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诊断出有“嗜食症”后，家里为了她几乎换掉所有财产，敏感的她觉得自己对不起爸爸妈妈，说什么也不去玩耍，替家里增添负担，也正因为这样，她的肌肤才白得几乎透明，人柔弱得让人心疼。
“你叽叽咕咕的说些什么？为什么有的话我听不懂啊？”莫湛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比如，学校是什么东西？”
“呃……”柳叶儿想了想，“学堂，书塾，读书写字，学知识的地方。”
她比了个捏拿钢笔的姿势，瞧他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就顺口念了首李白的诗《咏鹅》——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你识字？”莫湛惊喜地看着她，内心里爱怜之心更加浓重。
唐朝，女子无才便是德，平民家的女孩儿是不能读书的，寥寥几个读书的，要么是官宦人家的女儿，要么是富家千金，眼前的小女人对青莲居士的诗朗朗上口，知识真是渊博。
“我初中毕业。”柳叶儿说完，转眼往向窗外，小脸蛋上浮起点点忧伤，什么知识啊，才读完免费教学九年制的课程，接下来要读高中、大学呢，再说了，这唐诗三百首，没有读书的幼儿都会熟读啊。
“初中？”莫湛又不懂了。不过，她的话越发勾起他对她的好奇，他移过去，揽住她的细腰，按她在身边坐下，准备细细问她身世。
“你干嘛呀，马车那么大，你坐过去一点啦。”空气中弥漫着坏坏的男人气息，会扰乱人的呼吸耶，他不明白吗？
“可是我就喜欢坐你身边。”他噙着一贯的坏笑，她挪一点，他就跟进一点。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说过不认识你，你还胡说，要不要脸啊？”
“当然要脸，不要脸怎么可以要你这个人呢？娘子，你说是不是？”莫湛不怀好意地说着，又继续接近她，冷不防，柳叶儿一低头，溜下座位，他整个人就扑上了马车壁，头磕碰出清脆的“叩”声。
“哈哈哈，活该！”他那副笨样子，让她扑哧一笑，整齐洁白的牙齿全露了出来，莫湛看到心荡神驰，笑容更深了。
能娶一个这么活泼好动的姑娘做妻子，生活应该不会无聊，反正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其她的女人嘛，往后排一排，谅她们也不敢有异议。
“饿了没？要不要吃东西？”他知道她对吃的最有兴趣，每顿狼吞虎咽地也不知道吃些什么，不一会儿又会嚷饿。昨天傍晚吃饱饭，临睡前，她还吃了一顿，早上早早的饿了又吃，到早饭时间，她又能吃下许多。现在中午时分了，她应该又饿了吧？果不其然，听到吃字，柳叶儿双眼发亮，收回目光望着他，小声问：“你有吃的？”
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好好地望着他，才会好声好气地说话，莫湛很满意这意料中的效果，既然有了弱点，就有击破的可能。
“没有。”他摇摇头，看她反应。
“哦。”那还问人家饿了没，要不要吃东西，是问着玩的哦，她很想踢他一脚，长得人模人样的，就会欺负人。
唉，不提吃倒罢了，一提，她就更饿了，无精打采地托着脸蛋，她又往外看去。
“如果，你肯亲我一下的话，我就停下来买东西吃。”莫湛毫不在意她的漠视，他有的是方法要她求他。
“切。”柳叶儿头也不回，冷冷地哼，脑子进水了才会亲一个坏蛋，长得帅能当饭吃么？不能是不是？披着人皮的狼才可怕！逼着她离开钱家，硬说自己是他未婚妻，还不由分说搂搂抱抱，想着都可怕，主动去亲他呀，还不如亲一头牛，你看看，人家上坡上吃草的牛都比他可爱。“哇，真的是牛耶！”
城市里长大的她，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牛，开心得大叫，兴奋地拍起手来。莫湛挤上前来，和她一起探头往路边的小上坡望去。绿草茵茵的上坡上，三五头牛在低头吃草，几个顽童在旁边玩耍，有的躺着聊天，有的坐编织狗尾巴草，有的翻筋斗，一派悠闲自得。
“羊！那边的是羊？”柳叶儿拍手直跳，抓着莫湛的手指指点点，“是山羊还是绵羊？哇塞，好多哦，一片耶……”
