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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缘起同学会

同学会地点选在南海市三环路上的农家乐园。

这个农家乐园场地不大,但环镜不错,特别是有为儿童专门准备的游戏设施。沈夏刚踏入大门就听见里面闹哄哄的,就像以前参加学校组织的春游。只见几个四五岁的小孩在场地中间你追我打,快乐氛围感染着在场每一个人。小孩的一旁站着几个微微有些发福的女同学,沈夏认出了她们几人,其中一个是睡在她上铺的高敏。

这次同学会的号召力颇佳,除了几个在国外赶不回来的同学,其他人来了。

吃饭的时候,沈夏成为大家特别关注的对象。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她可是风采伊人,学习体能样样不落单,那时候同班的女生都好奇这么优秀的人会找个怎样的老公,可向来走神秘路线的沈夏注定要将这个谜底继续往后推移。

“不好意思,临时有个会议要开,来晚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迈着匆忙的脚步而来。

沈夏不由抬起头来,正好与这匆忙的目光相触碰,男子向她友好一笑,便与几个相熟的男同学畅聊起来,而其他女同学的目光则齐刷刷的看向男子。

待嫁闺中的积极分子杨雪一见到男子就两眼放光,像是饿狼看见了小羊,一手推开挡住视线的人,笑咪咪地捧着一杯绿茶递给男子:“思睿大哥,累了吧?先喝口茶。”

这个男子是谁?怎么会得到这么多女生的爱慕?

男子名叫蒋思睿,从前也算得上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只要辩论比赛上有他,总是独领风骚,赢得全场掌声。他敏锐的思维和成熟的处事风格,不但让学校老师对他重视有佳,也博得不少校花校草的垂青。当年,沈夏也是其中一个。

“蒋总,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猛女杨雪一靠近,身边的人也自觉地躲闪开来,就怕她一个激动能把桌上的杯子打飞起来。

“一个人。”蒋思睿保持着温文尔雅的风范,举手抬足间尽显成熟男人的魅力。从前的他,曾是一笑激起千层浪,这一点也不夸张,论五官并非算得上是帅哥美男,可他笔挺的气质,言谈间的一颦一笑,为他并不出众的外貌加分不少。

“噢!太好了!”杨雪激动地捧着脸,一屁股坐在蒋思睿身边,拉着他聊天。

“杨雪,我看你十分可爱,也很开朗,有没有兴趣做演员?我可以介绍你进剧组,里面有不少单身帅哥。”蒋思睿笑着说道。

“当真?蒋总,我太爱你了!我这就把手机号码留给你!”杨雪激动万分,就差没有跳舞助兴了,在留手机号码的空档,蒋思睿已经悄悄坐到了沈夏身边,任由杨雪怎么挤,也挤不进去。

“好久不见。”蒋思睿举起盛绿茶的高筒杯,莞尔一笑。

“好久不见。”沈夏似乎跟很多人都太久没见,离开都市台后才知道,其实外面的空气也一样是新鲜的。

“新剧进展得如何了?沈大制片?”蒋思睿依旧笑着。

“你怎么知道……”沈夏吃惊地看着蒋思睿,那波澜不惊的面孔隐藏着无人能够涉足的禁地,以至于在从前,没有人能够真正走进他的内心世界,现在也一样。

“我是投资商,我会不知道?”蒋思睿倒是诧异起来。

“不会吧?这么巧合?”沈夏在心里问自己。

“你一定感到很意外,对不对?抱歉,上个月一直在上海公干,就派了公司的总监跟你们开会。”

沈夏不得不佩服蒋思睿的成熟,他可以做到让你丝毫不察觉一举一动,还能以最好的理由让你信服。剧组开会的时候,没人告诉沈夏投资公司的老板是蒋思睿,和他们洽谈的也只是对方公司的总监和随行人员。

沈夏不禁唏嘘道:“好一个蒋总。”

“怎么这样说?难不成你早知道老板是我,就不跟我合作了?”蒋思睿微笑着,牵动起鼻梁至嘴角的皱纹。心理学家说,微笑时能看见嘴角和眼角的皱纹,这证明他是真正在发自内心地笑。

“如果知道是你,我会更加热情地招待你。”沈夏直视蒋思睿的眼眸,感觉朦朦胧胧,像有一层水雾轻轻荡漾。

七年不见,竟又成了同行。以前沈夏默默注视蒋思睿时,常想,如果有一天能够与他共事,赏阅他的雄才伟业,听他一脸正经地讲冷笑话,那该是多美的梦。现在也算是实现了,可境况完全不一样了,而且现在的蒋思睿太受欢迎,以至于沈夏都挨不上边。

