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溪接过,将小人儿在她的怀中安顿好,抬头徐徐的看向面前的男人,眼神一时间幽深难测,“墨丞相。”
墨寒心底一咯噔,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国主有何吩咐。”
“墨丞相来我西夏也有快十年光景了吧。”从一个无名小卒成为今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西夏丞相,这个男人所走的每一步,冷清溪都在注视。
她看着他一路走来。看着他平步青云,成为她的心腹,她的左右臂膀,西夏国的顶梁柱。
救下他的那一天,他的身份便跟着摆在了冷清溪的面前,身家青白,更是少有的玲珑心思,冷清溪一时起了栽培之心,十年间,看着这个男人一步步走向成熟,圆滑,沉稳。
西夏国也在他的协助下国力飞升,她一度以为她当年捡到了个宝,捡到了一大天大的人才。
可是这一刻,刚刚那一秒,冷清溪看着那个男人姿态自若,脚步如飞,身形如烟,那十年来一直在她心底存在着的信念突然跟着发生了改变……
西夏国所有人都知道西夏国的墨丞相是个文弱的书生,这一十年来,她也曾派人探查过,得到的消息无一不是年少的墨寒很用功,年少的墨寒很上进,年少的墨寒很听话。
再年长些,这人在她的授意下进了西夏朝堂,一步一步往上而来,大放异彩。
说起来,冷清溪的一生真的没有多少自豪的时候……
这么多年,她最自自豪的第一件事便是她的那两个女儿,西夏双绝,再有一个,便是这个男人,她一手培养出来的左右臂膀,西夏乃至七国都有名的西夏墨丞相。
一介书生。
可是刚刚那一刻,冷清溪却发现……
这么多年来,这个温文无害的男人,她似乎从来没有理解过,人前,人后,他温润的过分,性子温和,为人和善,在朝堂之上,他独善其身,不喜与人交往过密,却出口便是要领,直指事情中心。
这样一个一针见血的男人,在她所不知道的那片区域里,竟存着如此千般变化的性子……
这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十数年,她浑然不知,这人竟拥有如此高深的武功。
那么,这人,这十数年来又该有多少她不知晓的改变发生着。
面前这幅温润的面具下隐藏着的又是怎样的一个墨寒,之于西夏之于她,到底是有害还有有利……
冷清溪敛了眉思索,眉头轻扬,眉目间一派深思之色,低垂下的眸中也跟着泛起丝丝缕缕的幽光。
墨寒平静的站着。
最初那一瞬间显现的慌乱也已经跟跟着慢慢恢复了平静,墨寒定定的站在冷清溪的面前,不动声色,无喜无悲,面上也没有丝毫要为这件事解释的意思,当然,也看不出来,他到底存着何种想法。
听到冷清溪的问话,墨寒敛了自己过分平静的神色,转瞬跟着换上一幅恭敬的神色,却是他惯有的温润。
“回国主,墨寒承蒙国主救下,教授一切,墨寒来到西夏已十一年有余。”
“已经十一年了啊。”似是无意识的感叹一句,冷清溪看着面前的男子,竟浑然不觉怀中的小人儿正努力挣扎着越过她,向着她面前的桌案进发。
墨寒并不答话。
冷清溪也不说话了。
两人都跟着无声,一时间,静寂的气氛充斥在两人的周围,冷清溪望着下方站着的男子,思绪不禁跟着回到了十一年前。
十一年前,一个下雪的天气,那时,冷清溪才登上西夏的皇位没有几年,一次出皇城,在路上遇到了快奄奄一息的少年墨寒。
她救下了他。
不为别的,只因为漫天的白雪里,她一眼便看到那少年清冷而透彻的双眸,那一身破布衣衫也掩不住的温润清华。
那双眸子,清澈通透,即使是看透了世态炎凉,人间冷暖,眼角眉稍却始终是温润万分,漫天的白雪里,他一身的破布衣衫,却显得一分尘埃都不染,像是固执的相信着这世间始终存着那一抹温暖,孤独却又倔强万分。
这样的一个少年,毫无疑问的,吸引了冷清溪。
冷清溪捡回了他。
她为他提供了一切,请了西夏皇城最有名的师父教授于他,为人处事,朝堂风云。
闭门不出的修行了五年有余,他十六岁的那一年,冷清溪下旨将他卷入了西夏的朝堂。
很快,冷清溪发现这个她一时兴起捡回来的男人,是块宝。
他的为人处事,圆滑老练,像是磨砺已深,西夏的朝堂因这个男人的加入,而跟着快速的划分出两个帮派……
西夏左相柳云媚为首的女官与西夏右相少年墨寒为首的男子与老一辈的西夏朝臣。
这个少年,才入朝堂,便以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姿态入主了西夏右相的位置,此后,便跟着一直平步青云,直入云端。
他太过光华大放,冷清溪也有过惴惴不安……
没办法,他太过优秀,优秀的出了冷清溪的意料,渐渐的脱出了冷清溪的掌控,他不再是那个温润的少年墨寒,不会再温润的出声唤她溪姨,所有对她的称呼都都着换成了……
国主。
原本便守在少年身边的暗卫开始在她的授意下更密切注视着少年的一举一动,转过头便跟着如实的向着冷清溪禀报。
所有暗卫传来的消息都是一样。
无恙,无异。
暗卫暗地里监控的日子过了有三四年有余,冷清溪才慢慢的跟着放下了戒心,重用墨寒,更甚,让他成为了她的心腹,她必不可少的左右臂膀,西夏国必不可少的顶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