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写诗
就着灯光 我会思考一阵子
在静寂中找到些兴奋的理由
把词语和文字归纳 整理得
像一首诗 我总是这样写
这时 我更像个诗人 白天
也要就着灯光 连自己都
想不通
趴着或坐着 都不重要
要把自己的血汁和想法铺开
像一页白纸 简单了一笔带过
繁杂了工笔勾勒
一篇小说的主人公
他说着谁的话 想着
谁的想法 他在一本书中
被一些文字包围 兴奋 沮丧
经历生活 又凭借着谁的
指引 靠近爱情
他的履历复杂 生于记叙 长于议论
曾内心独白过 也侧面烘托过 很难说清
他又简单地躺在纸页上 只能等待被刻划
被剖析 他一生有五个阶段： 序幕 起因
经过 结果 尾声 是完整的
他一直走在同一条街道上 在小说的第四段
他是快乐的 在第七段他是痛苦的
他的笑容 泪水遮掩在一些文字下
他很想真实地表达自己 却没料
完全地表达了别人
有关一个词
曾经用过一个词 譬如爱
真挚是它的本性 曾经用过 在书桌前
将它分行 承载我一段空洞的想法
我曾经在这个词上晕眩 微笑 它是深刻的
意味悠长 是长着双翅的轻盈的精灵
在纸页上牵着我的笔和目光飞跑
一封信来自乡下
一封信来自乡下 它身上淡淡的油菜花香
是表弟一次失手的经历 穿过那片
油菜地时 一封信最先经历的是蜜蜂的声音
一封信来自乡下 它身上携带着表弟公公正正的
问候 从乡下到城市 一封信风尘仆仆
带来了收成 墒情 雨水这些乡下客人
一封信 内容朴素 围绕乡下说得更多
满纸页的油菜花一行一行地开放 我读着
一封信 不敢看窗外的天空是否有春天的音讯
一首诗的成长经历
一棵草芽在地层惊动了春天
一片落叶在秋天的眉睫
一头羊在草丛中做着大梦
一个人在想象中穿过四季
谁记下这些情节
并在一页纸上度过完整的一天
月 亮
一道怀乡的目光斜挂檐角
让想家的人更想家
一个团圆的梦映在纸窗上
照亮谁微笑的脸
一个袅娜的女子依着柳梢
在唐诗里出现
一盏纯银的灯 高悬山顶
在深夜为迷路的人照亮一千条道路
北 风
像一条河 奔腾 激越
劈面而来 从北方以北
证明了一个动词 吹
在早年 它搬运过多少寒冷
像一只手 有力地扼住了那棵树的
脖子 使劲摇动
吹 从十个侧面 吹过
像一张网 笼住了多少生灵
经历了多少白天和黑夜 占据了北方的核心
现在它感到悲哀 已没有多少寒冷被它
吹 我并不清楚理由 仅被它温暖地扼着
柔情地笼着 仿佛一个逃不掉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