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清穿过花丛,还没走到正厅门口,就被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拦住了去路。
“你可是宁荣郡主裴如清?”那女子问道。
如清点点头,仔细端详着这个有些面善的女子。
那女子顿时满眼含泪,然后说道:“都长这么大了,真是女大十八变,我都认不出来了。”
如清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女子,然后突然就想起来,这女子正是藤云龙的二婶项琪珍。于是便问道:“您可是藤师兄的二婶?”
项琪珍点点头,说道:“难为你还记得我。”
如清一笑,说道:“怎么会不记得,”然后问道,“二婶以前认得我?”
项琪珍用手捂了一下嘴,似乎是觉得失言了,然后赶紧解释道:“不认识,只是云龙带你到藤家寨的时候见过的。”
如清觉得这个项琪珍要么就是天生不会说谎话,要么就是把自己当成了傻子了,这种话谁会信啊!
如清便说道:“二婶,您别瞒我了,藤师兄已经对我说了,您这次来新安,多半是为了我的身世,是不是?”
项琪珍听了如清这话,面部抽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最后说道:“我就说这事情不应当瞒你,可是裴首院执意瞒你。我这才偷偷来看看你。”
如清一听,似乎还真有故事,于是便追问道:“二婶,到底怎么回事?我到底是谁?”
项琪珍看着如清,问道:“郡主,你先告诉我你与那南唐三皇子是什么关系,你不是与陈平王世子相好的么?”
如清听了一愣,知道可能是刚才自己与唐益中说话的情景让项琪珍看见了,于是便说道:“二婶,您别误会,我与三皇子什么事情都没有。至于我与我师父......无论他是睡着还是醒着,我都对他都不离不弃。”
项琪珍听了点点头说道:“那就好,你与那三皇子不宜在一起的,虽然不同姓,但是毕竟是血亲。”
如清听了顿时张大了嘴,睁圆了眼,问道:“什么血亲?我与三皇子怎么成了血亲?”
项琪珍又叹了口气说道:“这事情憋在我心里快十四年了,每每想到此事,我都是食之无味,夜不能寐。裴首院嘱咐我忘了此事,可是我怎么能忘呢。我活下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将这件事情告诉你!”
如清听着越发的糊涂了,忙问道:“二婶,你在说什么?如清听不明白!”
项琪珍点点头,说道:“别急,我慢慢告诉你,只是此事不宜宣扬,否则轻则你一人死,重则所有连带的人都没命,知道么?”
如清紧张的点点头。
项琪珍看了看如清,然后缓缓说道:“郡主,你知道镇南大将军穆羽么?”
如清迅速搜寻中脑中穆羽的名字,想到白晟风曾经对自己提过这个人,于是问道:“是娶了南唐凌水郡主的穆羽将军么?”
项琪珍笑了一下,点点头,说道:“对,就是他,他就是你的亲生爹爹,凌水郡主就是你的亲生母亲。”
如清听着自己曾经幻想的身世居然是这样的,一时呆滞了。自己可是没有想到自己的爹爹会是个被抄斩的将军,自己的母亲是个被抄斩的郡主。
如清颤颤的问道:“他们不是被抄斩了么?”
项琪珍点点头,说道:“是。十四年前,也是个八月十五,皇上设宴群臣,穆羽将军携着凌水郡主一同进宫赴宴,谁承想却是走上了不归之路。”
如清愣愣的听着项琪珍的讲述,忘记了流泪,只是静静的听着。
项琪珍继续说道:“宴会上,皇上的胞弟庄桓王饮了一杯含有情竹草的酒,然后便当场倒地,救治了两个月,最终也没有醒过来。”
项琪珍看了看木讷的如清,又说道:“情竹草是南唐皇室的专用毒,而你母亲正是南唐的郡主,所以顺理成章的便成为了被怀疑的对象,于是你母亲与你父亲便被一同押进了天牢。”
“这明显是陷害!”如清似乎清醒一些,分析道。
项琪珍点点头,说道:“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可是皇上却看不出来,也许......”项琪珍没有说下去。
如清接过话茬说道:“也许就是皇上设的计!”
项琪珍惊讶一下,然后说道:“小声点!”
如清咬了咬嘴唇,说道:“既然敢做难道还怕别人说!”
项琪珍便说道:“这只是猜测,没有证据,不能乱说的,欺君之罪可不是儿戏!”
