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死的人不是嘉莹——城阳公主,却是日达木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事有凑巧:嘉莹在日达木子出事儿的前夜感到心情郁闷之极,唉声叹气地。彩云想:公主肯定是不想回那个多事儿的大唐吧!如果先皇还在,怎可能让他的金枝玉叶受这么多折磨和痛楚?想到这儿,她伸手拉住了嘉莹的手,想安慰她,没想到,嘉莹抓住之后再也不松开了。
把公主送到了公主的房间,公主还是抓住她不让走。罗帅等唐军将领在,彩云怎么敢在公主房间安歇?只好告辞,嘉莹还是抓着她的手,跟着她一直到了她的房间,嚷嚷着要和她在一起睡。只好答应她。
好在两个房间挨着,有什么事儿也可以及时去办。不一会儿嘉莹在彩云的侧房中睡熟了。
彩云悄悄地睡在了她的身边,一夜也没睡好。她心里一直打鼓:公主什么都不记得,这大唐究竟是该回还是不该回呢?
夜深了,在这依山而建,三个进深的娘娘庙里,公主在最里面住,彩云的房间是个耳房,紧挨着公主的房间,为的是服侍公主方便。半夜,她听到屋顶有轻微的吱吱嘎嘎的声音,很轻,以为是老鼠,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日达木子是个女奴,但也是公主的侍女。因为之前曾相约逃跑的关系,拉巴子求情让赞婆把她们留在了庙里。
留下来侍候公主本来是件积功德的好事,况且她们马上就要离开提心吊胆生活的吐蕃了,唐军罗帅看这些被掠女子可怜,庙里所存粮食牛羊酒盐巴等都很多,在她们忙完后赐酒肉,准她们狂饮联欢,女奴们开心畅饮。
玩得晚了,日达木子和几个伙伴醉了,她推开众人,踉踉跄跄地出去方便,迷迷糊糊地来到最里面,推开门,和衣而眠。没想到竟然遭此横祸。
嘉莹现在究竟在哪里呢?这是找她的人极为关心的问题。此刻,嘉莹正藏在大殿哭丧的队伍中间。
为了更好地保护她,在拉巴子和彩云轮流交替去彩云房中取东西时,常常带着一些侍女和比较可靠的女奴搬运公主生前用品。因此,她也全身披麻戴孝地低着头,被全身孝服的侍女和女奴们夹带到大殿,来到大殿,开始跪倒灵前哭号。
嘉莹的左边是拉巴子,右边是彩云,前面是拉巴子的另一个小姐妹——美思子。美思子个子高,加上每个人都穿着冗杂的白色孝服,三个人把嘉莹挡了一个严严实实。
拉巴子洞悉了女奴中的内奸,一般不关注此事儿的人是不会抬头张望的,而这个小红的神情已经告诉她:这个女奴有问题。她决心为死去的姐妹报仇,但心里清楚,不能轻举妄动,打乱罗帅的计划,几次想站起身走向东峪告知实情,都忍住了……
高原的气候很怪,说晴就晴了。此刻,毒辣辣的阳光正照在山坡上,橙黄色的衰草被积雪压顶,格外美丽水润。悲哀的娘娘庙被一阵车马的喧嚣声惊扰了。
听到喧闹声,东峪急忙跑出大殿。只见一排四十多辆军车押运着满车的粮草,士兵们正上上下下忙着卸车。
罗帅并没有下马,正指挥他的粮草押运官往庙里运粮草,这举动实在让东峪费解。东峪走近罗帅,抬头大声喊着:
“罗帅,粮草就不用卸车了吧?咱们不是要回大唐吗?”
“是啊,先存在这里一部分,办完公主丧事儿再出发不迟。现在刚下过雪,路不好走啊!”罗玉成俯身看着东峪,微笑着说,看样子胸有成竹的。
“如果再有场大雪我们就会被封在山里,那可就危险了?”
“公主之案谜团太多,要彻查清楚才能离开,不然就是欺君死罪,不用说了,听我的!”
东峪无奈地摇摇头。这个罗帅,年轻气盛,刚愎自用,不知深浅啊!高原腹地,怎可久留?一旦遇敌围困,我们危矣!
罗玉成并不过多解释,打马进到庙里后,只顾指挥他的运粮官去卸粮草去了。
东峪看到罗玉成的一部分骑兵马队从山上纷纷下来,骂骂咧咧地放马走着。
“******,真是见了鬼啦,明明有人往山上跑,怎么追上去,人就没了?”
“见鬼了,见鬼了!那里脚印怎么那么乱?奇怪!”
“ 公主过世,赶快拴马去祭奠。”
“刺客没抓到,罗帅能饶过我们吗?”
“他不也找了吗?最后连根头发都没找到!”
“这些人难道会土遁不成?哈哈哈!瞎猜!”
几个人边议论边走,让东峪担心的是:刺客没有抓到,嘉莹随时都会有危险发生。
东峪不想再听,回身往大殿走。快到庙门时,正巧与一个出来的侍女撞了个满怀。此人正是小红,小红听到外面喧闹不止,以去茅厕为由,想要看个究竟。
小红远远地见东峪低着头,匆匆过来,急忙躲避,往后退了一步,还是在殿门口撞上了他,她吓得赶紧跪地求饶:
“神医赎罪,婢子有眼无珠,冲撞了您……”
“你出去做什么?”说话的是追出来的拉巴子,见小红没完没了跪地求饶,她冲出来问。
“我出去解手,刚好遇到神医低头进来,冲撞了他。”
“有眼无珠的婢子,还不快去!”
听到拉巴子的痛骂,小红赶快爬起来,躬身行过礼,向外面跑去……
拉巴子凑到东峪耳边说了一番话,东峪点点头,随手一挥,托罗生马上跑过来。东峪交代了一番,托罗生走了。
东峪和拉巴子一起回到大殿中。大殿里哭声依旧响亮……
昏暗的灯光中,嘉莹跪在大厅不敢声张,头都没有抬一下,这么多刺客一时让她眼花缭乱,不知是谁准备伤害她!她想想冤死的日达木子,心里为她愤愤不平。本来这个死去的人应该是自己,日达木子啊,我感到对不起你啊!她心里为日达木子的亡灵祈祷超脱。
托罗生听东峪交代完,出了庙门,紧紧地跟在小红身后,尾随她到了庙外,从左侧进入士兵和侍女奴隶住的第一个进深的院落中,赶紧躲身到庙中的罗汉雕塑后的阴影里。
小红果然往身后看了看,确信没人,才打开侍女的房门,又轻轻地把房门掩上。
托罗生疾步上前,猫腰躲到窗下听着。
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怎么样?城阳公主是不是已经死了?那个死了的是城阳吗?”
“好像是,她的侍女哭得特别伤心,葬礼也特别隆重,还有一些当地吐蕃民众知道消息,在庙门外三叩九拜的,磕长头,涕泪交流的,显然没假,我们可以复命了。”
“给你一瓶鹤顶红,如有失误,有机会再投放,务必成功。天后娘娘有命,如果城阳活着回了京城,你的家人和我娘子就全都没命了……”
后面的声音很小,托罗生听不到了,但至少他已经知道这一波要残害城阳的人是武媚娘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