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窗外淡蓝色的水域已变成了一片深邃的蓝灰色,拍打船身的浪头也比之前汹涌了许多。看样子,船已经行驶到了海上。
正在愣神间,耳边传来几声敲门声:“师姐,你醒了吗?”
“嗯……”蝶舞含糊应了一声,心中突然一惊:这世上,叫她师姐的,只有冷子空一个人。叫门的难道是冷子空?转念一想,有觉得不太可能。冷子空身为一国之君,怎么能随便离开水韵?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心中纳闷,蝶舞起身两步走到房门前,打开屋门。没有想到,门外端端正正站着的人,竟然真的是冷子空。以为自己睡糊涂了,蝶舞揉了揉眼睛,再仔细观看,一身淡蓝色一尘不染的衣衫,一双淡蓝色清澈无瑕的眼眸,一抹气定神闲的笑意,不是冷子空,又是谁?
“子空?你怎么……”
冷子空摆了摆手,打断了蝶舞的话,笑道:“师姐,别说了。我刚才已经被二哥和五哥教训过了。我就是怕你们拦着我,不让我同去,才躲在屋中没有出来。没想到,还是被没有瞒过师姐你。若不是哥哥替我瞒着,估计早被师姐拆穿,送回水韵去了。”
蝶舞微微蹙眉道:“子空,你这趟出来,有没有提前跟我爹爹他们说?”
冷子空点了点头:“嗯!我昨日已跟师父和云丞相打过招呼了。”
“既然师父和爹爹都已同意你出来,我自然没有理由阻拦了。”蝶舞展颜笑道,“你这趟出来,是不是也带了青儿和朱儿前来?她们两个在船上,能够这么安静,倒真是难得。没有想到,她们两个会这么听你的话。”
冷子空沉吟着摇了摇头:“以她们两个的性子,就算又我的命令,也不会这么安分。她们没有出声,只是因为,这艘船上,有她们惧怕的人。”
“进来说吧。”意识到冷子空找自己是有正经事要谈,蝶舞闪身将他让进了屋里在凳子上坐下,然后掩上房门,回身坐到了他对面,“剑灵所惧怕的人?难道,在这艘船上,还有其他级别更高的剑灵存在?”
冷子空点了点头:“我这次来找师姐就是为了说这剑事情。青儿和朱儿说,她们所害怕的剑灵,是凌大人身边的那名侍女,灵音。”
“灵音是剑灵?哪件神器的剑灵?”蝶舞也不禁有些吃惊,心中暗自思量:灵音终日陪伴在天痕身边,她的主人当然是天痕了。难道,她是无痕刀的剑灵?然而,冷子空的回答却让她觉得有些意外:“青儿和朱儿说,那个灵音是十大神器中,魔音琴的剑灵。”
蝶舞突然若有所悟:灵音——剑灵魔音。自己怎么早没有想到?灵音这个名字,岂不是早就清清楚楚地表明,她就是魔音琴的剑灵。第一次见到若狐的那天,灵音曾用类似与琴弦的武器缠绕捆绑若狐;灵音喜欢天痕,却从未想他说明心意;不论天痕如何对灵音,灵音都毫无怨言地跟在天痕身边……现在回想起来,往事种种历历在目,无不表明灵音是魔音琴的剑灵,而天痕则是魔音琴的主人。
最让蝶舞吃惊的还是:天痕居然是两件神器的主人。记得百里飞烟曾经说过,剑灵之间,大多是水火不相容。水火不相容两个高级的剑灵,更是极少去侍奉同一个主人。且不说,无痕刀本身便是十级神器。灵音能让青儿和朱儿感到恐惧,便说明魔音琴至少也是八级以上的神器。能将如此高级的两件神器降服,并纳入麾下,天痕到底要强大到何等地步?
“关于魔音琴的事情,我已向青儿和朱儿询问过。她们所知道的,也不多。不过,她们肯定地说,魔音琴虽然被人们列为十大神器,却并非神器。魔音琴的名字中有一个魔字,其实是因为此琴原本为魔界所有,是魔界的魔器之一。魔音琴中所封印的灵魂,是魔界的一具万年古琴吸取天地之精华所修成的魔灵。在几千年前,为当时的魔尊所擒,铸入琴中,制成了魔音琴。其琴音之美,六界之中无出其右。”
蝶舞缓缓点头,沉吟道:“子空,你是说,魔音琴是魔器而不是神器?魔器和神器又有什么区别?”
