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哪里见过此等武功,均是屏住呼吸观看,四人消逝后还恍若映在眼前,待明白四人不见时,心头竟感到无限落寞。
宁王见王妃随“燕错侯”之子走了,登时想起此人是谁来?当今天下,也唯有逍遥左使柳如烟能令黄伊人如此,难道柳如烟还活着?难道“燕错侯”之子就是柳如烟?如果柳如烟是“燕错侯”之子,那么柳无忝岂非也是皇室后人?此人当是他争夺天下的大敌,决不可养虎为患。
宁王心在天下,暗自打定主意,他虽猜出“黑面包公”是柳如烟,但也无法向众人坦言。毕竟柳如烟已死了二十年,说他还活着谁能相信?
宁王见白莲教覆灭,心头大怒。众人之中,唯有他明白王妃正是白莲教教主。这二十年来,白莲教实则控制在他手里。黄伊人本要嫁给柳如烟,怎奈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柳如烟娶了平常女子,这才让他捷足先登,娶了黄伊人。宁王早已获悉,黄伊人乃是韩家后人,是韩语诗所生。原来韩语诗离开回龙谷后,竟是去了昆仑山,遇到黄裳(成若冰)的大爷爷,后来嫁给了他,生下了黄伊人。而黄家先祖,正是创造《黄帝决》的黄第。黄伊人祖父便是逍遥教第二代教主鬼谷梓。当年,鬼谷梓败在刘白和刘错手中,便隐居昆仑山,复姓为黄,创下黄氏一门。鬼谷梓乃是一代枭雄,败于刘家兄弟后,答应绝不复出江湖,便说到做到,也严格要求黄氏一门不得混迹江湖。黄伊人天资聪颖,从小练习《黄帝决》,功成后不甘寂寞,背叛家规闯荡江湖。宁王知其是韩家后人,便助她成为白莲教教主。
宁王脸色难看,正自思索,忽见一人走到他跟前,说道:“王爷,事情办妥了。”宁王见是彭亮瑜,低声问道:“足利将军签署协议了。”彭亮瑜道:“足利将军在王爷授权下,抢了蒙古火器,灭了白莲教,控制了海洋,自然可以复国了。足利将军不但签署了协议,而且还答应王爷,一日王爷坐镇天下,他会向大明称臣的。”宁王笑道:“很好,你辛苦了。”彭亮瑜道:“为王爷办事,何谈辛苦。”宁王道:“红莲花号龙船上架设火炮了么?”彭亮瑜笑道:“自然。”宁王道:“甚好。”
朱拱桢看见彭亮瑜,走到宁王跟前,道:“王妃不见了。”宁王哼道:“我知道。”朱拱桢道:“接下来怎么办?”宁王道:“山上的人,一个不留。”朱拱桢道:“明白。”宁王道:“薛涤缨在哪里?”
朱拱桢向一个山头指去,道:“他在那里。”宁王顺着儿子手指望去,只见山头上站在一个红衣飘飘的女人,看不清脸色,但装束显然是女子无疑,笑道:“薛涤缨变成女人了?”
彭亮瑜笑道:“他抢走了《不二法门宝典》,要练那上面的武功,必须要成为太监的。这个薛大蛮子引刀自宫,练成绝世武功了,现在不愿做男人,非要做女人了。”
宁王道:“好,让他屠戮群雄吧!”然后附耳交代朱拱桢几句。朱拱桢点头,悄然离开。
彭亮瑜终身跃到高处,伸出手指呼啸一声,响彻山宇。
薛涤缨听见啸声,身子微动,便从山头上飘然而下。半空中,他咯咯笑道:“各位好呀,奴家等候多时了。”
柳无忝听到刺耳声音,向半空中望去,陡然看清薛涤缨的脸时,眉头一皱道:“是薛涤缨,他怎么成了女人了?”
