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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天亮说晚安

新戏顺利杀青。

庆功宴上,顾子墨被推上台演讲,他吱吱唔唔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是一句“谢谢大家的努力”,然后就赶紧下台,还差点踉跄地摔在地上,幸好苏小白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大家都喝高兴了,咧着嘴指着他的糗态大笑。

换蒋思睿上台的时候,尽显文质彬彬和成熟内敛,短短三分钟的讲话赢得大家的一致掌声,更有美女冲他尖叫。就连苏小白也忍不住感叹一句:“跟偶像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啊!”

“还不就是个商人,有什么好的?”顾子墨喝了两口酒,怨气也大了。

“嘿,你这是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吧?”苏小白损他。

“胡说八道!”顾子墨转身去听沈夏的讲话。只见她精明干练的装扮,显得格外精神,颇有气质地往台上一站,感慨着自己转型为电视剧制片的第一部剧就这么成功,“……在这里,我还要特别感谢一个人,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不会成为电视剧制片,也就不会有站在这里跟大家一起欢庆的机会……”沈夏笑着说。

这句话,顿时引起台下不少的骚动,大家都猜是蒋思睿,准备将他推上舞台献吻。而他只是微笑着看向前方的沈夏,理了理领带后,见身旁的桌上放着一束鲜花,正好可以上台献给沈夏。

“这个人就是著名的作家‘远方’,也是我们的编剧顾子墨。”沈夏终于说出了这个人,“如果不是他当初放了我的鸽子,害我事业不保,我也不会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做电视剧,并且跟他成为搭配。虽然我们在合作的时候,常常会为剧本的事争吵,但我知道,他一直在为这部剧努力着,他是一位好编剧,好作家,我希望下一部戏,下下部戏,我们还能一起合作!”

这些话,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特别是沈夏感谢的人竟是顾子墨,而顾子墨更是错愕的抬起头来。沈夏温柔地看着台下的顾子墨,她不再是从前霸道严厉的女强人,这一刻,她很美,美得就像一幅画卷。

大家很自觉地为顾子墨让出一条道来,蒋思睿也只好将手中的花束交给顾子墨,心里虽然不满,却要绅士地对他说“感谢”。

顾子墨缓缓走上台阶,将鲜花递到沈夏的手中,笑了。

沈夏大方地跟他握手,两人相视一笑,其中的秘密也许就只有两人才明白。

人群里,主角席里的唐若心不见了,叶风望去,出口处立着一个颤抖的身影。叶风静静地朝她走去,将西装披在她的身上:“病刚好,小心着凉。”

唐若心甩手将西装撇开:“不用你管。”

这时,身后响起如雷鸣般的鼓掌和欢笑声。

远远地,唐若心看着春风得意的沈夏,内心如一把利刃划过胸口,痛不欲生。她的眼神变得阴冷,好似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她掠夺。身旁的叶风也只能叹息着,立在一旁陪伴着她。

“对不起,您所播打的用户已关机……”顾子墨反复播打几次,唐若心的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顾子墨纳闷,庆功宴后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打给喜子,也是吱吱唔唔地不肯告诉自己。

“我看一定是你惹她生气了。”餐厅里,苏小白吃着虾饺,还一边发着短信。

“我们没吵过架,一直都相处得很好啊。”顾子墨想不通是怎么一回事,担心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苏小白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顾子墨将苏小白的手机一把夺过来,质问他:“你什么意思?”

“若心摆明是在吃我偶像的醋,你看不出来?”苏小白唏嘘着。

“沈夏?她为什么要吃沈夏的醋?”

