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头一阵紧缩,一口血喷薄而出,我剧烈地咳嗽起来,扯动了腿上的伤口,浑身再次被汗水浸透,接着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箫声,是我弹奏过的那首曲子,幽远飘渺,哀伤缠绵,轻易地勾起人心中最脆弱的那一部分,我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伤口依旧很疼,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喉咙像有团火焰在燃烧,干涩疼痛,我轻轻咳了几声。
箫声戛然而止,门被人推开,我眼角余光瞥见雪冉手中握着的竹箫,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接着走到桌前到了杯水,随着他的靠近,我又闻到了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零陵香的味道,我问他,是你将我从七夫人那里带回来的?
雪冉握着茶杯的手僵了一下,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我看到他眸光中的悲伤,那样深不可测,这样的眼神我见过,母亲在世时经常会有的眼神,那样忧伤,午夜梦回,我经常能见到她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对我说,莲儿,好好活下去。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他将我的头垫高,手不经意间触及我的颈项,一股寒意袭来,我瑟缩了一下,他在外面站了很久吧,手冷成那样。
我问他,雪冉,你怎么了?
雪冉故作轻松地笑笑,淡淡道,没什么。然后将茶水从案几上端过来,小心翼翼地喂给我。
我听得出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圈也有些发红,像是哭过一般,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究竟是什么事让他悲伤至此?
我似乎能感觉到些什么。
我看着他的眼睛,问他,雪冉,七夫人……她可是你母亲?
他猛然起身,慌乱地背过身去,手中的茶杯也摔到了地上。
我猜中了。
雪冉沉默了半晌,开口时声音有些颤抖,他说,对不起,莲儿,我的母亲那样对你,我代她向你道歉,父王赐了杯毒酒给她,我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希望你不要恨她,她也是个可怜的人,若你今后再不能走路,我做你的双腿,照顾你一辈子。
我苦笑一声,冷冷道,我不需要你可怜,你也不欠我的,七夫人已经为她所做的事付出了代价,你心里也不好过。
我想父王真是绝情,夫妻那么多年,竟也下得了这样的狠手,也许他是不想给我杀七夫人的机会吧,九年前我还是个六岁的孩子,便能杀了大夫人,他一定觉得我是个残忍冷酷之人,不想让我败坏了王室的风气。
雪冉说,你是我的王妹,做王兄的有责任和义务照顾你,我母亲欠你的,我当替她偿还。
原来他已经知道了。
我现在倒是已经习惯了叫他雪冉,再改口叫王兄我觉得有些别扭。
隔日,一个婢女来伺候我洗漱用餐,我之前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在阁楼中,不习惯有人伺候,现在是不得不让人伺候着。
我喝着粥,不经意间瞥见那婢女神情紧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淡淡道,有何事尽管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