蒋思睿与沈夏闲聊几句后,就被一众美女拉到牌桌上。风度翩翩的他绅士应对,连连放牌给女同学,乐得她们拍手叫好。沈夏被班长拉到一旁做军师,无意间瞥见蒋思睿手里的牌,明明是好牌,却故意拆烂,最后放炮给杨雪,让她赢了个对对胡。蒋思睿笑呵呵地付钱,乐此不疲地进入下一轮。

班长推了推沈夏的胳臂,小声地在她耳边说:“你看蒋同学,多会做人。”

“他一向很会做人,否则也不会走到如此成功的道路。”沈夏心想,“要是自己有他一半能力,现在可能还在都市台里,高床暖枕,好不自在。

只可惜,她不是蒋思睿。

好事的班长特别喜欢将沈夏和蒋思睿凑在一起。KTV的大包间里,同学们三三两两地挤坐在一起,不知是谁为沈夏点了一首歌,她硬是被推到堂子中间。

大屏幕上出现张信哲和刘嘉玲的那首经典曲目《有一点动心》,沈夏扭头一看,蒋思睿也被推了上来,两人并肩站在一起,无奈地相视一笑,身后响起阵阵嘘声和掌声。沈夏的脑袋一阵发麻,手里握着的话筒一时忘了该唱哪个调,蒋思睿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大方地唱起了男声的部分:我和你,男和女都逃不过爱情;谁愿意,有勇气,付出一切……

熟悉的旋律,相似的场景,往昔历历在目。

毕业晚会上,蒋思睿邀请沈夏唱一曲《有一点动心》,她骄傲地昂起头站在他的身边,坚持要唱男声部分,不等蒋思睿反驳,就开始抢唱,赢得同学的阵阵掌声,沈夏洋洋得意。年华似水,匆匆一去不回头,但那却成为记忆里抹不掉的欢乐。

“我对你有一点动心,却如此害怕看你的眼睛,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一点点迟疑……”

七年前,蒋思睿也曾这样深情款款地对着沈夏唱这一句,那时的她以为不过是场恶作剧,反倒嘲笑蒋思睿唱跑调子。可如今,蒋思睿依旧盯着她的眼眸唱着那一句“有一点动心”,不禁激起她心里的千层涟漪,连合唱的时候都忘记下一句是什么调。

移交了话筒,为了掩饰先前的慌乱,沈夏一回到座位就抓起班长杯子里的酒骨碌碌地往下灌,还意犹未尽地举起杯来敬每一位同学。快要走到蒋思睿身边的时候,沈夏只觉脑袋嗡嗡作响,手脚不听使唤地软了下来,一个不留神就跌了下去,幸好蒋思睿眼疾手快拉住她。沈夏立刻倒在蒋思睿怀里,蒋思睿只觉沈夏的身子细软如棉。

“怎么还是这样不胜酒力?”蒋思睿叹了叹气。

然后,蒋思睿将沈夏扶在自己身边,让服务员倒来一杯温开水。蒋思睿手里的杯子刚碰触到沈夏的嘴唇,沈夏便挥手打掉,并大笑起来:“干杯!”

杯子哐嘡一声落在地上,引来不少目光的注视。沈夏摇晃着身子努力想站起来,却被蒋思睿硬生生拉住。

“你拉着我干什么啊?”沈夏真是醉了,以为手里还握着酒杯,就跟班长来了个空中干杯。班长愣愣地配合着她,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蒋思睿将沈夏扶起,任由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上。班主任提议先送沈夏回家,蒋思睿率先表态:“我送她回家,你们慢慢玩。”

目送蒋思睿将沈夏半抱半扶地离开,杨雪的眼里直冒干火,不甘心地咬着袖口:“早知道我也喝醉让蒋同学送我……”

华灯初上,流光溢彩,熠熠闪耀,像是给这城市蒙上了一层华丽的衣妆。蒋思睿一手扶着大奔的方向盘,一手还要照顾随时可能从坐椅上滑倒的沈夏。

沈夏极其不安分地挪移着自己的脑袋,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干杯……干杯……”

蒋思睿真是哭笑不得。

车里放着轻快的小夜曲,慢慢的,沈夏安静下来,靠在车窗边睡着。

到了沈夏住的小区,蒋思睿将车停在楼下,把西装褪下搭在沈夏的身上,他凝望着沈夏两绯的微红,舍不得将她叫醒,便将音乐调得更加小声,静静地看着她。

不知睡了多久,沈夏醒了,脑袋依旧是迷迷糊糊,像做梦一般。睁开眼睛,沈夏看见蒋思睿。

“我怎么……”沈夏的嗓子有些沙哑,不适地捂捂喉咙的位置。

“你喝醉了。”蒋思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四周很静,只能听见轻轻的音乐声,她察觉到盖在自己身上的西装,下意识地拎起来,却被蒋思睿摁下。

“小心着凉。”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环顾周围,沈夏发现大奔已经开到小区下面,不禁有些诧异。

蒋思睿只是笑了笑,眼神依旧让人捉摸不透:“我送你上楼。”

沈夏被蒋思睿很绅士地从车里牵出来,任由他牵上了楼。

三楼的阳台上散发出微弱的灯光,顾子墨正好看见刚才的一幕,他撑着下巴在想,“刚才那个男人是谁?难不成沈夏交男朋友了?”

