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小区,前方突然一阵鸣笛声,打破了深夜的宁静,我顺着声音望去,在我前方大约五、六米开外,一辆路虎跑车停在那儿。
咦?这不是李宗睿的车么?
我正纳闷,李宗睿从车窗探出头:“况天蓝,上车。”
我暗自嘀咕,这什么情况?他不是让我火速赶往他家吗?怎么才几分钟的工夫,就跑来我家楼下了?
尽管满腹的问号,但老板说的话不能不从,我“哦”了一声,轻手轻脚的打开后车门,正要坐上去,李宗睿伸出胳膊挡了一下:“坐前面。”
不会吧?我还能有这么好的待遇?
我忍不住了:“宗少,您这么晚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啊?”
他轻皱着眉:“去我家。”
“请问,去您家干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
我真是无语了,跟他简直没办法沟通,坐在副驾驶,我索性一声不吭,顺便酝酿我的睡意。
我以为从我家到他家的这段行程,我还可以小睡一下,岂料,一路驶来,街道上的车和人都很少,平时需要将近两个小时才能到,这次居然只用了二十五分钟,最关键的是,李宗睿开得实在是太快了。
他的车还没停稳,我拉开车门跳下去,站在路边拍着胸脯大口大口的喘气,顺便恶狠狠的瞪他:“你……你自己不要命了……还找个垫背的……”
他笑着走近:“怎么,怕了?”
“废……废话!换你坐副驾驶试试!”
他完全不屑:“这算什么,时速刚过一百而已!”
“你就不怕明天接到一大堆的罚单啊!”
“哈哈,从领到驾驶证那天开始,一直到现在,我还没接过罚单呢,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罚单是长什么样的。”
我指着他:“你……你……不可理喻……疯子……变态……”
他距离我愈来愈近:“哈哈,你是我的秘书,那你又是什么?”
没工夫跟他较劲,我瞪他一眼,自顾自的走进他住的那栋楼。
他紧随其后:“我有件衬衫的钮扣掉了,你给我缝一下,我明天上午穿。”
我无奈:“宗少,您还有那么多的衬衫呢,随便穿哪件都成,干嘛非得缝!再说了,您也不是那种勤俭节约的人啊!”
他停顿片刻:“这件衬衫……对我很重要……”
我刚要反驳他,蓦地想起,这该不会是……那个姓田的女孩儿送的?
进了他家的门,我也没说一句话,胸口闷闷的,很不舒服,李宗睿对云晓白、云晓凡还有胡黎,始终都是若即若离的,是因为他的心里,一直放不下他心爱的人吧?可是,他又同时跟其他的女人纠缠着,那我应该说他是专情,还是多情?
那件衬衫是白色的,很普通的款式,没有商标,能看得出来,已经穿过很多次、洗过很多次了,所以颜色没有新的那么亮,肘关节部分,还磨得微微的起毛。
钮扣也是再普通不过的塑料扣子,只是断了线,单薄的躺在抽屉的角落里,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我拿起钮扣问:“针线在哪儿?”
他回答的很干脆:“我没有针线。”
我顿时火大:“没有针线怎么缝?”
“去买。”
“这么晚了我能上哪儿买去?”
“‘够美’仓买。”
我知道他说的是昨天我买菜的地方,附近就只有那个超市是二十四小时营业,除了那里,我也没有别的选择。
可我还是很气愤:“既然你家没有针线,你干嘛不早说?刚才在楼下,可以直接去的!”
“是你没问我!”
“你……缝扣子当然要用针线了,你不会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吧?算了,不和你计较了。你还有没有什么想买的?我一起买上来!”
“没了。”
然后,他靠着沙发,心安理得的看电视。
我一连瞪了他好几眼,先去厨房给他冲了一杯奶粉,这才下楼。我总算明白了,他是不把我折腾死决不罢休!
