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宁远赶着马车不疾不徐地走在路上。路上也不是没有遇到几个不长眼的来打劫,都直接被心情不好的天宁远一掌拍飞。而那些人甚至都未靠近马车半步,灵师的力量可见一斑。
这个大陆上的级别依次为灵者,灵卫,灵师,灵王,灵主,灵尊,灵神,每一级的提升都非易事,许多没有天份的人终其一生,即使勉强各种异宝突破煅体炼气两层成为灵者,最后也只能卡在灵者之级,再难有所成就,所以灵者之上的修者在这片大陆上都有着不俗的地位。而前世的天乐本身就是个九星灵主,再加上天家功法的强横,在大陆上基本可以横着走,而强如天石等人更是到达了灵尊的级别。
而现在的自己..算了,我只是一个萌萌的孩子,实力弱点很正常。
天乐默默地安慰自己,然后在小白隐忍着的鄙视的眼神中从车帘里钻了出去,扬着小脑袋:“爹,下次让我来好不好。乐乐想帮爹爹分担。”让我去吧,去吧,我要练手,练手。
天宁远感动地摸了摸天乐的头,一副有女如此,父复何求的满足模样,然后愉快地不带半丝犹豫地拒绝了她。
话本里都是骗人的!被天宁远勒令坐回马车内的天乐皱着脸忿忿地想,说好的父亲饱含热泪从此放开爱的束缚让女儿自由成长的美好结局呢。
没一会儿,马车外又响起了那万年不变的开场白:“此路是我栽,此树是我开,咦,啊,哦,重来,重来啊。此路是我..啊!话还没说完呢。”然后是一阵彭彭的疑似重物坠落的声音,接着马车又恢复了之前的速度,在路上平稳地行着。
来强匪,开场白,被拍飞,继续走,又来强匪,又是开场白,又被拍飞..连续几个时辰的路,都是如此,好!无!聊!来一个大灵兽横在路中央,阻碍道路,然后打开一家人齐心协力下车开路的故事多好。哪怕是马车挡在了灵兽面前,阻碍了灵兽的道路,然后引发一家人同突然发狂的灵兽搏斗的事故也很美好啊。
“我想去,想去啊!”天乐抱着小白念叨着,一脸的郁闷。“那就去吧。”一个平淡的声音突然响起。“可是,爹爹不给我..咦,啊!啊!”天乐转头对上车帘里突然多出来的那一双眼睛。仿佛是为了验证天乐眼中的兴奋一般,天宁远点了点头,“如果再有什么人来,我就让你去练练手。”
随着天宁远的话的一字一字地说出,天乐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到最后的时候几乎成了一朵花。
一刻钟之后,天乐由一脸的喜大普奔变成一脸的苦大仇深。
天乐蹲在地上,面前是一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孩,不过显然天乐的表情要比她悲愤得多。天乐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每次紫颜哭的时候她总是在一旁极其有耐心地圣光普照大地般地安慰她。现在她才明白,她为数不多的善良似乎只给了那个叫紫颜的爱哭爱笑的紫眸女孩,再想分出一点给别人就真的没有了。
“呼.。呼.。”女孩哭累了,在天乐前小声地抽泣。
“别哭了。”天乐不耐烦地说。
“哇——哇——娘,我要娘——”小女孩又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大爷你好!大爷再见!天乐看着小女孩,死命才忍住想要把她直接扔出去的冲动。
这里是黑断崖。崖如其名,就是黑黑的、断了的崖。
在她前方是放开了手正在同强匪酣战的天宁远。强匪,准确地说是人贩子,一个侧身,然后握紧手上的短剑向天宁远刺去,据天乐目测那应该是一柄普通兵刃,第一印象,差评,作为一个兼任人贩子的强匪居然不配备一件好用的兵器,难道还要被打劫地替你捎上一件神兵利器吗?
