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四年。
十二月,日光微醺,枝桠萧条。寒风将枯树吹得消瘦。
房间里,十九岁的白栀花坐在木椅上。她目光安和,视线落在刚整理过的桌面上。
已经是有多久了?她无法写作。反思过后,她不再厌弃自己。她知道厌弃自己这种行为的无效。最终,思考结果告诉她:她应当向前行进,抛弃无效行为,向可能点用力。
时候已经在那,实践成为必须的结果。
三年来,她从未有过哪一秒像此刻这般明晰。像个明镜。
肉身是泥土。也许,她是精神,坠落在囚禁灵魂的容器里。这里的她不是她。当她从破碎的镜片里看见她的时候,她惊叹:“这哪里是我?”她被眼前的她迷惑,遗忘原有。
生活压抑,她依靠每天不停思索来证明自己鲜活的存在。所以,三年来,她养成常常无法控制思绪的习惯。但这让她思考到答案。忧愁的根源是自身缺陷。
明晰里,白栀花看见自己是如此不堪。
阳光从她背后几乎占满整个东面墙壁的巨大窗户外照进来。明媚而亮丽。
白栀花回望它们。她回忆从前,曾对那些精灵们大吼:“快消失,快离开,讨厌的家伙……”真实是无论如何她始终向往它们。阴天,下雨天,她常常独自靠近窗户祈盼它们。在晴天时,一个人向外伸手轻轻触摸那些光。当她看见那些光落在透明指甲上向外反馈着彩色,开始相信一切都会变美好。
房间是封闭的盒子,窗户是精神的出口,阳光是信仰的力量,而门则是向前行进的出力点。她认为某些始终存在脑海中的画面都有其可解释的意义。这对她来说便是如此。
彼年若水,回忆里,她也曾明白答案一直在那里,只等时光将钥匙交给自己,打开尘封的箱子。
两个儿童在院子里追逐玩耍。
白栀花听见他们嬉笑的声音从门外弥漫进来。对他们来讲这下午确实是最美好的时光。
十六岁、十七岁、十八岁,自己的日子不再拥有。心态也逐渐趋于成熟和老化。从前,她不愿意接受自己的责任,便也找不到自己的任务。现在,她决定接受。她不再逃避,沉溺幻觉,她已然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变化不是简单的魔术,它需要付诸于行动和心血。白栀花看到他人衣着光鲜也懂行进的努力。变化之力便是如此。没有捷径。
此刻,心像是明镜,落满的灰尘被风吹拂去。
依稀记得南山脚下最爱的白雏菊随风摇曳的模样。她幻想自己是花儿,濒临枯萎的花儿。或许早已枯萎。与性别无关,她想用一簇簇的花儿来定义少年少女们。自己的曾经也是其中一朵。单纯而娇艳。
花开花谢,春天从泥土而来,冬天归泥土而去。世间所有故事的始终本也是如此。
冬季,枯萎的花儿要归于泥土。释然,她将重新得到回归。你我的存在并非永恒,只是为了证明曾经存在过。仅仅这样就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