特别像个结实的城防地堡。估计建设它时,台湾还处在高度备战的状态中。不过,每当你走进捷运车厢,那柔美动听的播报,就会响在耳旁:
“请您发挥爱心,把座位优先礼让给需要帮助的旅客。”
在台北,捷运是所有人的捷运。如此说一点也不夸张。无论残障,无论年轻或者年老,无论走进站或坐着轮椅或推着自行车,无论婴儿车里推的是孩子还是小宠物(台湾有专门给宠物用的婴儿车),只要遵守规定,都能在捷运里通行无阻。而且,在每一节捷运车厢里,还有醒目的深蓝色椅子,那是代表“老弱病残孕”专座。平时,大家都会注意不去占据那排位置。
我在台北的捷运车厢里,经常看到“开”着电动轮椅车上来的残疾人。台北捷运里,你绝对见不着乞讨人员。台北行驶运行的8条捷运线,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几乎覆盖了整个台北,出行非常方便。
台北市区没有像北京长安街那么宽阔笔直的道路,无论新区还是老城区,由于路窄,开车出行总是个问题。初来台湾的大陆人,都会惊奇台北的摩托车如此的多,绿灯放行时,轰隆隆从眼前飞过,一过就是几十上百辆。我来了近半个月,发现在台北无论是否有私家车,出行的地方只要捷运能到达,人们一般都不会开车前往。有车的人说,在台北找停车场太困难,地上到处都是红线,停错了就会开罚单,还不如坐捷运方便又不堵车,节约时间。
这些天在台北的街面上行走,总能醒目地看到标有红油漆的线条区域。台北的出租车司机告诉我,这些都是禁止机动车停放的地方。台北停车难,如果提着大包小包,坐捷运也不太现实;打出租车,起价就是70元新台币,经过1250米后,每250米,就要加价5元。以米来计算车价,连我这个上下班天天都要打车的人,也犹豫着,不敢轻易打车,因为谁知道我要去的地方,会有多少米?由此,台北的摩托车(机车)业得到了蓬勃发展。
当然,骑摩托车最大的问题还是环境污染。台北人认为,台北的空气都让这些摩托车给污染透了,女孩出门总要戴个口罩。其实,在我的眼里,台北的空气不知要比北京好上多少倍。毕竟,台湾是个海岛,一有点儿风吹,“乌烟瘴气”的空气一下子就漂移没了。当然这是台湾独特的地理条件,内陆城市永远没法比。
台北摩托车人有着良好的交通习惯。台北当时正进入冬季,不过天气依然炎热。即便如此,摩托车驾驶者们仍自觉地端端正正戴着头盔。
每天出行坐台北的捷运,发现它还有一个方便之处是大陆地铁普遍都不能比的,就是坐它逛台北的商场,也非常便利。
台北捷运有许多站直接跟商场接轨。你根本不用出站,就能直接进入到商场。而且,台北的捷运站设置的厕所非常醒目,多且干净无味儿。
在台北,捷运站的进出口处,一般都设有电动楼梯,有些换乘站,还设有两部下、一部上、三部电动楼梯。你只需靠右边站立,左侧空出来,方便赶时间的人快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