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水晶别夹,蝴蝶状的,一看就是女孩子的东西。吴暮思的眼睛差点掉下来,这不是雨宁的吗?它怎么出现在这儿?疑问越来越多了。
三日之后,雨宁才知道那个少年的名字:江若澜。一闭上眼,就是他回眸的样子,紫光到处,无尽妖娆。
至于江若澜的事情,真的是萧崎月告诉她的。那日,她去找了萧崎月,萧崎月先是神色一暗,而后叹了口气,自怀中缓缓拿出一个小瓶,木塞封着,里面飘动紫色的烟。雨宁望着它出神,萧崎月微微开口:“我早该想到,瓶子封得住你的记忆,却封不住你的心。”雨宁变了脸色,“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段记忆被你截下了?”“嗯,我这是为你好。”“我不明白。”“我来让你明白。”他说着打开瓶塞,让那股烟自由地飘出来,它晃了一下,最后钻进了雨宁的脑袋里,和其他的记忆融为一体了。
雨宁闭上眼睛,搜索着。
……她坠入了人间,身下一片柔软,各式各样的花开着,五颜六色,抢眼得很,雨宁回想刚才输给萧崎月的情景,不禁感慨万千,望着这些漂亮的花,雨宁没有心情欣赏。站起来紧走几步,快到尽头时,终是悲从中来,泪水肆意流淌,冰冰凉凉,一滴打湿了一朵花的花蕊。“喂,是谁啊?”“嗯?”雨宁一惊,悲伤去了大半,“谁?谁在说话?”该死,这声音怎么老是发颤。“我啊。”好听的声音响过,清澈得很。那个银发少年出现在她的眼前,似是刚刚苏醒,眉宇间还带着一丝困倦。“你是谁啊?”雨宁心想当着他的面哭,一定丢大人了,可他却不在意,低声答道:“江若澜。”波澜不惊的样子让雨宁想揍他一顿。“谢谢你。”“嗯?”雨宁呆呆的。“谢谢你帮了我,喏,这是你的泪。”那滴泪珠完好无损只是变成了红色,那少年把它用一根细绳穿起,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雨宁不想久留,带着傲气转身就走,那少年也不追,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送雨宁走远,又迎着雨宁回来。雨宁哭丧着脸:“我不认识路!”“不认识路?”“你有目的地吗?”“啊?”雨宁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什么目的,根本就是在乱逛。雨宁无语了,江若澜不禁笑了,那种笑,妖魅勾人,深深诱惑着雨宁的心,雨宁深吸一口气,强移开目光,却还是忍不住扫上几眼。“我也没什么目的,不如,我们一起闯吧!”反正没有朋友,不如将就将就,雨宁这样想着,也就答应了。
他们赶到一座山上时已是冬天,可这里只是人界的边缘,想到还有那么多路要赶,雨宁终于垮了,“你给我讲点什么解解闷吧。”“好吧,那我就给你讲我自己的事吧。”虽然觉得以别人的痛苦为欢乐是很不好的,但雨宁还是点了头。
“我是意界的人,你肯定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其实它和魔界差不多大,那里的人都是一头白发,惟有王室的人才是银灰色的。”
“那你……”
“没错,我是意界的二王子,有一个比我大了一岁的哥哥,江正星,还有一个妹妹,江幽。”
“你妹妹的名字很好听。”少年听到这话,笑了笑。
“我作为哥哥的保镖,每天和他一起上下学。”
“嗯?你不是弟弟吗?怎么保护起哥哥来了?”
“因为我的父亲认为江正星是意界王位的不二人选。”
“好不讲理!”雨宁气愤至极,江若澜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他们没想到的是,在我和哥哥的成人礼上,意界的权杖选择了我。我不稀罕什么王位,但我觉得这样我可以扬眉吐气了。哥哥天资平庸,这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他的母亲不乐意了,她想千方设百计让我上了战场。”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我是没怎么样,可是,我妹妹死了,为了不拖累我,听人说她跳进了火山的岩浆里。”
“那也不至于死啊。”雨宁以手指写了一个“水”字,意思是她可以用水保护自己。“不,火对于我们来说是致命的,正如你所见,我是一只彼岸花妖,我们都无法掌控水。”“啊?”雨宁向后退了几步,“你是花妖啊。”“这很奇怪吗?”“不,不奇怪。”雨宁想自己刚才是不是害怕了。
“我班师回朝,她见我毫发无损惊呆了,又听说妹妹死了,便将这罪名强加给我。父王当然不信,她却私自设法把我锁在这里。”那少年调皮地歪了歪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雨宁看着他,忽然很好奇他的妹妹是什么样子。
“你妹妹什么样子啊?”雨宁忽闪着眼睛问。
“这儿有一副她的画像。”江若澜将它轻轻展开,捧在手心,像是捧着一个珍宝。雨宁凑上去一看,江幽姿色平平,只是那一头微微发蓝的头发,安静的像月光,她很甜地笑着,看起来还不大的样子。“她多大了?”“3000岁吧。”“啊?”“啊什么?她是妖啊。”是啊,惊讶什么,妖应该都有很长的寿命,如果,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想到“意外”这两个字,雨宁的感情不由得再次向悲发展。
“喂!不对呀,明明让你给我讲点什么解闷的,怎么越听越闷啊。”“嗯?”江若澜这才发现雨宁的两道眉毛蹙着,很忧伤的样子,却又有些……楚楚动人?
