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真表面上虽然文静但内心从来没有停止过想象,她……是幻想型的人,从小就爱想象。上学以后认识了字,再长大看到那些把文章写的声情并茂的作家更是崇拜,也想过自己去做这样的人,但各种各样的现实使她选择了现在的职业,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用业余时间去完成这个梦。虽然是网上的,还是笔名,但用这种公开的慎重的方式把自己的文章和名字放在一起请人去欣赏还是第一次,她还是兴奋的。她知道她的文字稚嫩,知道她的不成熟,但她想她可以慢慢锻炼,也想象自己总有一天会成长起来。
至于钱……,真的是少了点,一千……,两个多月就这么一点,做清洁工每个月的工资都七八百吧,她是奔着钱的目的写书的,现在这点钱……建真很遗憾。可是,她也安慰着自己,很多事情不是用钱来衡量,她的书没有多少值钱,可是让清洁工来写一本……恐怕他们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写的出来的,这样想着建真又是十分满足。
建真患得患失,最终还是喜悦占了上风。李主编说让她考虑一下,如果她愿意的话找他签订合同,并把合同协议书给她发送过来。毕竟是第一次,建真不明白,又和娇菲联系,把协议书发给娇菲看,娇菲把她所签订过的合同给她发过来让她看。两个人折腾到很久才算一个段落的结束。
写书就是这么回事吗?就是这样的程序吗?建真茫然之下觉得好玩,就像悠闲者做了一个很好玩的游戏一样。夜深了,她一个人在电脑前笑着,想象着,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奇特的心情。
明业回来的时候,建真听到了门响。不过明业没有走进客厅来看她,建真关了电脑回卧室。
明业看到建真不在,打开卧室的灯,换好睡衣正要躺下的时候建真走进卧室。明业扭头看到建真在笑“咦”了一声:“怎么今晚这样高兴啊,满面春风的,得了什么好处了?”
“没有好处就不能高兴吗?我愁眉苦脸你才觉得好?”建真是不自觉的的笑,所以笑容更加生动美妙,衬着她精致的脸更是美丽异常。她笑着,走近床前坐下去,扭脸看着明业。
明业本是一张忧郁的脸,看到建真如此高兴,心说看起来她心情好,正是可以和她商量事情的时候了……要是让她更高兴,这样效果肯定更好……他的事情实际上早就该说,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他一直没有说出来,现在正好,心里想着,脸上也就带了笑容:“哪里,我恨不得你日日高兴时时高兴才好啊,你高兴我才高兴。”说着话挪过身体跪到了建真的背后,双臂一伸攀上建真的肩头,“说说看,怎么今晚高兴了?”他的头也抵上建真的肩头,偏过来在建真的脸上吻了一下。
建真抬手抓住明业的手,也偏头看着他笑:“我说了,没有高兴的事情就不能笑了吗?我能有什么?我没买彩票也没有中奖,正常上班正常下班能有什么?你不也挺高兴的吗?你说说你吧,你高兴什么?”
明业把手收了回去坐在床上,用手摸了一下脸把头低了下去:“嗨,我只不过是看着你高兴我才高兴的,我没高兴的事……我本来想做一件好事让你高兴的,结果没有做成,我想你不光不会高兴还会生气,所以……一直没有说……”
建真一下子警觉起来,浑身一颤,忙问:“怎么了,什么事?”她扭脸看明业,目光直射在他脸上一动不动,明业却低了头一动不动,泥塑木雕般的,“什么事,你倒是说话啊。”建真嘴里说着话,心在问自己,他做什么了?他做什么事了?
卧室里静悄悄的,明亮的灯光照着两个人,建真感觉到了自己的紧张,紧张的浑身都僵硬起来,空气里都是紧张的气息,粘稠,滞重,连呼吸都困难,建真听到了自己轰隆隆的心跳声,因为呼吸不畅,整个胸腔里一片闷痛。她在等明业开口。
时间仿佛有一千年一万年那样长……
僵持下去没有结果,明业知道他不说话问题不会解决,所以鼓足所有的勇气抬起了头:“建真,我……我……”他终于说出话来了,但说的异常艰难,“我……我和朋友做一笔生意,本来想赚一点,结果……赔了……”
“赔多少?”建真急切地问,“做生意有赚有赔很正常,如果所有人都只攥不赔世界上还有穷人吗?正经做事,赔了也没办法,又不是你故意的,……赔了多少?”骤然听明业说做生意赔钱,建真不自觉地哆嗦起来就好像寒冷的厉害一样,赔钱……如果只是明业说的那样做生意赔了倒无所谓,可她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事实不是明业说的那样。
明业听到建真这样说话,心里略微舒展一点,他轻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在建真脸上扫了一眼,喃喃地说道:“六……六万……”
“你做什么买卖一下子还赔六万?你……”建真一下子从床上站到地上,一张脸一下子变了形。六万……太吓人了,“你做的是什么生意?”