“我家到了……”沈夏觉得头越来越重,上楼后摸索半天才翻到钥匙,但两条腿还是很软,让她无法站稳。蒋思睿赶紧将手揽在她的肩上,控制住她那不听使唤的腿。

隔壁家的门轻轻拉开一条小缝,顾子墨眯着眼睛从门缝里偷偷往外看。他目光久久徘徊在蒋思睿对沈夏亲密的动作上,直到看着两人进了房间,心里却莫名地慌乱起来。

蒋思睿将沈夏放到沙发上,这时沈秋穿着睡衣惊慌失措地跑出来,看见威武帅气的蒋思睿,沈秋不由两眼放光,心里暗自猜测两人的关系。

“她醉了,让她好好休息。”蒋思睿皱着眉头凝视着并不安分地沈夏,无奈地叹气,然后看看时间,起身离开:“我得走了。”

蒋思睿刚走,沈夏挣扎着起来,一股脑冲到厕所里狂吐,她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沈秋赶忙紧拍着她的后背。

“姐,你有没有好一点?等着我。”沈秋跑到厨房倒了一杯热开水过来。

谁知道此时的沈夏整个人已经躺在地上,看来是一场酩酊大醉。

沈秋使出全身的力气,还没抱起她,两人一跌又都摔了下去。沈夏的头倒在沈秋的腿上,眼皮越来越重,望着天花板如同在观赏童话时代玩的万花筒。沈夏觉得自己很累,她的手搭在冰冷的地板上,却像是放置在棉花地里,软软的,好舒服。就这么靠在沈秋的腿上,闭上眼睡了。

“姐,你别睡啊!你睡了我怎么办啊!姐……”沈秋摇晃着沈夏的身体,沈夏微微睁了睁眼睛,似乎使不出什么力气,轻轻一笑满足地又睡过去了。

沈秋几乎要崩溃了,她突然想起了隔壁的顾子墨,立即扯着嗓门喊道:“子墨哥,你在不在?”

正从门缝里偷看的顾子墨,被沈秋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不由分说地朝隔壁走去。他先抱起沈夏,沈夏的脑袋顺势落在顾子墨的胸口,摊在他的怀里。顾子墨垂下眼帘去看沈夏,只见她双腮微红,嘴角轻轻上扬,睡得十分舒坦。顾子墨的心里蓦地晴朗开来,像是枯萎的花朵受到泉水浇灌一般。

“这酒鬼还真是重!”见沈秋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顾子墨连忙掩饰着。

“子墨哥,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姐,以前你失恋买醉的时候,我姐也照顾过你。”沈秋嘟着嘴,不太满意顾子墨的说法,待他将沈夏顺利安置到床上后,又去把沙发上的西装搭在沈夏身上,甜甜地笑着:“这样她会睡得更香……”

“你是说……她失恋了?”顾子墨皱着眉头,夏夜的闷热让他的额上湛出汗水,顺着白皙的脸庞往下濡湿。

“你觉得她这样子像失恋吗?”沈秋笑着说。

顾子墨纵了纵肩:“反正也与我无关,我回去了。”

“子墨哥,谢谢你啊!”

顾子墨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一个严重性地问题,回头一脸严肃地对沈秋说:“别告诉你姐今晚我来过。”

“为什么?”沈秋好奇地问,这做好事还有不让人知道的?

顾子墨是不想让沈夏想太多,就像之前沈夏照顾了他,就差点让他想太多一样。可这话他又不能直说,吱吱唔唔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来。可这表情倒是让沈秋看明白了,她义气地拍了拍顾子墨的肩膀:“你是怕女朋友吃醋吧?”

顾子墨没有回答,走出房间,关上门的时候心里竟有一丝失落感。

这个时候,唐若心的电话恰好来了,她在那头用软绵绵的声音说道:“子墨,我想你了……”

顾子墨满足地笑了,好似先前那莫名的感觉突然又消失了。窗外夜色阑珊,月光如水,他立在窗台前,看徐徐晚风吹起如深海一般的窗帘,久久沉醉在这花好月圆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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