在超市买了一个针线包,就是几根针加几箍常用线的那种,顺便又买了两罐金装完达山。气归气,打心眼儿里,还是希望自己能把他照顾的好好的。
等我再进屋,他抱着抱枕躺在沙发里,貌似是睡了,电视节目还在继续,杯子是空的,想必是我刚走,他就喝光了牛奶。
扣子不难缝,没几分钟就搞定了,我又仔仔细细的观察着手中的衬衫,确实没什么特别,但袖口边的花纹么……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忙跑到落地窗前,捧起窗帘研究了一下,顿时恍然,衬衫的袖口和窗帘的底边,都是同一种花纹!这样看来,衬衫果真是那个女孩儿送他的!而且,应该也是亲手裁制。
此时此刻,我对她又充满了几分好奇,如此心灵手巧的人,难怪李宗睿会钟情于她,而且,从那天我和她讲电话的蛛丝马迹中,我能猜到,她一定很爱李宗睿。可我不明白的是,既然他们两情相悦,她又怎会狠心离他远去?
我正盯着衬衫出神,一只手迅速的夺走了它,还吓了我一跳。他的语调很冷,眼神慑人:“你看够了没有?”
我耸耸肩:“缝完了总要看看效果如何吧?”
“如何?”
“还行。我又顺便把其它的扣子也缝了缝,防患于未然嘛。”我试探着问:“对了,宗少,你为什么一定要穿这件呢?”
“我明天去机场接个朋友。”
我得寸进尺:“男的女的?”
他盯着看我半晌,瞧得我寒毛直竖,末了他冒出一句:“你可以走了。”
啥?我没听错吧?深更半夜的,我忙活了半天,到头来居然还要被他赶!
他又重复一遍:“你可以走了。”
我吞了一口干沫:“宗少,你为了让我给你缝扣子,专程……去我家接我?”
他没否认:“恩。”
“那你是不是应该再专程把我送回去?”
他拎着衬衫进卧室,头也没回:“先把杯子洗了,走的时候锁好门。”
我叫道:“李宗睿,你太过分了……”
我以为他和以前一样,对我的话不理不睬,没料到他竟然折返回客厅,嘴角上扬,言语轻佻:“我还会做更过分的事,你想不想试试?怎么,还要不要留在这儿了?”
“你……你……”我气得实在无言以对,顺手拿起脚上的拖鞋,朝他身上丢去:“谁稀罕啊!你自己洗杯子吧!”
气呼呼的走出小区,一阵风袭来,有一点凉,走的太匆忙,我的小披肩落在李宗睿家的沙发上,忘记了拿。算了,不穿也罢,再说我是绝对不会回去取的,反正大夏天的,也冷不到哪儿去。天气预报说明后天会有阵雨转小到中雨,不知道具体是几点,可别是夜里下才好。天空漆黑一片,也瞧不出有没有要下雨的兆头。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顺着大道没走多大一会儿,雨滴淅淅沥沥的落下,几分钟的工夫,变成倾盆大雨,我忙钻进路边公交车站的雨搭下面,唉,屋漏偏逢连夜雨,连老天也不帮我啊!
站了十来分钟,雨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我掏出手机,翻看一个又一个的电话号码,范涵俊、于庆彬、黄日馨、曹雯雯、宋铭、李哲,目前在北京,我只有这几个好朋友,再加上李宗睿,也只不过才寥寥数人,其余的号码,都是家人和同学的。此时此刻,我能打给谁呢?
一辆疾驰的车停在我旁边,还差点溅了我一身的泥水,郁闷,我都已经够倒霉的了,谁还给我雪上加霜啊?
待看清车里的人,我恨不得冲上去揍他两拳。
他的话不容违和:“况天蓝,上车。”
我气着喊道:“你有病啊!让我走又让我回去!”
“老板说的话,秘书应该无条件服从。宋铭没告诉过你么?”
“这又不是在公司!服从个大头鬼!”
李宗睿笑得很是波澜不惊:“怎么,老板离开了公司,就不是老板了?那这么说,女人离开了床、离开了男人,就不是女人了?”
我握紧了拳头,脸上发烫:“你……龌龊……变态……”
他的嘴角露出阴鸷:“况天蓝,下属辱骂上司,你知道会是怎样的后果吗?”
我咬了咬牙,跑着冲进雨里,把李宗睿和他的车,远远的甩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