冷子空摇头道:“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只听说,神器所封印的剑灵大多是仙神,而魔器所封印的剑灵则是魔。因此,与神器相比,魔器的大多带有很重的煞气,极难降服。稍有不慎,便会被剑灵反噬。据一些古籍记载,魔音琴流落人间的千年间,也曾几度辗转。然而,所有碰触过魔音琴的人,全都莫名其妙地无疾而终,死于非命。后来,魔音琴究竟流落到何方也就无从得知了。谁也不会想到,这样的凶琴,竟然会臣服于凌大人。”
“子空,你对我说这些,是因为担心我,是不是?”听冷子空说了许多,蝶舞才真正明白了他话中的真正意思:如魔音琴这样谜团重重的凶琴魔器,她的主人自然也不是坦坦荡荡的简单人物。凌天痕身上的秘密太多,要小心才是。
“师姐,我知道,你喜欢凌大人。我并不是说,凌大人不够君子。只不过,有些事情,师姐还是多加些防备为妙。”
看着冷子空眉宇见的担忧之色,蝶舞没有去反驳他的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子空,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放心,师姐不会吃亏的。这些先不提了,我倒是要多劝你两句。这次红莲之行,并不太平。你的身份不比从前了。身为一国之君,可要处处留意,以自己的安危和社稷的安危为重才是。”
冷子空苦笑道:“原来,师姐也认为,我这次出来,是一时兴起,跟着你们游山玩水的。”
蝶舞摆手笑道:“我可没这样说!入门之后,我与你相处的时日虽然不对,却也知道你不是那种不知轻重,只顾自己享乐的昏君。要真是那样,不用等我开口,师兄早便跟你翻脸了,哪里还会帮你打掩护?我想,子空你这次跟来,应该是怕,只有我和师兄两个三十级的术士,没有十足的把握破除那座烈火阵吧?”
“嗯。虽说五行之中水克火,但是只有师姐和哥哥两人孤军深入,到红莲去帮助清灵公主破阵,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我此行并只是为了这个原因。”
蝶舞诧异道:“噢?难道,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办?”
冷子空皱眉道:“大概是在半个月之前,我收到了一道关于水韵西南海域突发异象的奏折。奏折中说:有渔民到西南海域的深海之中去捕鱼时,发现那附近的海域,到了黑夜之时,会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出于觉得奇怪,便有人潜入水中查看。可是,接连去了十几人,都是有去无回,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于是,沿海村落谣言四起,人心惶惶。为此,我便跟哥哥商量,想要亲自去查探一下。”
“这次我们不走陆路改行水路,原来是因为这个。”蝶舞微微沉思道,“金色的光芒,难道是有什么宝物,或者是神器?”
冷子空茫然摇头道:“这个,现在还很难下定论。大约到明天晚上,我们便会抵达那片海域。到时候,自然就真相大白了。”
第二日黄昏时分,船航行到了冷子空所说的水韵西南海域。此时,夕阳如火,照得海面之上一片金光耀目,分不清那片辉煌灿烂的金光到底是落日的余晖还是海底发出的光芒,更找不到传说中那片发出金光的海域。只有等太阳沉入海面之后,再详加寻找。
船夫抛下锚后,冷子空便吩咐他们回前舱休息。凌天痕也让灵奇和灵音各自回房。甲板上,只留下了冷家的四兄弟,蝶舞和凌天痕。
“海上风冷,小心着凉!”见蝶舞迎着风伫立在船舷边上,身上单薄的衣衫随风飘舞,凌天痕脱下外袍,走上前披在了她身上。
蝶舞回眸一笑:“记得,在圣水神殿初见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脱下外袍给我披上来着。那时,你就对我图谋不轨了,是不是?”
凌天痕浅笑摇头:“那并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水韵城外的树林里。”
“对了……你第一次见到我,应该是在我移魂异世之后。说起来,那时我被那群山贼围攻,你为何没有出面帮我?不怕我被他们欺负了吗?”
“被他们欺负?”凌天痕忍着笑道,“我还没来得及出手,你已将那群可怜的山贼杀得片甲不留了。还说什么,怕被他们欺负了。你浴血狂舞的身姿,我现在还记忆犹新。”
随着天色暗淡,夜幕缓缓降临。甲板上的几个人纷纷停止了说笑,分布到船舷四周,聚精会神地向四下的海面张望。
“那边,在那边!”站在船头的冷怀悠指着船头所对的位置,率先大声喊了起来。
众人聚集到船头,果然看到前方不远处的一片海域闪现出淡淡的金色光芒。随着天色转暗,这片金黄色也变得越来越明显。就好像有一盏明灯被放置在海底,点亮了正片海域。
冷漠闻沉吟道:“要不要,叫船夫们拔锚起航?”
蝶舞接话道:“不必了。前方的情势吉凶莫测,叫他们出来,反而添乱。师兄,请你去起锚,我将船推过去。”
冷子兴虽然不知道蝶舞凭一人之力,到底打算怎样将这样大的一艘船推过去,却还是到船舷旁,拉住绳索,将锚起了起来。千金重的铁锚,平日里总要有十几个人才能拉得上来。这时,冷子兴一个人拉上来,居然丝毫没显出费力。
蝶舞走到船尾,兰指轻捏,双手结印。一个白色的法图豁然从双掌间张开,悬浮在船尾之上。疾风从法图中向外狂卷而出,大船便在风力的反推之下笔直地朝金色海域疾驰而去。
冷怀悠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张着嘴一时说不出话来,下巴险些就掉在船板上了。半晌,他才发出一声干咳:“咳咳!早知云姑娘有这能耐,还要船夫做什么?让云姑娘一路将我们吹到红莲去不就得了。”
“杀鸡焉用宰牛刀?风系法术又不是用来乘船的。二哥,你如此暴殄天物,真不愧是我冷氏家族中的第一榆木脑袋。”看到蝶舞使用风系法术,冷子兴也觉得有些吃惊。可是,想到蝶舞在白云学院住了三个月之久,学一些风系法术也不是什么怪事了。听了冷怀悠的话,便顺口跟着打两句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