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住,我救的人是九方钧厘,那杀了我的人是谁?这样想着便问出口来。
判官听到我的问题脸色都变了,支支吾吾不肯言明。
我直言问道,是帝君华?
判官还是不肯说,一旁的马面对我道,姑娘既然已经来了阴司,眼看就要投胎转世,这些凡尘之事还计较那么多作甚?
我自嘲地笑笑,是啊,我还计较那些做什么呢,不论是谁杀了我都好,对我来说是种解脱,况且是我自己冲出去为别人挡了那一下。
牛头马面在前面引着我往奈何桥走去,我的前面有很多人排着队在等。
我看到狭窄的道路两边开满了血红色的花,大团大团地开在一起,像伞的形状,艳丽绝伦,我猜想那就是我曾听说过的地狱之花--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叶落花开,花落叶发,花叶永不相见,代表着死亡与分离,生长在奈何桥忘川河边,彼岸花美,却是不详之花,如带毒的罂粟,是恶魔的温柔。
前面就是忘川河,我忽而止住脚步,因为我听到身后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刚想转身,身体却突然像被什么拉住,一直往上飘,下面的人越来越小,恍惚中我似乎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一身雪白的袍子,身旁彼岸花似火殷红,在人群中那样醒目,手中握着莲花簪,仰面凝视着我,白皙的面颊上一双清澈的眸子缓缓流下两行清泪,我听不见他的声音,但看他的口型是在说--莲儿,我在这等你。
雪冉王兄!
我想叫他,嘴巴张得很大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我急得哭出来,眼前的画面渐渐模糊,最后画面被撕碎,我什么都看不见了,世界再次陷入一片无声的黑暗中,过了很久很久,我苏醒过来,那一切,仿佛是我做的一场漫长的梦。
我睁开眼睛,将手放在眼前晃了晃,看不见,我以为是房中没有点灯,摸索着从床上起来,小声问道,有人么?
没有人回答我,我摸索着往前走了几步,脚下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险些摔倒在地,一双手即使将我扶住,我惊了一下,问道,谁?
耳边传来陌生的声音,像雪消融在阳光下,昙花绽放在静夜中:青丘九尾狐族的新一任王,九方钧厘,姑娘,你的眼睛……
我这才发觉,我能感受到光线,但是什么都看不到,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九方钧厘,是他!
摸摸胸口,那里的心跳强而有力,根本不像受了半点的伤。
我问他:“为什么我还没有死?我的心不是碎了么?”
耳边传来他珠玉落入玉盘一般的声音:“姑娘的心的确是碎了,不过……姑娘现在的心是用天上的神物做成的,之前姑娘舍身相救,九方钧厘无以为报,如若姑娘不嫌弃,我愿照顾姑娘,直到姑娘的眼睛能看见为止。”
我的眼睛看不见,哪里也去不了,只好点头答应。
九方钧厘给我吃了长生不老的灵药,那样的东西是极其珍贵的,他却给了我,想必是一直记着我的恩情,为了我的眼睛他试了很多办法,可一直都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