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学期又开始了,三下五除二地吃了大家各自带来的特产,喝了点西凤酒,一群人屁颠屁颠地去领新书,抄课表,一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样子,也很少有人谈到女人了。
平时最爱躺在床上的肥婆午休前站在窗前,发呆了良久,点了一根烟,大口大口地吸起来,吸得很狠,以至于呛咳起来,咳到最后,眼泪哗啦的,长叹一声,“哥上学期挂科了,今晚上去上自习!”
淫贼梳了梳越发稀疏的头发,照照镜子,看了看发黄的牙齿,上面占了一片韭菜,他用手扣了扣,“呸”地唾了一口,刚好唾到自己的水杯中,喝了一口,咂砸,“呦,士别一月,我老淫竟对你刮目相看了。”
四川鬼子连声附和,“好事,好事,晚上买啤酒庆祝一下咱肥婆告别卧床时代!”
熟料肥婆大手一挥,“罢了,罢了,睡吧,睡吧,耽误别人的时间就等于谋财害命,睡它一觉再说!”
六人就蒙头大睡,也不知多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只听“噗通”一声,睁开睡眼惺忪的眼,只见淫贼已从上铺跳下,从他跳后的淡然的反应来看,他的脚底板已经很厚很厚,可能结了几层厚痂了。
肥婆一下子被惊醒,燥燥的,“死淫贼,起个床都恨不得把整个楼踏垮,都有女人了,肝火还是恁旺!”
“要理解,一个多月没见女人了,火憋的他慌!”黑锤一股溜翻起,揉揉眼睛。
屠夫挠挠裤裆,也坐起,又挠了几下裤裆,打着哈气。四川鬼子从上铺下地时打了个深长的喷嚏,就扭了腰,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见我还躺在床上,就问,“太史令,尿裤裆了?”
我说,“尿你妹呀”,就一个大步冲到厕所,酣畅淋漓地小解,阳光透过窗子照在身上。我记得一个朋友说过,大便的时候,是人生最惬意的时刻,心里想,小便时的这种酣畅淋漓之感也不错么。
从厕所出来,黑锤就急匆匆地进去,又捂着鼻子出来,“太史令,你枪把子歪了?尿得满地都是,骚气十足!”我对着镜子,仰天长叹,“此尿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淫贼就笑的不停,露出那黄黄的牙齿,上面一层厚厚的污垢,屠夫说,“淫贼,再给爷笑一个”,淫贼就不笑了。
四川鬼子却在一旁大叫,“谁把臭短裤仍在我的洗脸盆里?淫贼,是不是你!”
淫贼就笑笑,“嘿嘿,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我知道鬼子最宽宏大量了,待会儿替你占个座,消消气”,然后抚摸着鬼子的胸前,谄媚地笑着,“消消气”。
黑锤看了一眼脸盆里的短裤,好像发现了新大陆,笑着说,“哈哈,淫贼,你泄了?你小子,固精惜本哦”
“惜个屁!你每晚打手枪都死不了,我就能去见马克思了?”
肥婆这时揉揉朦胧的睡眼,打了个哈气,慢慢翻了翻肥胖的身子,手伏在床栏上,瞪着眼睛看着,又打了一个哈气,一个苍蝇就飞到了他的鼻子上,他摇摇头,苍蝇还在,他就张张口,那苍蝇就像个孤独的战士,镇静地坚守着岗位,一动不动。他的肥大的手终于按耐不住,伺机欲动,再看那蚊子也是四肢挺直,蠢蠢欲动,只听“啪”的一声,他的手静静捂着鼻子,抬手一看,空空如也,打了个喷嚏,自言自语“没打住”,半响,又说,“谁想我了”。
黑锤把淫贼的内裤用衣服杆撬到窗外,大声地喊着,楼下有一群人看着,走了,又有几个人看看,又走了。
肥婆下了床,吐了一口痰,“你们两磨啥瘪哩?”
四川鬼子问了一句,“淫贼,啥是瘪?”
“你让屠夫说,他肚子里装的全是男盗女娼,坏的很,啥不知道?”
屠夫梳梳头,照了照镜子,“瘪就是**!”,大摇大摆地走了。
窗外,阳光暖暖的,风徐徐吹过树梢。
已经开学了一周了,大家还沉浸在春节的气氛中,以至于淫贼拿着上学期的英语课本去上课,老师提问,他找了半天,也不知道答案在哪里。
我笑话他是头驴,葱油饼也点头同意,“蠢驴”。
淫贼听见了,气急败坏,“鄙视我的人那么多,你们算老几?”
我俩就笑了,有一种志同道合的感觉,因为不知是谁曾说过,检验友谊的唯一标准,就是两个人是否能凑在一起说别人坏话。
黑锤看着淫贼说,“他现在已经是一副老脸皮了,百毒不侵,你们的话伤不了他。”
淫贼还想说什么,黑锤先下手说,“闭嘴,我不会和你这白痴争论,因为你会把我的智商拉到和你同一水平,然后用你厚颜无耻的丰富的经验打败我,再卑鄙地笑上几声。”
淫贼就青着脸,不做声,气得呼哧呼哧的,屠夫说,“淫贼哭了”。
我说没看见眼泪。
屠夫说,“沉默是一个男人最大的哭声,与眼泪无关。”
淫贼还是沉默着,却紧紧咬着嘴唇,血红血红的,根据他的一贯思维模式,反抗是痛苦的,不反抗也是痛苦的,那就逆来顺受,听之任之。所以,至始至终,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也没有放过一个响屁。
窗外,微寒稍褪,阳光洒在这片秦地上,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