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发火的老者,正是姜凡诚的爷爷姜烈。一个曾经大闹天英院,并全身而退的人,单就这一件事,便可看出此人超凡脱俗。更令所有人惊讶的是,他在大陆上毫无记载,完全查不出关于他的丝毫信息。
姜凡诚是上一届证天应命伟人之子。关于对姜凡诚的培养,也是大陆所有高层的一致决定。这件事筹谋策划多年,各个环节都反复推演,事情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一切都不能按常理揣度。
即便是燕黎航,这样的大人物,也不敢丝毫掉以轻心。自从燕黎航发现,姜凡诚的气息不能被感知,便猜测到可能是姜烈的缘故。于是,他马上把这件事向学院高层汇报,莫闻自然在第一时间了解到实情。
只是姜烈比所有人想象还要高深莫测。当燕黎航射出的一道印记微茫,被符纸击中地瞬间,姜烈便感应到了。
“我当时就在想,你怎么会有空找我喝酒?原来你们终究是忍不住了,要急着对那孩子动手。是不是?”,姜烈怒斥道。
“我们只是想让姜凡诚,看到这个世界的善意,仅此而已。”莫闻古井无波般应道。
“让他看到这个世界的善意,真是可笑。当年要不是我,估计他早就被你们扒皮抽筋了吧。”姜烈讥笑道。
“当年的确有人打过他血脉的主意,不过在你大闹学院之前,就已经被院长大人镇杀了。现在学院、天机门和慈悲大师都很看好他”。
“更何况当年那株草,在几年前已经治好了,相信他的身体也应该快回复了”。莫闻在说后半句话时,明显底气不足。虽然身体是修士的根基,但意志觉醒才是关键。
“你们遮住他的眼睛,使他看不清真相,又股弄着所谓的世界善意,不是很讽刺吗?”当年姜烈抚养姜凡诚时,便答应不将身世告诉他。
“他们还很年轻,我们不想他们过早的面对真相,承担不必要的压力,这就是我们对整个大陆的善意。担子迟早要交给他们的,没有必要让他们提前操空心”。莫闻的眼中透着一股无奈,说罢将酒一饮而尽。
“长时间看绿叶,然后再看蓝天,天是青色的。你们又怎么肯定,他们能看到你们所谓的世界善意,能明白你们的良苦用心。”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就是我们的目的,这就是我们的动机。没想过他们现在能明白这份善意,即便以后他们埋怨,我们也无怨无悔”。莫闻直视着姜烈,眼神中充满着,笃定一切从未质疑的信念。他绝对不能容忍,这份善意被亵渎。
姜烈嘴角掀起一抹微笑,眼神中不在是嘲讽,而是同情和怜悯。他曾经也做出过这样的决定,不过他后悔过质疑过。
姜烈酿造的酒,自然不是凡酒,他要看清一个人的内心,听到莫闻的话,他很满意,但依旧不够。
“少在我面前玩这种弱智的把戏,装作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我可不吃这套”。姜烈显得更加生气,这道威压迅速加大,莫闻开始吃不消了。
“我句句肺腑之言,大师何意如此。如若不信,我可对天起誓!”,莫闻开始有点慌乱,姜烈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如果姜烈马上跑到天英墓,直接带走姜凡诚,无疑会打乱后面所有计划。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为什么不让他自己选择人生道路?你们一方面派人打压他的信念,试图摧毁他的意志;另一方面,你们又为其提供足够的资源,让他感知所谓的世界善意。岂不知道,做得越多错的越多”。
“从他出生,我们整个大陆便亏欠他。不说每件事都是为他好,但绝无害他之心。派人去打压他的信念,纯属无稽之谈。学院从未派人做过此事,望大师明察”,莫闻怎么会想到,欧阳倩就是打压姜凡诚之人。
更没想到,姜凡诚的世界从来就没有这道善意,他一直被这道善意所累,他只想知道真相,而整个大陆遮蔽了真相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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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想过这份善意,会让他如此苦恼。早知道他的身世让他这么痛苦,我们一定会告诉他一切”。莫闻显得很痛苦,甚至开始流泪。
“这酒有问题”,莫闻惊讶的问道。虽然他悲痛姜凡诚的遭遇,甚至开始理解他的痛苦,但堂堂七尺男儿何至于痛哭流泪。看来即使燕黎航不被发现,这酒也是避不开了。
“你现在还认为,你们做的一切有意义?”姜烈收起了那道威压,因为他看清了一个人的内心,很真实的内心。
此时四方山的生灵一阵庆幸,危机似乎解除了。只是那些被茂密树枝接住的云燕,在也不敢翱翔于云间。山中那头白虎,本想咆哮一下,发泄心中的气愤,但想想还是算了。最惨的是那些海里的鱼儿,它们差点被憋死,现在可劲的跃出海面呼吸空气,四方山附近整片海域都沸腾了。
“我不知道天机门,让我们隐瞒真相的含义?但我从不质疑我们的初衷。反正他早晚都要直面世界上的风霜雪雨,我们就作他人生的第一场雪吧!”莫闻内心一如先前般坚定不移,姜烈虽然收起了威压,但他依旧感觉到后背酸疼。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他们这么做,无非是想让姜凡诚,成为证天应命的祭品罢了!别忘了他父母怎么死的”。姜烈冷笑道,只是内心无丝毫悲悯,好像实情知道的比莫闻还多,根本就不担心。
一石激起千层浪,似莫闻这般心境,也开始动摇了。当年,谁都认为不会出人命,此前也从未出过人命,但事实却给每个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莫闻此前从未朝这方面想过,哪怕下意识的想法都没有。如果一开始这便是个局,姜凡诚只是枚棋子,那么结局极有可能演变成这样。
等到姜凡诚会修行,这些善意会促使他证天应命,那么他就可能会死。没有人逼迫他,但这却演变为一场有预谋的杀戮。
“哈···哈···哈”,莫闻望着姜烈开始大笑起来,右手不停地拍打着石桌。
“真没想到,我居然会质疑我们做的一切,我的道心还不够坚定啊!”,说完这句话,莫闻感觉整个人都轻松很多。
姜烈看到莫闻转瞬之间的变化,想着之前从他画中读出的意境,看来这些试探纯属多余。毕竟他给姜凡诚留下的印记,并未显示姜凡诚有危险,不然他也不会跟莫闻在此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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