如清深呼吸了一下,然后问道:“他们为什么要陷害我爹爹和娘亲?”
项琪珍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那个时候,你爹爹镇南有功,有些个功高盖主了,而且那庄桓王与皇上虽为同胞兄弟,但是一直貌合神离,估计这是一石二鸟之计。”
如清听着,眼泪便掉了下来。
项琪珍赶忙说道:“郡主,别哭啊!”
如清擦擦眼泪,又问道:“我家不是被满门抄斩了么,我怎么却活了下来?”
项琪珍把手帕递给如清,然后说道:“当时你母亲已经有孕七个月了,因为正月十五以前是不宜行刑见血的,所以斩刑定在正月十六。裴太医想方设法于正月十五那天,在天牢为你母亲提前催产,生下了你,然后再伪装成未生产的样子蒙混了过去。”
如清听着眼泪已经流满了脸。
项琪珍从如清手里把手帕拿过来,替如清擦了擦眼泪,又说道:“裴首院让我把你抱到明镜庵,我走了三日才走到明镜庵,裴首院嘱咐我不能让别人见到我,所以我就把你放在庵堂门口,看着静玄师太把你抱进去了,才回到新安把这件事告诉了裴首院。”
项琪珍看了看四周,然后又道:“为了不让事情败露,裴首院给了我一包银子,让我远走他乡,不要再回来。我便到了藤家寨,遇上了云龙的二叔。”
如清听着自己悲惨的身世,眼泪唰唰的流着,之后项琪珍再说什么,如清都听不见了,满眼、满耳、满脑子都是父母双亲被刑斩刑的血腥场面。
如清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白芝兰见了吓了一跳,忙问道:“如清,你怎么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如清摇摇头,说道:“芝兰姐姐,我没事,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我师父也该吃午膳了。”
白芝兰点点头,说道:“也好!不舒服就赶快回去歇着吧。”然后如清请示了蓝嘉慧,蓝嘉慧关心的问了几句,然后便派了马车送如清回了陈平王府。
如清回到清风苑,见白晟风一切无恙,强打精神喂白晟风吃了午饭,然后便坐在床边发起呆来。
巧心走过来劝了几句,如清全没听见。巧心摇摇头,便拿来了如清每日做荷包用的针线和绸缎,想着分散一下如清的注意力。
这个果然奏效,如清拿起针线绸缎便开始剪呀缝呀起来,但是还是不说话,面无表情。
如清被扎了十次手指,但是一直都没有停下来,继续的缝着,直到最后一针完工,如清才停了下来。然后又来到桌旁,提笔写上那条重复的愿望,放进了荷包里。
做好了这一切,如清才真正的停了下来,依旧坐在床边看着白晟风发呆。
巧心走过来劝如清早点歇息,如清应了一声,便打发巧心出去了。
如清看着白晟风,眼泪唰唰的便流了下来,一边摇晃着白晟风,一边说道:“师父,你快些醒来吧,清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呀!”然后便趴在白晟风身上哭了起来。
如清哭着哭着,就觉得有人在旁边轻拍着自己,如清吓得一回身,便看见了站在身后一脸焦急的唐益中。
如清看着唐益中,然后一下子便扑进唐益中的怀里哇哇哭了起来。
唐益中抱着如清,问道:“清儿,出什么事了?”
如清哭够了,从唐益中怀里出来,擦擦眼泪,说道:“三哥,你怎么又来了?这样多不好!”
唐益中听了哭笑不得的,说道:“我若不来,你有话向谁说去?”然后问道,“出什么事了?我回到座位就没看见你,然后听白芝兰说你身体不舒服,先回来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裴琰秋说的话伤着你了?”
如清摇摇头,说道:“我没什么不舒服,琰秋姐姐的话我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那你哭什么?”
如清咬咬嘴唇,抬起头,看着唐益中,然后说道:“三哥,我今日知道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如清看着唐益中说道:“我知道了我生身父母是谁。”
唐益中看着如清没说话。
如清继续说道:“我爹爹叫穆羽,我娘亲就是你大唐的凌水郡主。”
唐益中看着如清半晌无语,然后突然就笑了。
如清诧异的问道:“三哥,你笑什么?”
唐益中说道:“我就说么,我第一次见到你便觉得你一笑很像我凌水姑母,没想到你还真是她的女儿!”
如清点点头。
唐益中又说道:“那若这样说来,我便真成了你的三哥了?”
如清又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