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建丽笑着走进厨房,“洗完了没有,我帮你?”
建真一边用手拧一块抹布一边说:“都洗完了,洗不完也用不着你,有时间了你多看几眼书就成了。”
“哎呀,姐,总是看书看书……我头疼的厉害。”建丽用手揉揉额头,一脸的痛苦,“说不定那一天被书给吃了。”
建真放下抹布用毛巾擦了擦手,然后拉着建丽走出厨房走往客厅:“做学生都是这样的,十年寒窗无人问嘛,大家都一样不光是你一个人。现在是辛苦,可是将来就会好呀,一朝成名天下之。所以现在你必须吃吃那些书而不是被书吃掉。”建真说着叹口气,她离开学校虽然很多年了,但学校的生活她不会忘,建丽的情形她心里都清清楚楚,虽然心痛但不能顺着她的话说,只能鼓励她。
“咦,我姐夫没在?”走进客厅,建丽看到客厅里空荡荡的,本来她还以为明业在客厅,结果没有。
“怎么了,你还当真要和她玩跳棋呀?”建真哑然失笑,觉得建丽真是小孩子,什么都当真。
建丽把电视机的电源插头插在插座上打开电视机,坐到沙发上又拿起了电视遥控器:“不是……我是说……,这么一小会儿,他怎么不见了呢。”建丽一边说一边看着电视屏幕调台。她心里很乱,问明业在不在并不完全是真的想知道他在不在而是一种掩饰,她实在找不出能够让她安心的事情。
建真不知道建丽的心思,还完全以为是建丽想要和他玩呢,她以为她是学习压力太大太紧张了想要放松一下,于是安慰建丽:“你想玩跳棋了我和你玩,不用和他玩的。”
“不是……”建丽把目光放在电视屏幕上,貌似在看电视,“不是……我是说……,这么一小会儿,他怎么不见了呢。”
这句话是建丽刚刚说了的,建真听见了建丽这句和上一句完全一样的话才意识到建丽是心不在焉,她抬起眼睛把目光放在建丽脸上,建丽的眼睛是在盯着电视机看,但是那游弋的目光根本就没有目标或者说寻找不到目标,建真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建丽心里一定是有事。但她知道建丽就算有事也是和她说而不是和明业说啊……建丽的样子好奇怪的,究竟是怎么了?
“哦,你问他啊,问他做什么,你是有事要和他说?”建真直截了当地说,“你要有事我打电话让他回来。”
建丽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就算有事也是和你说,怎么会和他说?要让他帮什么忙的话我早说了。我是说他做什么去了,刚刚吃完饭就走。”
“还不是出去打麻将,那个对他来说和上班一样,还怕去的迟了没地方待了呢,还指望他在家里安安稳稳的?我看啊,不可能了。——随便他,我管不了也不管。”建真有些无奈,明业对麻将的痴迷让她没有办法。最初她也想要管他的,后来实在管不了也就随便他,建真也习以为常了。
建真在对明业的事情上无奈,但她没有把心思放在明业身上。她一边说话一边看着建丽,发现了建丽的异常,虽然建丽极力做出和平时一样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她的神态早已经很明显地把她的内心表达出来了。建真疑惑着,想要问又想如果建丽真有要紧的事情不用她问也会自己说的,她是她的大姐,在这个冷漠的城市里她是她唯一的亲人,莫非建丽还有比她这个更亲更可靠的人?建真这样想着就没有问。
建丽点头“哦”了一声,仍然目不侧视,就好像一心一意都在电视上。
建真默默叹了一口气也把目光放在电视上了。
电视机里还是老版本《三国演义》的电视剧,建真知道很多女人不喜欢看,因为里面不是动心机用谋略就是打打杀杀的,衣着也是拖拖拉拉丝毫没有让现在女人给自己的衣着一个参考和借鉴的地方,人物没有现代人的潇洒英俊而是一些极其难看的脸面,所她们不感兴趣,建真倒是喜欢看,她觉得里面人物所用的计策或者对人对事的做法和态度非常有意思,总是让她思考很多,她觉得很多东西都可以拿来借鉴,让她在现实生活中受益匪浅。名著就是名著,之所以流传到现在必定有它特殊的价值和意义,建真在上学的时候也喜欢文学,对古典名著很是崇赏,作文也写的很好,此时的电视节目是她愿意看的,所以也就不再说话用心看了起来。
“人人心中皆明,而口中不说。这是为何也。无非是怕负不忠不孝之名。怕担乱国篡逆之罪。天子懦弱则好欺。天子精明则难奉。满朝文武明里是做忠臣,暗里则是为己。有谁真正为国家社稷着想。董公则不然。他敢讲别人不敢讲的话。敢言他人不愿言之语。敢负不忠不孝之名,敢当篡逆废主之罪。心何其光明,董公之行何其磊落……”
这是李肃和吕布在谈论董卓时,李肃对董卓的评价,建真看的时候正赶上李肃说这段话,屏幕下方有字幕,所以建真看的明明白白。历史上对董卓的评价肯定不是拿李肃的话为依据,董卓也并没有李肃说的这样好,建真都知道。她的眉头皱起,不由就沉思默想起来,说一个人的好坏从那个地方评说?用那些为依据?恐怕是一百个人一百种说法了。这李肃对董卓的评价,对与不对姑且不论,单就这些话的本身,该是何其经典。
