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做的好事!”人还未到,声音先闻。柯云、王诗萱立刻躬身。一干护院、仆人齐齐将头低下。大学士迈入沁心园。柯云迎道“父亲大人,夜半寒风侵体,怎亲自前来。”
大学士义正言辞说道“我若是不亲自前来,你们不知道要将我外孙关到什么时候!”
“这……”柯云不知怎样表明,若措辞不当忤逆父亲大人可如何是好。
王诗萱看出丈夫的忧虑,说道“父亲,恕萱儿多嘴,玉儿生性活泼,玩耍时身体总会受伤,让玉儿深居园内,用功读书也是为玉儿好。”
“人非生而知之者。如此劝学方法简直有辱学士府的颜面。”大学士轻蹙眉头望着王诗萱。王诗萱自知父亲乃当世鸿儒门生众多,不乏才能出众之辈。对于劝学方法自是无话可说。
大学士又望着柯云轻声叹道“己不正勿施于人。我与你父亲一生交好,你父亲生前官为御史大夫,满腹经纶、博古通今。他寄厚望与你,希望你为官造福一方,不也由着你的性子去经商,现在却将你的昨日施加于玉儿的今日,又有何理呢?”
“父亲大人,玉儿追求的仙路传说千难万险,更何况玉儿……又是独子……”此番话极为在理,柯玉将来要继承两大家族的财富与权势。如有万一,岂不是绝后,百年后又有何颜面去面对黄泉下的先祖?
沁心园内,万赖俱寂,唯有桂花牵着一缕缕的沉香零落。
大学士背袖遥望明月沉吟片刻,似想非想,似说非说“玉儿何曾又不是我唯一的外孙呢?经商有锦衣玉食之福,也有穷困潦倒之祸。为官有派系党争,一步错,全族身陷囹圄。当今圣上九五之尊,同样有四方蛮夷的忧。人世间哪一处不是千难万险。”
一番话冰释理顺。柯云说道“父亲大人的话,孩儿谨记。其实,父亲大人没来的时候,我和夫人说过,玉儿已渐渐长大,有自己的志向很好,只是为人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卓尔不群,衣食无忧,也总想着去帮衬。”王诗萱点头称是。“柯府已和宫府联姻。如此便要退婚,柯府、学士府的门面将何存……”王诗萱将最担忧的说出来。宫卫乃当朝辅国大将军,手握三十万舟师,威慑东夷。一旦退婚,宫府的脸面何存,岂不是宫府小姐配不上柯府的少爷?合则两府百年交好,分则两府结怨。孰轻孰重?明事理人自会判断。
大学士在朝为官数十载岂不通晓此间道理。只能叹息一声“只能望宫辅国看在以往的情面莫要心生芥蒂。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远忧。咱们也不要将未来的重担放在后代肩上。这句话可是云儿你的父亲对我说过的。”
柯云一顿下定决心轻叹道“也罢!就由着玉儿去吧,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等玉儿走后,我亲自提礼去东路宫府致歉。”
“父亲,玉儿呢?”王诗萱始终没寻见柯玉。
柯玉从拱门外谨小慎微地走过来,跪在地上低着头喏喏道“父亲、母亲……”“玉儿。”王诗萱扶起柯玉,待看见柯玉脸上的擦伤,心痛不已“快跟娘回屋擦药……”
……
王诗萱携手柯玉踏进房间,差下人取来丁罗香,指尖轻抚,擦拭柯玉擦伤的脸颊,瞅着柯玉呲牙咧嘴忍痛表情,更是怜惜不已。这丁罗香是治疗跌打扭伤的圣药,没半盏茶的光景,柯玉再抚脸颊依然是不疼了,红肿也消了大半儿。
柯府内自打少爷回来已逐渐归入了平静,羞花闭月依旧站在沁心园房间前,羞花这老大个不情愿,自己没睡多久少爷就不见了,这池鱼林木无辜受连累,跪到方才,腿还麻麻的,心里嘀道“这凡事与少爷搭边儿的都不是些好事,幸而以后少爷也就远走。这万贯家业不要,去修那莫名其妙的仙,当真幼稚。”
房间内,柯玉心想“自己擅作主张找外公,父亲母亲该会有多生气。”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娘,玉儿自作主张,你不会怪罪玉儿吧。”
“傻孩子。”王诗萱和蔼地轻轻拍拍柯玉的脑袋说道“玉儿你平安无事,这就好,娘怎会怪你。”
柯玉被王诗萱轻柔的抚摸,当下感觉浑身乏乏的,脑袋昏沉只想睡觉,只道是自己这三天来只吃两口饭,又往返学士府与家中,劳累过度,眼皮子一沉,就趴在桌子旁,嘴里还嘀咕着“娘,你也不要怪羞花与闭月姐……姐姐……”声音渐弱渐微,话未说完已然沉睡过去。
王诗萱心念“这孩子还牵挂着下人,这般心地善良,在以后的人生中不知会不会多歧路。”琉璃灯照得整个房间亮亮堂堂,晶莹剔透的灯座上倒影着房间内的景象。王诗萱用指尖把柯玉脑门前的碎发拂上去,呆呆地瞅着柯玉“当初生下玉儿的时候,不大点儿软软糯糯的,到感觉像自己的弟弟,光阴荏苒,日月如梭,一眨眼已经长得这么大,孩子希望你会成为一位浩气凛然,声振寰宇的仙侠,受人敬慕。”王诗萱凝视着柯玉,眼眸里的温情化作一种幸福,这种幸福来自母亲对孩子的慈爱……
柯云送别李大学士后回到沁心园朝羞花闭月说道“下去罢。”羞花闭月恭恭敬敬躬身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