而另一边,面对兼任人贩子的强匪刺过来的短刀,天宁远身子下仰,然后飞起一脚踢中其虎口,短剑应声而落。由于天宁远刚才那一脚凝聚了其全身的灵力,被踢中虎口的人贩子显然不好受,一脸痛苦地弯着身子摁着手直呻吟。
天乐耳朵塞着两团布,百无聊赖地看着不远处的战斗。第二印象,还是差评。武器都被踢飞了,这个时候不赶紧发狠扭转局面,还在那里捂着手干嘛,卖萌吗?错失了时机就真的没机会了好吧。
而前方的人贩子显然听不见天乐的场外指导,仍摁着手弯着身子呻吟着。根据天乐的观察,若不是为了守护身为人贩子(或强匪)的最后一点荣光,这个人贩子现在显然已经在地上打滚来缓解手上的疼痛了。
这时候只要不是一个傻子,自然会立刻出手补上一刀。在这个世界,趁你病要你命才是王道。天宁远显然不是傻子,两手猛地拍向地面,手上手印快速地结着。蓦地,巨大的藏青色藤条从地上一缕缕抽出,先是一条条地缓慢地,随着手印的完成,成年男子手腕一般粗的藤条如瞄准猎物的巨蟒那样,灵活而不失力量地将人贩子迅速捆紧,并牢牢锁在一棵大树上。
天乐眼睛一眨不眨地将整个过程看在眼底,自然也看到了那藏青色的藤条深深的缠绕,几乎要将那只手缠断的力道。哎呀呀,我可是一个大好人,日行一善什么的。天乐眯了眯眼,还是决定善良一回,让自己的老爹把那绳子放松一点,最重要的是这个黑断崖似乎有着什么隐晦的气息。但受现在本身的实力所限制,天乐并不能发现什么东西出来,只是有着隐约的不安。可能是错觉,也可能是事实,所以权衡之下,天乐觉得还是迅速离开这里为何好。毕竟若是真的有什么的话,弄出血来可能就不妙了。因此,保险起见,天乐决定让天宁远把绳子放松一点。
“爹,把绳子..”话还没说完,天乐就感受到一股毫不掩饰地看向自己这边的带着恨意的视线,天乐凭着感觉转头,正好对上被捆在树上的那人的眼睛。
..。关我什么事?!我只是一个萌萌的孩子而已啊!“爹,把绳子弄紧一点啊!”说完,天乐直起身子来,揉揉因为蹲得太久而酸疼的膝盖,又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然后头也不会地走了。
等天宁远收拾完残局后,天已经接近黑了。抓紧时间紧赶慢赶的他们,还是在天黑的时候才勉强到了天家本家。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送那个一直在哭的女孩回家。
这个过程看上去好像挺见义勇为积极向上阳光明媚的样子,但显然并不能成为他们迟到的理由。虽然天宁远也并没有打算解释些什么。
而事实上,他们要解释的东西不仅是迟到的原因,还有没有带礼物的原因。但无论对方怎么提示,天宁远也只是一直坚守“沉默是金”的四字真言。
天乐虽然不了解现在的天家事务,但对一些不成文的天家恶习还是有所耳闻的,所以对接下来的,那个天家招待者一路上黑着的几乎要溢出水的脸还是表示能理解的。自然也能理解对方后来连一个字也没说过,哪怕是天宁远提问也装作暂时性失聪的学习天宁远,将‘沉默是金’的优秀品质彻底贯彻的态度。
唯一不能理解的是他所带他们去的那间客房。天乐简直不能相信豪华如天家本家,竟然也能找到如此破烂不堪的屋子。天乐看了看四周确定这的确是天家的房子没错后,又转头看了那因为不知名原因心情似乎美丽了一点的招待者一眼,能找到这间房子倒是难为你了。
天宁远没有说什么,只是蹙着眉毛打量了一会。从天乐和招待者的角度来看,天宁远拧成一团的眉毛几乎要打成了一个死结。
心情似乎又美了一点的招待者也不急着走,就在旁边等着,还心情很好地摸了摸天乐的脑袋,被天乐不着痕迹地躲过的时候也不恼,笑呵呵地说,这孩子真可爱。
而等到天宁远示意他可以走了的时候,他还笑眯眯地表示有什么事吩咐他的话,随时都可以传他。走的时候背影一上一下地晃动,透着说不出的欢乐,看着,真令人..异常地恼火。
天宁远显然也如此,他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眉毛也是越拧越紧。天乐与云萝担忧地对视了一眼。的确,虽然一直知道这些人就是如此这般狗眼看人低,但受到如此待遇难免还是会心寒。有些事情即便清楚结果,但当它发生的时候,人们总会发现,似乎无论做过多久的准备也仍无法坦然地去面对它。纠结了一会儿,云萝上前几步打算宽慰天宁远几句。天宁远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只是眉梢上的愁绪半丝不减,反而一点点增加。
……许久
“本家怎么落魄至此了,连客房竟然也如此..我是否该留在本家助他们一力..。”天宁远凝重的声音透着重重的忧虑和担心..
