黒木的宪兵司令部里，白虎被五步蛇领到了一间房子里。
黒木来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白虎。在黑木眼里，白虎是个来赚点钱的标准流浪汉。但五步蛇从黒木的眼睛里还是看出了黒木的不信任。
五步蛇一副大包大揽的口气对黒木说：“大佐，实在没人敢来为皇军办事，他们都害怕皇军，中国人胆子都小小的。属下没有办法，只好在街上找了个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家伙。他是我乡下远房表哥的儿子，从小在那些流浪的、要饭的这些人中混。所以我只好把他招来了，他想赚几个酒钱，所以肯来。您看行吗？”
黒木没有理会五步蛇的话，他走到白虎前面说：“你的真的懂手语？”
白虎一边点点头说：“是的”，一边用手势表示。
黒木说：“我也懂一点。你知道如果你搞错了后果是什么吗？”
白虎哈了一下腰说：“您不会给我钱。”
黒木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说：“你会没命。”
白虎脖子一缩，转身就走，说：“表弟，我不干了。要命的活，我干不了。”
黒木的几个手下“唰”地用枪都对准了白虎的头。
五步蛇急了：“哎，哎，哎，你要搞清楚，这里是皇军的宪兵司令部，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好好干吧！干好了，我保你没事，还有赏钱拿。听见没有？”
白虎抱着头，很后悔地蹲下埋怨五步蛇说：“我被你害了。”
五步蛇指着白虎骂：“你也太不成器了，好好干吧。”
其实，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了文嘴里说出的秘密程度，将决定着白虎的性命。哑巴和尚如果说出涉及重大军事秘密的话，这个流浪汉绝对会出不去了。
黒木命令审问开始。
边上的一道墙分开了，原来傍边的房间里，就是刑审室。
刑审室里了文被固定在一块木板上，边上几个光着上身日本人抱胸站在那里。房子中间一个火炉在烧着，几只烙铁被烧得通红。
了文因为哑巴的原因，身上还没有没打过的痕迹。
黒木命令解开犯人的手铐。他自己坐到了一张桌前。
黒木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参与攻击皇军？”
白虎手语：“兄弟，我化了装，庙里我们二次一起打鬼子，我们准备救你。”
了文手语：“我看出来了，没想到你会来。”
黒木手语：“现在鬼子问你名字和为什么杀他们？”
了文手语：“兄弟，我叫‘了文’，他们逼死了我的师父们，能再见到你，我很高兴了。”
白虎说：“这哑巴说自己没名没姓，从小在庙里长大。黑暗中他以为来了坏人，就动上了手。”
黒木说：“不老实，良心大大的坏。你是和什么人联系的？”
白虎手语：“鬼子问你和什么人联系的？他们让你说出我们。”
了文手语：“我不会把好人交给魔鬼。”
白虎说：“他说谁都不认识，搞不清谁是谁。”
黒木说：“如果你不说出同伙是谁？你就要去死。说出了他们是谁，皇军可以出钱，为你建一座新的庙，你可以在那里当大和尚。”
白虎手语：“你身体没事吗？鬼子要你说出我们后，出钱让你当大和尚。”
了文手语：“这点小伤没关系。出家人只要一心向佛，没有庙也可以行善。”
白虎说：“他说，我不认识他们，当时天太黑。”
黒木生气了：“八嘎！”
白虎手语：“小鬼子生气了。”
了文手语：“魔鬼就该下地狱。”
黒木问：“作为和尚，应该慈悲为怀，杀生就是死罪，而且杀了大日本帝国的军人。”
白虎手语：“小鬼子说我们不应该杀他们。我们想办法救你出去，我们以后一起杀鬼子。”
了文手语：“施主，那会死更多人。我已经杀了这么多鬼子，仇报了。再杀生我罪孽太深，生与死于我无异，我该去见我的师父们了。”了文已经抱定了赴死的念头。
白虎说：“他希望给他时间想想，他现在脑子很乱。”
黒木说：“你的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的没有资格和皇军谈条件，不说就要吃苦头。”
白虎手语：“鬼子可能要打你了。我们希望你活下去。”
了文笑了，手语：“身体于我就是一副臭皮囊，包括性命，我毫不足惜。能再见到好汉你，我已很高兴了。”
白虎说：“他说，他要仔细想想。想通了，可以考虑为皇军效劳，否则就是杀了他也没用。”白虎拼命想给了文争取点时间，以便营救。
五步蛇在边上插嘴说：“大佐，这哑巴没有见过世面，不知道皇军的厉害。但我听说很多和尚都会中国气功，我担心……”
黒木问：“朱的，你的担心什么？”
五步蛇走到黑米身边轻轻地说：“运气自尽。”
“哦，有这功夫？”黒木问道。
“大大的有，可以运气自尽。和尚头脑比较简单，只要他自己想通了，就好办。所以属下认为对和尚不可象对一般犯人那样。”五步蛇解释道。
五步蛇听了白虎的回话，知道白虎想拖延时间，他也就不露声色地敲敲边鼓。
黒木对五步蛇的话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有些顾忌，因为他也知道中国功夫很神奇，万一真的这和尚自尽了，什么都白费了。
但黒木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他本性残忍，对这哑巴和尚不动大刑，已经超出了他刑审的常规手段。
黒木恶狠狠地对在场的人说：“你们告诉他，我只给十分钟时间，不说出同伙，我就烧死他。”
白虎和五步蛇心里都一惊，黒木此言一出，就意味着了文没有生路了。黒木是个说得出做得出的魔鬼。
白虎飞快地打着手语：“了文兄弟，鬼子想烧死你，我希望你拖延时间，我们想办法救你。”
了文摇摇头，笑了起来。他打着手语：“火中涅槃，我所愿也！阿弥陀佛。”了文说完，就合掌闭上了眼睛，他进入了无我的空灵世界。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只有火炉中的煤炭燃烧发出噼啪作响。
时间到了。
黒木看了白虎一眼，白虎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黑木喉咙里咕噜了一句，一把推倒前面的桌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空地上一堆柴很快就架好了。
四周日本兵已布好了警戒线。
了文被两个日本兵拉了出来。
……
远远站在那里的白虎，两手握成拳，手心里全是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