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和李姨听闻尖叫声,也在第一时间奔了过来,李姨看到里面两个人亲密的模样,了然一笑就下楼去做饭了,而吉祥却走了过去,站在床边。
“薇姐姐,你怎么了?做恶梦了吗?”吉祥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笑着安慰她,“不怕哦薇姐姐,以前我也常做恶梦呢,可是只要哥哥在身边,我就一点儿也不怕了,所以你看,哥哥陪着你呢,不怕哦。”
乔城锦有些不自然地挥挥手:“去,话真多,这么久了饭都还没做熟,你是想饿死哥哥吗?”
吉祥冲他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做好了啦,就等你和姐姐来吃啦,哥哥害羞啦害羞啦。”在城锦冲她挥拳头之前立马跑开了。
卧室的气氛有些暧昧,两个人都不说话,各怀心事。
“嗯,那个……”乔城锦打破沉闷,转移了话题,“你饿不饿?该吃午饭了,都是些清淡的食物,还有吉祥刚学会的菜哦,我们帮她点评点评。”
他这样笑嘻嘻的轻松语气,就是为了让蒋笙薇转移注意力,不要醒来了还是沉浸在噩梦之中。虽然,他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样的噩梦。
事实证明,他成功了。
蒋笙薇摸着肚子思索了一会儿,笑着说:“好像有些空空的耶。”
这时的她,才像个二十二岁的活泼女孩子,乔城锦喜欢看到这样的她,单纯明媚。就他希望她在自己身边,是快乐的、无忧无虑的。
坐在餐桌上准备吃饭的时候,乔城锦像是想起了什么,冲她说:“对了,茶几那边有你的快递。”
“怎么会有人给我寄快递呀。”蒋笙薇应了声,起身去沙发那边看。
盒子包装得很严实,她用水果刀划开层层胶带,发现里面装着的是一只铁盒,似乎有些眼熟,但她一时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她捧着铁盒看来看去,心里却没有底,总觉得打开之后会后悔,会看到不想看到的东西,可这种不安的感觉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她却说不清楚。
乔城锦看到她犹豫不决的胆怯模样,走过来,从后面搂住她的腰身:“怎么了?”
蒋笙薇摇摇头:“不知道,就是觉得心里怕得慌。”
“那就由我来代劳,不介意吧?”乔城锦松开搂着她腰身的手拿过盒子,征得她的同意后,方才打开。
视线触及盒子里面所藏着的内容时,乔城锦的脸色忽然变得极其难看,手忍不住抖了一下,盖子擦过铁盒的边缘,发出刺耳的一声。
“怎么了?”蒋笙薇仰头看到他的反应,心也提了起来。
“啊?”乔城锦怔了下,仓惶掩饰,“哦,没什么,有人恶作剧而已。”他作势就要将盒子盖上。
低劣的谎话。
“给我看看。”蒋笙薇狐疑地看着他,想从他手中拿过盒子。
“真的没什么。”乔城锦急切地解释道,将盒子藏在自己背后,不让蒋笙薇碰到,“无聊的恶作剧而已。”
蒋笙薇叹了口气:“你觉得我会信么?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你了。”
乔城锦一脸窘迫,可是在蒋笙薇伸出想要将他放在背后的手拉到前面时,他还是本能地想要避开,不愿意让她看到铁盒子里的东西。
结果动作幅度过大,“哐——”的一声,他的手一滑,铁盒子掉到了地板上,里面藏着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他立马惊慌失措去拾检,可到底手没有蒋笙薇的眼睛快。
她心里毫无准备地去看地上的那些东西,却像是迎接了一道晴天霹雳,在她措手不及的时候给她狠狠一击。
双腿一软,她狠狠地瘫倒在地上,身子无力地靠着沙发,眼泪都来不及涌上来,只觉得胸口传来阵阵绞痛,就连呼吸都很困难。
乔城锦连忙去捂住她的双眼,急切地说:“不要看不要看。”
他心里恨得牙痒痒,究竟是哪个挨千刀的无聊鬼,竟然快递来一叠血腥的照片!
蒋笙薇无力地掰开乔城锦的手,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而落。
虽然曾目睹过那残忍的一幕,早已体会过撕心裂肺的痛,也曾在五年内间断地做噩梦梦到浑身是血的少年,可是当五年后,那些触目惊心的一幕定格成照片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仍是平静无法面对。
怎么能平静呢,那是她失手害死的少年啊!
她一言不发,趴在地上一边落泪一边颤抖地捡起那些照片,每一张都像一把利剑,狠狠刺入她的心脏。
乔城锦在一旁看着她,又气又恼又心疼,气恼自己怎么会签收了这么个害人的东西,气恼自己完全不知道蒋笙薇的过去和故事,气恼她每每将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可再怎么气恼,还是抵不过他对她的心疼。
看着像个疯子一样趴在地上捡照片的蒋笙薇,他心里除了心疼,还是心疼,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紧紧地,不松开。
“不要这样子,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他怕她的过去是一道道愈合不了的伤,所以不问,可是,难道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她折磨自己吗?
