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九,妙手纤纤还在宋家集。
上官美玲是武林中空前的美女,她也在宋家集。武林中很少有男人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喜欢看男人在她面前唯她之命是从。可是却有男人不被她的美色所迷。南宫岭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他是武林中人人佩服的好汉子,所以她恨他。
妙手纤纤刚刚从上官美玲的温柔香中走出来,她让他去南宫世家,他就去。她相信,他一定可以让南宫岭变成刺猬,南宫岭真的会变成刺猬吗?
一匹骏马在疾驰。马上是一位三十点岁的男人。青缎子长袍将本已很高大的身躯显得格外顷长。面白无须。两条剑眉已紧锁在一起。他正是奔向昆仑山的南宫堡主南宫岭。
他在十年前只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莾懂少年。如今却已成为武林第一世家的主人。将武林中的平凡世家治理成为武林第一世家,谁又知道南宫岭付出了多少。
也许只有他自己才最清楚,他知道南宫岭成为第一世家并非偶然。他虽已忘却自己付出多少,却从没忘记过每个朋友对他的支持和帮助。
试问世上这样的人又有几个呢?尤其令他不能忘记的就是宇文龙,曾在钟万愁的手中救了他的命,从那时起,宇文龙不但是他的恩人,而且也成了他的朋友。
但当他听到宇文龙死在广田七郎剑下的消息时却没有悲伤。有的只是安慰和赞许。可是他的眉头又为何皱了起来呢?
风很急,马在迎风狂奔。可是这劲急的风为何还解不开那紧锁的眉?南宫岭又在马背上抽了一鞭。马已够快,但再快的马又怎能比得上焦急的心呢?他的心早已到了宇文龙的棺前。
这是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棺木放在一辆黑棚的四乘马车上。走在马车最前面的是一个满面风尘的中年汉子,那双黑而亮的眸子闪着坚毅的光。此刻这双眸子正凝视着远方。
他,正是南七北六十三省七十二家镖局的总镖头“单掌开山”华自盛。他的身后是两个二十多岁的少年。走在最后面的正是白衣大侠杨通。
他们离开洛阳已整整十天。镖队进行的很慢,现在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他不是也正希望早些到昆仑山吗?华自盛已是一个五一岁的老人,在他的身上,却怎么也找不到老态。
他二十六岁便接管了洛阳的镇兴镖局,三十二岁被推为南七北六七十二家镖局的总镖,如今已有整整二十年没有亲自押过镖了。但这次却是他亲自找到杨通,不为别的,只为了表达心中对宇文龙的崇敬。
他亲自挑选了三十名得力能干的趟子手,带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为了在自己最崇敬的人面前露上一手。
世上有一种人,他们肯为了大众的事业而献身,这种人无论何时地都会受到人们的崇敬,宇文龙和杨通都是这种人。
如果一个人要在死人面前显是自己的才华,那么这个人肯定是个呆子。华自盛并不是个呆子,所以他的这一手,只是显是给杨通看的,尽管是一件很幼稚的事,他自己却一点也不这样认为。
绿水青山,已在夕阳满天。白云也已被这绚丽的夕阳染红。东郭先生正斜倚在一颗树上吃喝。花衣人躺在地上,眼望着满天夕阳。他喜欢这样的景色。满天夕阳,又有炊烟缓缓升起,这样的暮色的确很美。
东郭先生却似乎对这些并不怎么感兴趣。如此美景,为何不见先生欣赏?有什么美?先生岂不闻,夕阳无限好?东郭先生用鼻子哼了一下道,可惜了一句是,只是近黄昏!
先生此言差矣。当年李君写此诗时可并无感伤之意。其意是说,夕阳西照的景色,美不胜收,由于渐进黄昏而更加绚丽,他言毕又粲然一笑。
夕阳将落,满天红色。青山变成了红色,绿水也变成了红色,就像血。他喜欢这种颜色。
突然,天边飞过一队鸿雁,成一字排开。他不禁触景生情,慢声吟道:“碧玉晚妆出闺前,两侧素棉急相挽。偶瞥群雁天边过,已是粉面变羞颜。”
东郭先生突然问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无异于是一句废话。
他却不这么认为,而是很认真地答道,蜀地,现在是唐门的管辖地。既然知道你还沉得住气看什么美景?他只是笑笑道,该来的已来过,不该来的绝不回来。
东郭先生大惑不解,你说唐门的人不回来。管千秋的朋友怎么会来找管千秋的麻烦呢?东郭先生点头道,的确不会。的确不会这句话此刻却从另一个人口中说出。“唐天禄!”
当他叫出这个名字时,一个身着青缎子长袍,腰上挂着一个皮囊的人,已站在他的面前。这个人正是名镇西陲的使毒第一名家唐天禄。
唐天禄道,唐门的人绝不会找管千秋的麻烦,你知道的的确不少,如果你是管千秋,我也绝不会来。花衣人看着唐天禄。唐天禄一字字地接着道,可惜你不是。东郭先生脱口道,他是谁?唐天禄盯着花衣人的眼睛,一字字道,千面郎君楚天阔。
楚天阔绝对已经知道了,管千秋的处境,而且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他出去,因为他们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楚天阔的确是管千秋最好的朋友,他明白管千秋的处境。西川虽远离中原,但这里依然是个卧虎藏龙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