忽听身后一人嘿嘿笑道:“他练成了《不二法门宝典》上的神功,成了刘瑾了,我看你们怎么活命?”正是彭亮瑜。
柳无忝听闻薛涤缨练成了《不二法门宝典》神功,大惊失色,知道六大派不是他的对手。他向群雄望去,突然看到阿雷和红巾,叫道:“阿雷,红巾。”阿雷和红巾看到柳无忝,脸上甚喜,向他走来。柳无忝道:“那是薛涤缨,他成刘瑾了。”
柳无忝内功雄厚,这句话颇具有穿透力。群雄皆是耳闻,均是大惊失色。阿雷扯着红巾的手走到柳无忝跟前,道:“薛涤缨成了刘瑾,六大派根本不是其对手,决不可与他恋战。”
黄裳(成若冰)道:“无忝哥哥,可记得我在京城清河坊说的话,为今之计,只有施展天外神剑才能阻挡。”柳无忝道:“《不二法门宝典》神功高绝奇妙,纵是天外神剑,也未必能克敌制胜。”黄裳(成若冰)笑道:“无忝哥哥怎么忘了,我学会了留白剑,那也是刘梦龙刘大侠创造的武功。”柳无忝道:“这是个好主意,刘大侠为了克制《不二法门宝典》,不仅创造了天外神剑,还创造了留白剑,如果这两种武功合二为一,或许能打败薛涤缨呢!”当下喊来铁木筝和司马晴,要二女吹笛抚琴,他与黄裳(成若冰)联手用剑。铁木筝和司马晴觉得此法可行,见群雄中有用琴的,便借来使用。柳无忝没有带剑,看到武当掌门,便借其宝剑一用。
薛涤缨自练成《不二法门宝典》之后,已杀人无数,早已不将群雄放在眼里。他之所以到东海,乃是受聘于宁王,助他杀戮群雄,日后执掌武林。
薛涤缨自山头跃下,宝剑未曾出鞘,已经斩杀五人。群雄见他武功怪异奇高,不敢阻拦,纷纷退后。片刻在广场上,空出一片地方来。薛涤缨还要前行,陡见广场上多了四人,均是相识之人,不由咯咯笑道:“柳大教主也在这里,奴家甚是欢喜。”
柳无忝笑道:“你怎么成了女人?”薛涤缨道:“做女人有什么不好?奴家羡慕死了她们。”他学女人状伸出手指向铁木筝三人一指,笑道:“可惜呀,奴家出生时不是女儿身。臭男人的身子太脏了,瞧见臭男人奴家就心烦。”说话之间,他手中宝剑不知何时出鞘,只听嗤嗤两声,便已刺死两名丐帮弟子。
柳无忝见他视生命于草介,怒道:“住手。”薛涤缨一伸兰花指,道:“你也是个臭男人。”
黄裳(成若冰)笑道:“你跟这些臭男人一样,只不过少了一样东西。”她毕竟是女子,话出口时脸上不禁一红。
柳无忝笑道:“裳儿说得甚是。”薛涤缨怒极反笑,道:“这不是蒙古公主么?怎么成了裳儿了?”黄裳(成若冰)双手一挥,留白剑陡然出手,三剑两刀刺向薛涤缨。
薛涤缨纵然练成神功,但留白剑乃是武林一绝,也是吓了一跳。但他毕竟江湖经验老道,见黄裳(成若冰)乃是初练,自然看出漏洞,陡然擎起宝剑,一剑挥出,只听叮叮数声,竟是挡住了留白剑。
黄裳(成若冰)见状,心中叫苦,如果留白剑被薛涤缨击落,凭薛涤缨的武功,绝不可能让她再捡回,她与柳无忝商定的计划也就落空了。她正要夺剑,陡听琴声笛音响起,柳无忝的长剑不知从何处飘起,竟然穿透薛涤缨的剑幕,向他咽喉处刺到。
薛涤缨不敢大意,舍了留白剑,挥剑迎上柳无忝。黄裳(成若冰)赶紧收回留白剑。
柳无忝施展天外神剑与薛涤缨斗在一处,这两种武功皆是难破之功,二人在琴声笛音中剑剑相迎,也不知出了多少剑,也听不清长剑相击之声,竟是难分高下。
黄裳(成若冰)不敢轻易出剑,手中握着九把匕首,站在场中看柳、薛二人决斗,一时忘我。忽然,她心头上只觉琴声笛音铺天盖地当头压来,顿时万籁寂静,只有琴声笛音相合。这时她手上的留白剑竟自弹跳起来,忽然脱离出手,竟似无数柄飞剑飞刀似的,在半空中连续变换,随着音律节奏变换刀剑数目。待留白剑到了柳无忝长剑左右,那无时无刻不在变幻的刀剑,与柳无忝的长剑融为一体,他的一柄长剑也成了万千柄,当头向薛涤缨罩去。