“阿笙,不要这个样子。”他心疼地抱着她,任由她在怀里挣扎也不松开手,“不要把什么事都藏在自己心里,你告诉我,说出来会好受一点。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蒋笙薇一直在他怀里挣扎,想让他放开自己,这时的她就像完全疯掉一般,只知道她必须要过去捡那些照片,她不能让那些照片躺在地上。
那照片上,是她最最亏欠的人啊。
他躺在地上,满身血污,闭着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啊——”蒋笙薇的眼泪越落越急,终于失控哭了出来,像个小孩子一样,无助地嚎啕大哭,不顾矜持。
乔城锦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地说:“哭吧,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这天,他第一次看到蒋笙薇如此失控,可也是难得见到她释放出心底的自己,不必独自坚强,不必故作老成。
她才二十二岁,这么年轻,这么美好,他想让她看到的是灿烂的未来,而不是背负着沉重的过去。
吉祥吓得站在一边,呆呆的,不敢上前。
她的薇姐姐啊,一直那么优雅美丽,怎么会哭得这么撕心裂肺,那个样子,就像当年,当年她的爸爸妈妈不在的时候,她哭的那个样子。
“查到了。”
金广建筑公司,乔城锦的办公室内,电话那边传来令他兴奋的消息。
“立刻到公司楼下接我,带我去见他。”他急急吩咐道。
那人应下来,挂了电话。
乔城锦将手机握在掌心内,嘴角浮现一丝不明的笑意来。
约莫三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吉普车停在金广建筑公司的楼下,乔城锦从办公室的玻璃窗看到,立马下楼。
程喻闲来无事正在浏览娱乐新闻,没料到乔城锦会突然出来,以为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吩咐,立刻手忙脚乱地关了网页,站起来。
哪知乔城锦却带着一脸急切,迈着大步子离开了。
这又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要走也不交待一下。
程喻头疼得揉揉太阳穴,真心觉得自己越来越伺候不了这位大老板了。以前他是喜怒不形于色,让她战战兢兢的,而今他是喜怒无常,还是让她战战兢兢。
不过程喻也好奇,到底是谁,竟然有如此大的本事让一向面无表情的乔城锦如今变得面部表情如此丰富。
难道是因为乔太太前些日子和他闹离婚?
哎哟,这些豪门恩怨真是让人头疼。
吉普车内,满脸络腮胡为乔城锦打开了车门。
“什么情况?”乔城锦上了车立马开口询问。
“老板,那人是个小混混,出没在城西的大王街一带。”
此人正是乔城锦雇佣N久的私家侦探,专门盯着Greta,只是她一向把自己保护得很好,除了知道她整容、有未婚夫、全家在五年前移民去法国之外,有关她之前的资料,一无所获。
直到前几天,有人拿照片恐吓她。
直觉告诉乔城锦,那照片上的人一定是整容前的Greta,于是他让这男人转而替他去查恐吓者的资料,功夫不负苦心人,竟当真叫他查到了。
“确定信息属实?”
“那当然,我办事,您放心。”络腮侦探自信满满,不忘夸自己一番。
乔城锦点点头:“立刻带我去找他。”
“我已经摸清了他的生活习惯,我们现在去,绝对能找到他。”
乔城锦微微瞌上眼睛,不说话。
因为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所以吉普车在路上驶得飞快,乔城锦虽然面目镇定,可其实一颗心早就提了起来。
兴许这就是所谓的,越接近真相,越害怕。
他怕,怕自己亲手揭开蒋笙薇血淋淋的伤口,怕她心里面藏着的,是自己不敢不忍去碰触的痛苦。
不过他心底明白,只有看到了她深埋的内心,从不提起的过往,他才能够知道,自己需要用什么样的方法去爱她,呵护她。
有时候,现在的痛,其实是为了未来的幸福。
阿笙,你等我。
吉普车停下的地方是城西最混乱的地盘,也是所谓的贫民区,当年乔城锦遇到蒋笙薇,就在两条街外的地方,不过那里已经被他的公司拆迁改建,成了中档小区。
“老板,到了,您请下车。”络腮侦探停了车扭头对乔城锦说。
他摇下车窗向外看去,吉普车停在了一间汽车修理厂前。
“他就在这里?”
“对,没错。”
络腮侦探下了车,替乔城锦开了车门,然后转身和汽车修理厂的老板打招呼,迎上去就给他散烟,很熟络的样子。
“哎兄弟,最近生意不错嘛。”
那老板也是个粗人,摆摆手,大嗓门:“嗨,一般啦。”
“对了兄弟,”络腮侦探指着身边的乔城锦说,“这是我老板,我上次跟您说了的,他要找的人在你这里,他今天在不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