莫湛不觉莞尔，猜她是大家闺秀吧，举止又粗鲁得紧，猜她乡下姑娘吧，又会识字，连牛和羊都没有见过。看起来，还是不可以小觑她。
“我们下去休息一下再走吧。”他不动声色地轻啄她脸庞，笑着建议，兴奋中的柳叶儿没有留意到自己又被揩了油，抓着他的手，跳下马车，朝上坡上奔去。
“叶儿！别过去！”糟了，她今儿穿的一席红衣裳，牛对红色非常敏感，当有红色的东西闯入它的视线里，它会用头上的犄角对人发起进攻，她一身红，牛一定会对她发起攻击的！
“不要啊！”莫湛撕心裂肺地大叫，急忙想拉住不知死活的柳叶儿，可是，人牛的距离本来就很近呀。山坡上的几头牛乍见红影儿，马上发出低沉的哞哞声。
“呀！”还没有到牛面前的柳叶儿，发觉牛都对她发出不善的哞哞声，顽童们都慌忙起身，恍惚间还听到莫湛大叫，情知不妙，吓得掉头就跑，嘴里乱七八糟乱叫：“不要啊，不要追我……”
她在草地上连滚带爬的，狼狈不堪，迎上莫湛，一头扎了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颤抖着问：“来没？来没？”
“什么来没？”她吓得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幸好牛都在牧童们的掌控中，并没有追来，不过，他还是想捉弄她一下。
“牛呀……它们追我……”书上说牛是温顺勤劳的，见到她为什么那么凶啊？她不明白。
“来了呀，在你身后呢，你别动，千万别动，要不，被它们撕掉我可不负责。”柳叶儿果然上当，急忙攀紧他，身躯瑟瑟发抖，结结巴巴地问：“怎么办？怎么办？”
“你亲我一下，我就保护你，要不，我就丢你出去喂牛！”
啊，不是吧？这个坏蛋还真会趁火打劫，人都在他怀里了，他还要她亲他，真会得寸进尺。可是，不照他说的做，他真的会扔她出去的！亲就亲一下吧，反正没有人看到，保命要紧。心念电转，柳叶儿不再犹豫，头一抬，闭着眼，在他脸侧啵了一下。
“哈哈，好乖。”莫湛放开她，对她眨眨眼，笑得得意无比。
柳叶儿转头一看，身后根本没有牛！被骗了！黑色的杀气涌上小脸。
“死家伙！你戏弄我！”尖叫声后，一个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拍在莫湛嬉笑的脸上。
一旁就地休息的莫府家丁和车夫都担心地睁大眼睛，印象中，没有人敢打莫二少，就连老爷和夫人都不曾打过这个宝贝儿子，江湖上的人，想碰他衣角一下都困难。
莫湛眼中精光一闪，摸摸火辣辣的脸颊，向慢慢后退的柳叶儿逼近，“好哇，打了人还想逃？你能逃到哪里去呢？”
“是你骗……别……别……过来……啊……”柳叶儿正想反驳，他高大的身躯却蓦然贴近，害她几乎软到。莫湛眼捷手快，一把捞住她，轻轻一拢，她就又回到他的怀里。
“不要！你放开我！”柳叶儿担心他又当众吻她，急忙喊：“我不走了呀！”
“很好，你说的，如果你还想逃，我决不轻饶！”
他放开她，挥手叫过得力助手莫云，“去附近打听一下，何处有地方歇脚，我们住一晚再走。”
“公子，还早。”离开南海不过两三个时辰，人马的精神都很充足，还可以继续赶路。
“我知道还早，但是此处风景不错，我们住一宿再赶路。”
莫云看了一眼他身边楚楚可怜的柳叶儿，领命而去。
少爷是很多豪门巨商们眼中的乘龙快婿，不但年轻俊气，气宇非凡，还家缠万贯富甲一方，数不清的名门淑媛和管家小姐都想嫁给他，来历不明的小丫头，哪能高攀得上自家少爷啊，鬼迷心窍的少爷还为她耽误行程！要知道一大队人马留下来，耗费的财力可不是小数目，一路都这样走走停停的话，花费的银子很可观。为了逗一个小丫头开心，值得么？可是，作为下人，有什么权利去管呢？弄不好，还碰一头灰。所幸，找了半天，附近并没有适合住宿的地方，三三两两的农舍东一间，西一处，稀稀疏疏，房间不多也不大，十几个人住都住不下，何况还有马车，马匹和装茶叶的集装箱。
柳叶儿也不想住宿，在马车上最起码身边还有其他人，充其量给他偷个吻什么的，要是到了晚上，就说不定了……车队里没有女眷，她蛮担心的，要想打个盹都提心吊胆的，有机会的话，找个女孩儿来做伴，晚上可以一起睡，偷溜的话好有个照应。
“还没有到中午呢，不用歇息了，我们还是赶路吧。”柳叶儿抓紧时机，想赶到一个人口密集的地方，无论是找人还是溜走都容易得多。
“也好。”莫湛点点头，占有性地揽住她的腰回到马车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