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晟风正与唐益中斗着嘴,忽然一回身,发现如清的位置空了,心里一紧,起身来到白芝兰旁边,问道:“芝兰,清儿呢?”
白芝兰收回盯着戏台的眼睛说道:“如清刚才说肚子不舒服,可能如厕去了。”
白晟风又看了看正看戏看得入迷的巧心,怒问道:“清儿出去,你怎么不陪着?”
巧心一下回神,看向白晟风,结巴的解释道:“娘娘说她一会儿就回来,让奴婢好好看戏......”巧心此时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哪有主子走了,自己还在看戏的?
白晟风问道:“清儿去了多久了?”
巧心想了想,说道:“好像是上一出戏开场的时候走的。”巧心回忆着。
白晟风看看戏台,上一出开场的时候走的,现在这一出都快演完了,看来如清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了,心里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于是对巧心喝了一句:“还不赶快去找!”然后便大踏步的走出了戏园子。
唐益中看着白晟风的举动,心里也是一颤,于是也跟着出来了,追上白晟风问道:“怎么了?”
白晟风一边向前走着,一边说道:“清儿不知道去哪了。”
唐益中听了一皱眉,说道:“她能去哪儿?”
白晟风没理唐益中,径直向前走着,边走便寻找。
白晟风沿着小路走着,隐约听见树后有动静,于是便快步走了过去。
唐益中本想与白晟风分头找找的,但是看见白晟风的举动,感觉那边应当是有情况的,于是也就跟了过来。
白晟风穿过矮树,便看见了正被白韵娴掐住脖子,无力还手的如清。来不及多想,便一个箭步飞到如清身边,扯开白韵娴的魔爪,喝道:“你这是做什么?”然后便抱起满身是血并且奄奄一息的如清,问道:“清儿?你怎么了?”
如清只觉得瞬间便呼吸通畅了,于是赶紧贪婪的猛吸了两口气,然后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一脸焦急的白晟风,刚才的恐惧、惊秫、绝望一股脑的涌现出来,眼泪唰唰的便流了下来,在白晟风怀里哇哇的哭了起来。
白晟风拍着如清,问道:“清儿,受伤没有?”
如清只顾了哭,并没有回答白晟风。
白韵娴被来势汹汹白晟风弄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迅速观察着眼前的情况,然后定了定心神,哭着说道:“风儿,她杀了秋儿!我要找她拼命!”说着作势又要扑过来。
白晟风用手挡住白韵娴,然后看了一眼倒在旁边已经没有气息的裴琰秋,然后说道:“姑母,你冷静点。我先看看清儿受伤没有。”
这个时候唐益中也快步上前,抓住蠢蠢欲动的白韵娴,看了一眼地上的裴琰秋,然后又看着浑身都是血但是并不像受伤的如清,问道:“清儿,没事吧?”
如清看了看唐益中,用血手擦了擦眼泪,摇摇头,然后抬头看向白晟风,抽泣的说道:“师父,琰秋姐姐她......”
白晟风抱着如清,能感觉到如清浑身在颤抖,于是依旧轻轻拍着说道:“清儿,不怕,有我在,没事。”
如清脆弱的点点头,然后继续小声呜咽着。
白韵娴试图要挣脱唐益中的牵制,一边扭动身体,一边朝着如清吼道:“什么叫没事!我的秋儿!”然后看向唐益中,哭诉道:“唐皇,秋儿让这个臭丫头给......”
唐益中又看了一眼旁边躺着的裴琰秋,此时裴琰秋脖子上的血已经不流了。唐益中拉着白韵娴走过去,然后伸手在裴琰秋鼻下探了探,问道:“怎么回事?琰秋怎么死的?”
白韵娴听到“死”这个字,瞬间就崩溃了,身子也软了,力气也被抽光了,一下子瘫坐在裴琰秋旁边,扑在身上就哭了起来。
唐益中见如此激动的白韵娴一皱眉,但是人家是丧女,总不能不让人家发泄吧,于是只能站在旁边看着。
如清窝在白晟风怀里,看着白韵娴痛哭,眼泪又哗哗的流了下来。小手死命拽着白晟风的前襟儿,说道:“师父,清儿不是故意的,清儿没想杀死琰秋姐姐的,是她先要杀我的......”说着又哭了起来。
白晟风一边拍着如清,一边说道:“没事儿,清儿不怕,没人能把你怎么样。”然后将如清抱起来,对唐益中说道:“这里交给你吧,我们先回去了。”
唐益中刚想点头,就见白韵娴迅速回身站起来,朝白晟风说道:“不行,你们哪也不能去,把那个臭丫头留下来,为我秋儿偿命!”