“好吧,我错了,怎么才能让你开心啊?”江若澜眯起了眼睛,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你变点什么吧,我就开心了。”“变什么?”“王八。”“什么?”“哈哈,我开玩笑的啦。”雨宁看着一脸悲哀的江若澜边笑边解释。
“你无聊不无聊,这样吧,我用雪逗逗你。”江若澜拍拍手站了起来,雨宁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站在了山洞前的一块空地上轻轻地抬手,雨宁惊喜地看着一小股雪花腾空而起,缭绕在他的掌心。他笑了笑,挥起衣袖在雪中起舞,银发在空中丝丝缕缕地飘扬,衣服上带的玉坠叮当作响,倒像是给他配的乐,袅袅清音,惊煞人心。雪有了生命,随着他的步伐移动,细碎而轻,片片凉薄,片片精致。他撩起一小股雪扬在空中,却把他们造就成花的形状,花瓣层层重叠,层层透明,他把这朵花放在雨宁的胸前,任它开开合合,永不停歇。雨宁不敢用手去碰,怕会惊就了这个晶莹的梦,只是偶尔低一低头,确定它还在。脚下是冰,他便在这冰上滑动,冰面倒影着他的影子,却也让他的发没了边界,一团银朦朦胧胧地飞舞,让人疑心他只是个幻影。他仿佛与冰雪融为了一体,无尽华丽转身。他邪邪一笑,目光直指雨宁,捏一小撮雪,从高处向下洒,那雪花在空中跳跃,竟组成了雨宁的模样,雨宁一见,惊得瞪大了眼睛,江若澜却是不慌不忙的。他戏谑地执起“雨宁”的手,雨宁不禁两眼冒金星,就差没仰天长啸一句:“江若澜,麻烦尊重我一下!”江若澜无视雨宁的表情,给“雨宁”做了一个雪钗,又做了一件雪衣,还细心地用冰做了一个菱形和一个钻石,替“她”镶上,在衣边上用冰雕刻出镂空的花边,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竟让“雨宁”的脸上出现一片红晕。雨宁正看得入神,冷不防他轻轻一吻印在了“雨宁”的唇间。雨宁抓狂了,不由分说冲过去,一拳打散了那个“雨宁”,看着散落一地的雪,雨宁突然又觉得有些可惜,懊悔极了。
江若澜看她这样,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缩回了山洞,样子很可怜。雨宁也走了回去,自顾自地点燃了一个火堆取暖,却见江若澜“嗷”地一声躲得老远,不敢近前,雨宁这才想起他是怕火的,忙把火堆熄了,却被冻得瑟瑟发抖。原来她就生在雪山,本事抗冻的,可这次被萧崎月挫败,损耗了大部分能力,所以也只能像常人一样了。“雨宁你冷不冷?”江若澜关切地问。“没事没事。”雨宁草草应者,心里却不知怎的温暖了许多,也许是因为好久没有人关心自己了吧。
“雨宁我饿了。”望着江若澜那张迷死人的帅脸,雨宁却是后悔身边有了这么一个家伙。赖吃赖喝不说,这里荒无人烟,上哪找吃的去?有句话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雨宁从小娇生惯养连厨具都认不全,哪里是“巧妇”?眼看两人都要饿肚子了,江若澜却不知从哪抓了两条鱼回来,乐得雨宁合不拢嘴,可是……“雨宁,你是把它们红烧了还是清炖了?要不就做成烤鱼好了,又香又脆……”“什么?你让我做给你吃?雨宁把嘴张得老大。“当然,难不成你要我一个大男人下厨吗?”“这……”雨宁气得七窍冒烟,真的,来把火把他烧了怎么样?也许也能吃。此时此刻,雨宁脸上的凶残表情让江若澜倒退了两步,从腰间掏出一块糖,颤抖着给雨宁送了过去,一双紫色的眼睛里画满了星星,刺得雨宁睁不开眼,只能连声应道:“好好,我马上做。”
二十分钟后。“哇!”雨宁自信满满地看向眼前的鱼汤,高兴自己终于会做了,这才第一次下厨而已,那自己岂不是个天才!“呃,”江若澜一手拿着勺子,脸上的表情复杂极了,那口鱼汤含在嘴里,没到几秒钟就被吐了出来,“我说雨宁你只是把鱼鳍和鱼头剁了就放在锅里了吗?呕,我好像在喝生鱼汤,不然谁来解释一下为什么这鱼滑溜溜的?”雨宁黑着一张脸:“我就说我不会嘛。”“可你是女的。”“可我是个公主啊,哪里下过厨?”“什么?”江若澜差点把用来漱口的水也一并吐出来,雨宁从未跟他谈过自己的事情,现在,是非说不可的时候了。又过了好长时间。“你怎么不早说,浪费一条鱼!”江若澜的表情就好像错全在雨宁似的。“还不是你,非得让我做!”雨宁也不甘示弱。他们俩吵得正欢,冷不防肚子发出抗议了,这场战争不得不结束。“还是我来吧!”江若澜无奈地抓起另一条鱼,去做了。香味像钩子一样勾着雨宁的肚子,她实在等不及要吃了。“等一下!”“怎么?”雨宁只顾往嘴里塞肉,“啊!”“烫!”江若澜抚着额头蹦出这样一个字,雨宁怨念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