“你这么精心地照料我偶像的蝴蝶兰,连碰都不让碰;庆功宴上偶像不感谢她的男朋友蒋总,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感谢你,谁看了都会觉得你们之间有猫腻的吧?”苏小白喝着杯里的乌龙茶,感叹道。

“我们之间是朋友关系,会有什么猫腻?”顾子墨一口否认,可心里还是有点发虚:“虽然……我跟她以前是有一点误会,可毕竟我有女朋友,她也有男朋友了……”

“有男女朋友又怎么样?感觉来了挡也挡不了,你问过你的心没有,到底是不是有她?”苏小白一改往日的嘻皮笑脸,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

餐厅里的空调吹得顾子墨凉凉的,他不由打了个喷嚏。顾子墨摸着胸口的位置,听见从体内传来的“扑通”声音,闭上眼,想到的竟是第一次见到沈夏时,两人争抢红酒的画面,接着是在清宅山庄再遇见她,她高傲地不可一世,却有可爱调皮的一面……

几年前,因为唐若心的离开,令他萎靡不振,以为就此天南地北,各不相干,也习惯将对她有爱恋深藏在心底,化为在事业上奋斗的动力。谁知时过境迁,她又回到自己的怀抱,人依在,感情却已经偷偷变了质。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苏小白好不容易约到沈秋出来唱K,便趁机溜跑。

顾子墨本想回家,路经二环路那家有名的大排档时,突然莫名其妙的又叫了两瓶啤酒和小菜,找了个位置坐下喝酒。老板将他安排在老位置,也是他第一次和沈夏喝酒的地方。只是这次对面无人,他顿觉落寞孤饮。

在顾子墨笔下,各式各样的爱情他总能挥洒自如,可当自己面对的时候,却发现没有那么简单,不是一句“我爱你”或是“我不爱你”就能够解决的。此时,他的胸口如被撞击一般支离破碎,连自己都分不清感情天枰更倾向于哪一边。就算他真的爱上了沈夏,那又如何?她现在有个近乎完美的男朋友,在他的优秀之下,自己是那么的渺小和不堪一击。可是对于一直深爱的唐若心,他又怎能轻易去伤害她?

顾子墨疯狂地往脑袋里灌输着酒精,企图让它麻醉自己的神经,仿佛大醉一场后就可以暂时忘掉这些烦恼。

“再给我两瓶啤酒!”熟悉的声音从顾子墨的身后传来,他转过脑袋朝后看,见沈夏正背对着自己,一个人抱着酒瓶往喉咙里灌。

“沈,沈夏?”他已经只能看见重影了,还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伸手拍了拍那个背影,回过头来时,确认是沈夏。

“真巧啊!来,一起喝酒!”沈夏兴奋地将啤酒和小菜都转移到顾子墨的桌子上,举起酒瓶要跟他干杯:“干!干!”

一醉解千愁,酒永远是沈夏最好的朋友。她不怕醉,就怕醉不了,能遇见像顾子墨这样的酒友,也很开心。

“你……怎么不跟男朋友在一起?”顾子墨的眼里有两个沈夏,一样地在对自己微笑。

“他去哪里了我都不知道。”沈夏用手撑着脑袋,就怕没坐稳连人带椅子摔下去。

“怎么了?吵架了?”顾子墨笑着问道:“你们女人就是这样,喜欢发脾气,男人也不容易啊……”

“是吗?”沈夏苦笑起来,这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对于喝醉酒的人来说,几乎是白搭,因为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或是听见了什么。

“沈夏……”顾子墨迷迷糊糊的说:“你爱他吗?”

“你呢?你爱她吗?”沈夏也问。

“我不知道……”顾子墨摇摇头:“可能爱吧,也可能不爱吧。”

沈夏笑了,笑得眼泪都快流下来,“爱就爱,不爱就不爱……哪有你这么婆婆妈妈的男人!”

“你还没回答我,你爱不爱他?”顾子墨的眼眶红了,泛着酒意,在这夜色朦胧之下,他的脑袋里什么约束也不存在了。

她想了想,也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顾子墨急了。

“你也不看看我多少岁了,还有多少时间让我去选男人?有个这么好的人爱我就不错了……你放心吧,我会慢慢爱上他的,一定会的……”

“如果我不想让你爱上他呢?”顾子墨的话让沈夏一怔,“你说什么?”沈夏抬起脑袋,眼前的重影渐渐合成一体,思维也清晰一些。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跟若心和好了,心里却牵挂着别的女人……”顾子墨喝完最后一点啤酒,目光深邃地看着沈夏:“可是我不确定牵挂的那个女人是不是也一样在牵挂我。”

沈夏怔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她将顾子墨的话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沈夏,以前我特别讨厌你,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我越来越在乎你了。”

“你……醉得太厉害了,我送你回家。”沈夏想站起来,却使不出一点力气。

“沈夏……”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此时,沈夏的脑袋里不停回转着顾子墨的表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有没有啊?”顾子墨再一次发问,手禁锢着她的手掌,不肯松开:“沈夏?”