此时吕布大笑以后正说,“仁兄一席话,令我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啊。”
也许是房间中本来有另外一个人存在却没有丝毫生息让建真无法安心看下去,她感觉到异样,不由又向建丽看去,建丽没有改变刚才的姿势,一双眼睛也仍旧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屏幕,建真心下起疑,她很清楚建丽绝对不喜欢看这样的电视剧,她也没有在看,建丽有心事,建真完全确定。
“建丽……”建真轻轻叫了一声,但是建丽仿佛丝毫没有听见,仍旧一尊石像般一动不动,建真的心里立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忙提高了声音,“建丽。”
建丽确实是有事,她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该怎么给姐姐交待,又知道这件事情非交待不可,所以想着怎么和姐姐说出她的话,并且让姐姐完全接受,建真突然声音很高的喊她让她吓了一跳,,猛地一哆嗦,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姐。”声音尖细急促,出声之后马上又后悔了,“哦。”她马上努力地维持平静,脸上带着笑容看着建真,“怎么了姐?”
建真复杂的目光一直注意着建丽:“我问你呢,你怎么了?”
建丽不自觉地把双手搅在一起,掌心相对,十根手指缠在一起:“我……不怎么呀。”
建真的目光何其锐敏,人又何其敏感:“建丽,你在骗人,你说你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对不对?”建丽极力掩饰的神情她一览无遗,心里的担心一下子冒出来,“你到底怎么了,有事就说出来,我是你姐,你不和我说要和谁说?”
建丽低了头,内心激烈的挣扎让她不知所措,这件事情她应该早就和姐姐说的,不用等她询问,建丽心中很清楚,可她就是不安。事到如今,也算是到说的时候了吧,她抬起头来,鼓足勇气笑笑说:“姐,和你说件事情,但你不能不接受。我向同学借了两万块钱,先给你……”
建真惊的险些跳起来,没有等建丽说完就急急地打断了她:“你?你怎么能够借到两万块钱?虽然不是大数目,但对于你们学生来说两万块就好像天文数字了,你们是学生,那一个学生一下子有这么多的钱?就算有怎么能够无缘无故一下子借给你?你开什么玩笑!”
“真……真的,姐……”建丽也急,看着建真担心又着急的样子,她自己也被建真吓着了,“我说的是真的,我借到了,真的,我都给你拿回来了,给你先还一点你借的别人的钱……”
她的眼前闪出那晚建真被车接走的情形,那辆车闪着耀眼的灯光风驰电掣地离开了她的视线,而她……就那样无力地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她很明白那辆车的车主就是姐姐的债主,她不知道姐姐和那个人的关系,但她总是意识到姐姐和那个人的关系不寻常,她是害怕的,她怕姐姐的这种不正常被姐夫看出来引起悍然大波,因为姐夫还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恨她连累了姐姐,可她真的无能为力,她希望能够尽她最大的努力减轻姐姐的负担。
建丽的话听在建真耳朵里就好像一串串惊雷,一霎时建真被惊的呆住了,许久她看着建丽一字一顿地说:“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真的,姐……”建丽也急,她不知道建真的反应是什么意思,她急急忙忙站起来,“钱在我书包里,我给你拿。”
说完就转身往她的卧室走。
夜已经来了,建丽稍微适应了一下外边的昏暗走往卧室,顺手把灯打开就去床上拿书包,那个信封就在书包里,她打开书包伸手拿出来又急急忙忙返身往客厅走,走过电灯开关的时候顺手把灯拉灭,她……没有忘记把灯关掉。
建真的脑袋里嗡嗡地响着,就好像做梦,那种不真实的感觉特别明显,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建丽手里拿着信封坐到了建真身旁,“姐,我拿来了。”说着话建丽把手伸了过去。
一大叠鲜红的钞票亮在建真的眼前,就好像一块炎炎的火炭,建真真正的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