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是前任圣子大人死前交给我的,他说只要新任教皇一继任,就让我转交给您。”游吟诗人在周围无人的时候,把手上抱的木琴打开,拿出一卷羊皮纸,恭敬地递给诺德。
诺德接过,并没有立刻打开,反而很关切地问他:“圣子走后,你们的生活怎么样?”
“啊,回大人,我也就那样,唱唱歌混饭吃。他们呢都过着自己的日子。”游吟诗人含糊地说。
他知道,乔的善举也许不能给这些底层人民带来什么实质性的改变,腐朽的依然腐朽,悲哀的还在悲哀。
但是起码有人记得他。就像面前的游吟诗人。
送走信使,他回房打开羊皮纸,乔优雅的字体跃然纸上。
“亲爱的诺德,
展信佳
我在这里要给你说一个故事,不论你信不信,不论你会不会做,我希望你能看完它。要知道,我只有你可以相信了。
曾经有一个神官,他在传教时爱上一位乡绅的女儿。他悄悄地对她表达爱意,而女子不谙世事,也恋慕上这个神官。于是他们相爱了,偷偷地幽会。女子回忆往事时,发现那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但是神官是大家族的子弟,前途无限,很快就被调任到主城。离别时他对女子说:‘我会回来的,等我向主教辞去职位,我就来迎娶你。’女子相信了,并且痴心等候。
但是不久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不忍心将孩子打掉,希望能偷偷生下来。但是事情很快地败露,她让她的家族成为镇上的一个笑话,他的父亲恼怒之下将她扫地出门。
她只能寄居在修道院,每天做一些粗活来维持生活。突然有一天,一只魔兽闯进了小镇,袭击了镇子边缘的这所修道院,她的母亲只来得及把还在牙牙学语的孩子塞进床底下,就被魔兽抓破了胸口。
这时候,路过小镇的一队圣殿骑士赶来了,把幼童救了下来,并将他带回了主城。
那时,新上任的主教野心勃勃,看到这个孩子就决定将他亲自抚养成人,并扶植其继任圣子之位。当然,最后他成功了。
聪明的诺德,你一定猜到了是吗?我在得知真相后心就像在油锅中煎熬。我的父亲为了这个世间的至高点,犯下了主也不能宽恕的罪孽。我只希望阻止他,并救下他。
【原罪十八】
诺德,我只能相信你了。
你忠诚的,乔”
诺德把信看了几遍,眉头皱了又舒,最后把羊皮纸揉成一团扔进壁炉。
乔,你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作为圣子,神的仆人,乔不能容忍罗瓦尼的所作所为,但是作为亲生儿子,将父亲送上绞刑架也会令他五脏俱焚。他干脆死了,给他爹下个诅咒,让他不生不死地吊着,然后把一切抛给自己。
嘿,这种活儿做起来挺憋屈的。
诺德拿出经文,翻到“原罪论”的部分,把每页的第十八个字组合起来:
“梧桐深处南方罪证阻止……”
他在不引起其他人注意的情况下把门前的梧桐树挖开来,找到一个有些朽烂的木盒。看起来乔的心还是那么软,如果自己不取出来,这份罪证最终就化为尘土了。
接下来几年,他韬光养晦,静静等待时机。他的神术已经练到高级,回天术更是达到大师级的水平,而体术一直在中级九阶停滞。他想也许需要一个契机进行突破。
而罗瓦尼却奇迹般地活着,像一个破风箱,运转着,却没有生机。
他的十八岁即将到来,在“死”之前,他要去看望一下前任教皇大人。
罗瓦尼躺在红色织锦的柔软被褥中,眼睛半睁着,嘴巴张开来艰难地呼吸。他曾经保养得很好的棕色头发现在已经枯萎成银白。诺德看着它们,发现这对父子只有头发最相像。
罗瓦尼似乎看到了他,又似乎没看到,双眼毫无神采。诺德轻轻站在他面前,身体遮挡住火光。
“教皇大人,我想来告诉你一个秘密。”
“二十七年前你秘密的爱人,早就死了。”
“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这个消息,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还留有骨肉?”
罗瓦尼的眼睛突然睁大,灰白的眸子瞪着诺德。
他轻轻地笑了:“你的儿子,在你身边活了十七年。在他十八岁的时候,你,亲手杀死了他。”
罗瓦尼的脸瞬间涨红,嘴巴大张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眼球布满血丝,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你一定想不到吧,你杀了你的亲儿子,亲儿子又害了你,我手里有一份你的罪证就是他给的,足够你和你的家族从兰洛大陆消失。”诺德露出牙齿,在阴影中的脸就像恶魔。
“然而没有这么简单,所谓的教会,所谓的主,迟早会消失的,我接下来要做的,只是加快你们死亡的步伐而已。”
他俯下身,在罗瓦尼耳边低语,如情人一般温柔:“再见了,教皇大人。”
他一路飞檐走壁,来到娜塔莎家,把教会的罪证给了娜塔莎的父亲,吩咐道:“既然莱比锡已经死了,你们在城里也没什么出路,不如跟我走。这份罪状,在夜晚传播出去,最好一夜之间让教会名声大臭。然后趁人不注意出城,往西到了黑塞城,报上诺德·黑塞的名头,你们会得到最好的安置。”
“一切遵守,我以灵魂发誓。”他郑重承诺道。
诺德连夜出了城,身上带着精铁铸造的匕首,镶嵌的是第三任教皇棺材上的宝石,而身上的轻甲则是从第五任教皇的藏品中得到的,从罗瓦尼身上搜刮到的是一枚戒指,最小但是最为无价。这是空间魔法制品,一枚具有一百立方米空间的储物戒。
他将暗金的面具戴上,漆黑的眼在夜色中流转着奇异的光,黑色的长发被缎带束缚,却透露出野性。十八年的禁锢让他无比压抑,今晚即将得到的自由使他的灵魂在颤抖。
第二十四任圣子诺德·神恩者在这个晚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刺客首领诺德·黑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