薛涤缨哪里见过此等神功,只听他长啸一声,纵身上跃,向原本山头掠去。他飞掠之处,片片红花飘落,竟是他的红袍被剑气割碎,像雪花似的飘落下来。薛涤缨大羞,掠到山头,足下一点,向山背面隐去。
众人见柳无忝携带三女打败了《不二法门宝典》神功,不禁咋舌。黄裳(成若冰)更是呆住,手中握住留白剑,神思却在他处。过了片刻,回过神来,笑道:“无忝哥哥,两位姐姐,咱们是注定要在一起的,不是么?你们瞧,这才是天外神剑,这才是真正的天外神剑。”
柳无忝和铁木筝、司马晴相视一笑,均赞同黄裳(成若冰)所言。他扯住铁木筝和司马晴的小手,示意黄裳(成若冰)也伸出手来,四人手掌相握,心中温暖无限。
陡听几声炮响,群雄向海边望去,只见火光冲天,竟是大船着火。群雄大叫不好,纷纷向岸边奔去,待奔到岸边,只见白莲花号龙船已经烧了一半,火势太旺,无法扑灭。所幸,不远处还停留一艘红莲花号龙船,心头不禁一喜。哪知,欢喜刚上眉梢,却见从船甲板上推出两台火炮,对准了群雄,当头站着一人,正是朱拱桢。
朱拱桢示意宁王府的人上船,道:“六大派的人想回中土,要答应我一件事,否则你们就留在三山吧!”群雄中一人问道:“何事?”朱拱桢向黄裳(成若冰)一指,道:“她随我们回去,柳无忝、铁木筝和司马晴留在三山。他们三人留下,还是大家都留下,你们决定吧。不过,我奉劝大家一句,别指望夺船,薛先生就在船上,他刚才虽然败了,那是一时失手,想再打败他,想也别想。”
群雄知他所言非虚,纷纷向柳无忝四人望去。柳无忝与六大派交好,知他们甚难决定,便对黄裳(成若冰)说道:“裳儿,你是蒙古公主,绝不能留在三山,你随他们去吧。”
黄裳(成若冰)理解柳无忝心思,道:“无忝哥哥,你为天下群雄曾做出‘二女弃一’的决定,那时我就下了决心,此生非你不嫁,因为这才是我心中的大英雄。今日为了六大派,你若因为****,让我留在三山,我绝对鄙视你。你这样做,我高兴自豪,这样的柳无忝,才配做我的男人,才对得起我委身做妾!”
柳无忝叹道:“你不怪我?”黄裳(成若冰)伸出双臂,抱住柳无忝,在他唇上吻了一下,道:“我已是你的女人,无论在何处,我只是你的女人,他人休得作想。”突然推开柳无忝,率先向红莲花号龙船走去。
群雄皆知四人心思,心中感激,无一人劝慰,因为他们知道真英雄、大豪杰是不需要劝慰的,认同比什么都重要。群雄跟着黄裳(成若冰)向龙船走去,经过柳无忝、铁木筝、司马晴身旁时,均是鞠了一躬。阿雷和红巾也没有失态,说在丐帮总坛等候他们回来。
宁王府遵守诺言,黄裳(成若冰)上船后,便放六大派上船。待群雄登船后,龙船便启动向深海处驶去,过不多久便如一个黑点,与海天融为一体了。
柳无忝站在高处,看着龙船如墨,叹道:“裳儿走了!”铁木筝握住他的手,道:“她心里有你,你心里有她,纵是相隔万里,也如人在眼前!”司马晴握住他的另一只手,道:“是呀!咱们留在三山了,再也无人分开咱们了!”
柳无忝见阳光刺眼,道:“山上尽是尸体,咱们先找好住处,再将他们合葬吧!”
三人正要转身,忽听一人咯咯笑道:“无忝哥哥,两位姐姐,我回来了。”
柳无忝听出是黄裳(成若冰)的声音,心中大喜,叫道:“裳儿,你怎么没走?”
黄裳(成若冰)从一个石头后面走出来,笑道:“我走了,又回来了。”
三人向黄裳(成若冰)望去,见她衣衫湿透,竟是跳船下海游了回来。柳无忝心中一荡,扯着铁木筝、司马晴的手,向黄裳(成若冰)迎去。
阳光照在黄裳(成若冰)背后,她一袭白衣湿透,点缀蓝色花纹,更显雅致脱俗,人淡如菊。她看着柳无忝、铁木筝、司马晴欢喜神色,忽然笑了,她的笑容仿佛也会“变身”似的,淡露出可爱、倔强、调皮、任性、妩媚、性感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