白晟风一皱眉,说道:“姑母,你冷静些,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愿意,现在应当先处理琰秋,至于其他,以后再说。”白晟风想尽快带如清离开这里,以免如清过于紧张害怕。
白韵娴喊道:“不行,她不能走,她是杀人凶手!”
如清听到“杀人凶手”这四个字,紧张的一颤,下意识的抓紧了白晟风的衣服。
白晟风感觉到了如清的紧张和恐惧,看了看如清,轻声安慰道:“清儿,别怕,我们先回家,有话回家说。”然后没理白韵娴,直接对唐益中说道:“唐益中,我们先走了。”说完便抱着如清离开了。
如清被白晟风抱着上了马车,然后白晟风吩咐梁康宁“回府。”马车便咕噜噜的走了起来。
如清躺在白晟风怀里,静静的没有说。白晟风也没有问什么,两人便安安静静的回到了睿麟王府。
白晟风把如清放到床上,吩咐巧心备水,然后拉着如清的手说道:“清儿,别想了,一会儿沐浴后,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都过去了。”
如清突然一惊,一下子攥住白晟风,说道:“师父,琰秋姐姐可是我大唐的贵妃娘娘,我把她杀死了,会不会引起两国交战?”
白晟风一听,笑了一下,说道:“傻丫头,你觉得就凭那唐益中,会吗?”
如清看着白晟风,眼神闪烁不定,又道:“她还是郡主的女儿,皇上会不会要斩了我?”
白晟风握了握如清的手,安慰道:“不会,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别怕!”
如清恐惧无助的看着白晟风,点点头,然后眼泪又流了下来,扑进白晟风怀里哭了起来。
这一夜,如清过得像过了一年一样,辗转反侧。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又梦见裴琰秋找自己索命,于是吓得抱住白晟风一夜没睡。
连续三日,白晟风都告了假,没去早朝,在府里陪如清。
第四日的中午,白晟风劝如清吃午饭,如清拿着筷子晃来晃去,实在是没有胃口,于是问道:“师父,都过四天了,怎么没人来抓我?”
白晟风一笑,问道:“你想被抓走?”
如清摇摇头,嘟着嘴说道:“师父,是不是清儿又让您为难了?”
白晟风一皱眉,答道:“又胡乱瞎想!”
如清深呼吸一下,然后说道:“师父,杀人偿命,这个道理清儿懂,如果皇上或是我三哥要我偿命,师父,你别拦着,那样对你不好。”
白晟风听了如清这话,放下筷子,把如清搂进怀里,说道:“清儿,别瞎想,唐益中不会让你偿命,皇上也不会。案子已经定了,琰秋脖子上的金簪是她自己的,所以是她杀你未遂,反被你误杀。你没事的。”
如清抬头看向白晟风,一脸的不相信。
白晟风吻了一下如清的额头,然后又道:“不信啊?”
如清点点头。
白晟风一笑,说道:“那你说为什么这几日都没人来抓你?”
如清说道:“是不是你把抓我的人都打跑了?”
白晟风听了呵呵笑了起来,说道:“清儿,你的想象力真是丰富。”
如清撅着嘴看着白晟风。
白晟风又道:“清儿,这件事过去了,琰秋都已经下葬了,你就别想了。”
“下葬了?”如清惊讶的问道,“葬哪里了?她不是我三哥的皇妃么?”
白晟风点点头,说道:“她是唐益中的皇妃,可是现在天有点热了,再运回广郡恐怕不太现实,而且姑母也不让琰秋走,所以就葬在裴家祖坟里了。”
如清听了眼泪又流了下来,说道:“都是因为我,琰秋姐姐都不能入三哥的皇陵。”
白晟风拍拍如清,说道:“清儿,你不是跟唐益中亲近么,琰秋没入皇陵,你应当替唐益中高兴才是啊。”
如清诧异的看向白晟风。
白晟风一笑,说道:“那天看戏的时候,唐益中跟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琰秋在他宫里的轶事,我听了也是很佩服唐益中的忍耐力。现在琰秋离他远了,他肯定高兴。”
如清听着白晟风明显的安慰的话,没说话。然后想了一会儿问道:“师父,后天是琰秋姐姐的头七吧?”
白晟风点点头。
如清便说道:“师父,我想去祭拜一下琰秋姐姐。”
白晟风顿时蹙眉,说道:“你去干嘛?”这几日白韵娴的情绪一直不稳定,白晟风实在怕这个丧女的白韵娴会对如清做出什么事情来。
如清看着白晟风,央求道:“师父,清儿只是想祭拜一下琰秋姐姐,毕竟她是因为我,才落得短命的。”
白晟风面对如清的央求,是没有防御能力的,于是只能无奈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