看到明业不说话,建真更急了:“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清楚啊,真是你说的这样?不会是你炒股赔了或者赌博输了吧?”
建真的话如同一把锤子击在明业胸口,明业本来就惭愧也着急的,此时建真又这样说话,他觉得是她在逼他,由不得火了:“炒股赔了怎样赌输了又怎样?不就六万块钱吗?值得你这样逼问,我是犯人吗?”他整个人一下子坐直,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仿佛都有了棱角,别人碰一碰就要被碰出血来。
建真的心一下子沉下来,她的预感……竟然是真的,什么炒股……他绝对是赌博赌输了。结婚这么多年,他每个月除了拿回家里的两千元,剩下的全赌输了,还欠债六万……建真的脸色一下子变的更难看,六万……他赌博赌输了,欠债六万,还吼她……
建真看着两眼充血的明业,整个人哆嗦成一团:“你……你……”
“我怎么了我?我赌输了又怎么样?你凭什么用这种态度对待我?就算是输了,这是我愿意的?我不是想要赢的吗?你不是说做生意有赚就有赔,我这个不是一样吗?和做生意赔了有什么区别,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明业的声音不算大,但掷地有声。
他还振振有词,他还理直气壮……建真只是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涌上了头部,她被明业的姿态吓住了,她一时间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明业是从什么地方来的逻辑,竟然把赌博和做生意混为一谈,他还觉得他很英雄很有气魄……
建真只是觉得惊骇,她的声音打颤:“这……这怎么会是一回事?你……你这是强盗逻辑……,做生意赔了算是正常会有人同情,赌……赌博是什么?你输了这么多别人怎么看你?你……你日子还过不过了?”
明业嘿嘿地笑了,他也是气急而笑:“我是我,我活我自己的管他别人怎么看?别人说我好给我多少钱了?还我过不过的,我怎么不过?我借不出钱来我也有钱,我的钱多呢,这房子不值钱吗?把房子卖了我不就有钱了吗?”
建真倏然一惊:“卖房?亏你想的出……”
“我怎么想不出?房子是我的,我没钱用了卖房子卖地天经地义,卖了房子还剩好多的不是?”
“你……卖了房子你住什么……”
“办法是人想的,怎么会没地方住?没钱了还能够想办法弄到钱,卖了房子也同样能够找到住的地方。”
建真悲哀地看着明业:“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怎么就不可以这样?情况我和你说清楚了,我没钱了只好卖房子。”明业心里惭愧,表面却不以为然地说。
事到如今他没办法了,他借的钱债主催他还,他借的时候想用借的钱去赢回来,结果输了,他急,再去借,结果又输,如此反复。最初明业心里也是难过,他想过住手,可是……已经停不下来。
本来他没有想过要卖房子抵债,可建真这个态度让他反感,他索性豁出来说这样的话。
“好好……随便你……”建真突然凄楚地一笑,“房子是你的,你随便处理。”说完她迈步就往外走。
“这话可是你说的!”
明业的声音追了过来,建真没有理会,没有回头。她顺手呯地一声把门关上。关上门的外边是一片黑暗,凭着对家里环境的熟悉,她跌跌撞撞走到另一个卧室。
没有开灯她就扑到床上,屋子里是黑的,她觉得自己在做梦,一个噩梦。
做梦之前她有过短暂的高兴,那个高兴她记得很真实,她相信是现实中的惊喜。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惊喜之后是噩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该怎么办?这是为什么?建真都不知道,她知道这种时候呼天不应叫地不灵,明业……她的丈夫赌博赌输了,欠了巨债,要卖房子……
这是面临的现实,建真感觉不到自己是死是活,她昏昏沉沉辨不清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