天乐:……我的爹爹怎么可能这么可爱。
云萝:……我的相公果然还是这么可爱。
北域边缘,西家。
西家最近不是很太平,真正说来,西家一直都不太平,只是近来更加不好了,就好比一个门派原来只是每天流走几十个外门弟子,而现在每天除了固定流走的外门弟子之外还捎带走了几个内门弟子,前者肉痛,后者心疼,前者关乎钱,后者关乎命。简单说来就是,现在的西家内忧外患。
然而也有人说西家正在崛起。这自然不是空穴来风,西决东一年前新娶了宫家家主的掌上明珠宫雪。
这事在当时的天乾大陆传得沸沸扬扬。引人注目的自然不是西家与宫家的联姻,而是宫雪自愿为妾嫁入西家。在世人眼里,莫说宫雪自愿为妾,哪怕宫雪要半个西家作为聘礼都是不为过的。
这还是归咎于实力之上。整个天乾大陆除去几大势力,便是超级世家最为强大。而超级世家中,除去近年来不复往昔的天家便是端木家和宫家了。西家虽然不弱且历史悠久,却仍是比不上端木家和宫家这两个庞然大物的底蕴的。
而再说西家这边,如今的西家位于北域边缘。但在很久很久以前,若真要说出个确切的时间的话,那么大概就是在清河与浊河尚未同流合并之前,也就是混河还没存在的时候。
那时的混河还是两条河流,叫清河和浊河。那时的西家还不在北域,而是在东方。
东方,整个天乾大陆除去一些神秘地区,便被分为五大区域,分别是北域,东方,西界,南荒,以及位于中间的包围着层层密林的怒罚森林。没人知道是谁划分的,但一切的古籍都如此记载划分,并且清晰明了,便也一直沿袭使用着。
而现在整个天乾大陆都知道,东方是端木家的势力范围。所以很好地便可以推测出,在很久很久以前,也就是混河还不存在的时候,端木家和西家曾爆发过一场战争,战争的结果自然就是西家从此退出东方,从此缩在北域边缘。
对于这个猜测西家家主从未承认过。但每一任的西家家主似乎都对东方以及端木家有着一种深深的执念。这种执念最直观的体现便在他们的名字上。现任西家家主的大名是西决东,而上一任西家家主大名则是西战东,再上上任西家家主大名则是西灭东.。。
据世人所推测,历代西家家主接任时所发的不是振兴家族之类的常规誓言,而是踏破端木,重返东方这个于一世一世的传扬中越发执着的执念。
这个猜测同样也没有得到西家家主的承认。但却很好地传递出两个信息。第一,西家对北域半毛钱想法都木有,西家对东方才是真爱。第二,西家看端木家不爽很久了。
有识之士从这两个信息中同样推出两个结论。第一,未来的东方注定风起云涌。第二,能同宫家联姻,从而借助宫家的力量,西家一定求之不得。
然而接下来的事都大大地让人出乎意料。
若说西决东拒绝宫家的联姻提议这一事成为了人们的饭后谈资,那么,宫雪自愿为妾以求嫁给西决东一事便成了人们的睡前故事。前者是人们打发时间的一个部分,后者是人们生活时间中的一个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