霓虹灯在街头摇曳个不停,就像是万花筒里的世界,五彩斑斓。周围是欢歌笑语的闲人,开心地碰着杯,快乐地吃着宵夜,谁也不会注意到一张小桌上的两人正质问着对方的感情。

“你真的醉了。”沈夏夺过顾子墨面前的酒瓶,不让他再喝下去。顾子墨伸手想抢回来,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脑袋栽在桌子上,竟然呼呼大睡起来。

沈夏的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她伸出手想触碰顾子墨的脸孔,到最后才是松了回来。顾子墨的嘴里还在呢喃着,隐约听见他在说:“你有没有喜欢我?”。

“当然有。”她在心里说着,可惜他听不见,她也不能让他听见。

沈夏知道他此时心里的纠结,为的是挣扎于爱与被爱之间,他逃不了对唐若心的责任,又丢不开对她的喜爱。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让其中一人离开,这个人就是沈夏。

她不可以再对顾子墨情不自禁,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就算被扯在一起,也不能改变已经注定的事实。并且,她也不想成为罪人,她答应过唐若心,不会爱上顾子墨,更加不可能抢走他。

他是唐若心的,一直都是。

夜渐渐深了,吃宵夜的人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老板认识他们,问沈夏要不要给顾子墨准备一张毛毯,沈夏摇摇手说不用。老板人很和蔼,还告诉沈夏,大排档是开通宵,可以让他们呆到天亮。

沈夏又叫了两盘小菜,安安静静地吃起来。

通宵是漫长的,特别是像现在这样尴尬的局面。她吃得很饱,体内的酒精也都挥发掉,见顾子墨换了个方向睡,嘴张在半空,倚靠鼻孔出气,模样十分好笑。沈夏掏出手机忍不住对着他拍了几张,有睡姿的,脸部特写的,摆上道具做效果的等等,玩得不亦乐乎。

很快,太阳从山头露出笑容,温暖的阳光滋润着整个大地。大排档的老板和员工开始收拾东西关门,沈夏就这么盯着顾子墨看了一晚上。

顾子墨艰难地睁开眼睛,又是一个宿醉的早晨,他习惯性的揉揉太阳穴,抬起来头见到一脸憔悴的沈夏,不由一怔。

“你怎么在这里?”顾子墨努力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事。

“我们是碰巧在这里遇见的。好了,回家去吧。”沈夏起身要走,她早就不奢望顾子墨会记得什么,能够与他拥有昨天美好的夜晚,她已经很知足了。

“是吗?我们是不是一起喝酒了?”顾子墨拍着脑门回忆着。

“你别想了,回去洗个澡吃点东西,以后还是少喝点酒,酒量又不好还想跟我拼酒。”沈夏啧啧地笑着,拦了一辆出租车。

“我怎么记得昨天跟你说了好多话,我说了什么?”顾子墨问坐在车前的沈夏。

“你说什么了?唠唠叨叨的,我没听清楚。”沈夏不回头去看顾子墨。

车开过闹市区里的餐厅,这就是他们曾经一起相亲闹出笑话的地方。而后,车子又开过好又多超市,这里是他们抢红酒的地方。最后开到小区楼下,这里又是他们成为邻居的地方……

如果世上真有缘份,那应该是在眷顾他们二人,无论天涯海角,总会将他们牵在一起。可沈夏也很清楚,这世上还有一个词叫有缘无份。

顾子墨昏头昏脑地走在前面,唐若心从三楼窗口探出头来,向他招手。

顾子墨小跑着上楼,沈夏没有跟上去,只是轻轻地踏在楼梯上,对着顾子墨的房间道了一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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