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开始有记忆,要数两岁的时候,那一年冬天,妈妈带着我,踏上了去外婆家的火车。路途有多远我不知道,只记得妈妈用一个大红色的水壶装了煮好的肉丝蘑菇鸡蛋粥,只要我饿了,妈妈就倒一杯给我喝。那时的我还很小,长途跋涉的赶路,我很不适应,终于到站了,刚才还闷热的火车,透进一丝凉风,妈妈摇醒了熟睡的我,头有些发晕,只觉得胃里面翻滚着,“哇”的一声,我吐了前排的叔叔一身,那斑驳的鸡蛋花散落了在他后背,像凋零的花瓣散落一地。妈妈不让我吱声,匆忙间下了火车,现在想想,有些对不起那位叔叔。
外婆家吃的是大米饭,说的话和我们这里也不一样,我只记得那是一个大大的院子,住着好几户人家,我比较喜欢去一个老爷爷家,他们家喂了好几头猪,冬天的时候他会煮红薯喂猪,我时常趴在那里看小猪。这时他会拿起一块红薯,说:“这个娃儿,吃个红苕。”我很开心地啃了起来,在我的家乡,这种红薯比较常见,经常用来煮稀饭。后来我就经常去他家里玩,每次都能吃上一块热乎乎的红薯。
二舅家有一个表哥,比我大一岁,我们俩经常在一起玩。有一天,外公不在家,表哥跑了过来,说:“表弟,我们来烤火。”我就跟了上去,只见表哥拿了一盒火柴走了过来,刺啦一声,点燃了,看着那红红的小火苗,我们俩开心地笑了起来。不一会周围的柴垛都烧了起来,表哥慌了起来,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苗,我也吓得哭了起来。恰巧这时外公回来了,看到这样的场景,赶紧把我抱了起来,拉着表哥进了屋。放下我,外公气得直骂表哥:“你怎么带着弟弟玩火呢?”表哥指着我说:“是表弟点的火,不是我。”我没有说话,外公拿起一根小棍,气冲冲地说:“他那么小,怎么可能,你不要耍赖。”那次玩火事件,我至今记忆犹新。
在外婆家呆了将近两个月,走的时候,妈妈很是不舍,哭了又哭,只记得妈妈身上背了好多东西。回到家后,村子里的人基本上都来了,妈妈每次回一趟娘家,就会带来好多吃的,分给村子里的人吃,大家新奇地听着妈妈讲述家乡的趣闻趣事,那几天家里很是热闹。姐姐一个人在家,屋子里乱糟糟的,妈妈看到床上堆积着乱七八糟的衣服,拿起一个大盆子,坐在屋子里开始洗了起来。记忆中,妈妈每次从外婆家回来,都会洗好多衣服,‘满目苍夷’的家,因为妈妈的那双勤劳的手,很快就焕然一新。
奶奶是一个很勤快的人,也许是家里的儿子比较多,保持家里的干净清爽不是很容易,所以印象中奶奶家不如自己的家整齐亮堂,妈妈在做家务这一块,是个巧手,村上的人家,比我们家房子好的有许多,但最干净的要数我们家。家里永远是一尘不染,不管是穷还是富,妈妈都会用她的那双手,把家里装饰的尽量温馨些。记得那时家里有了一台黑白电视机、缝纫机,妈妈都会拿一些碎布拼接成一个美丽的电视套、缝纫机套,有时还做板凳套。小时候我和姐姐上学背的书包,都是妈妈用一些碎布自己做的。
说实话,如果我的记忆没有那么清晰,如果我的爸爸妈妈不那么争吵,他们都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妈妈,可两个并不合适的人,勉强凑在一起,给予我和姐姐的就是无尽的伤害和痛苦。那些年,我们在争吵和谩骂中,以及抱怨声中,慢慢长大。
我和姐姐的童年无疑是可悲的,可怜的,我的童年因为有姐姐的陪伴,而略显温暖,那些藏在心底的痛,忘不掉也无法忘记,说这些,并不是恨爸爸妈妈,只是觉得为什么好好的婚姻,好好的家不去经营呢?为什么不合适的两个人,还要走在一起呢?为什么爸爸和妈妈之间,就不能好好说话呢?为什么我的爸爸和妈妈,就不能给予我们一个温暖的家。
这些疑惑,这些痛苦,在知道原因的那一刻,也无法让我内心得到释怀,我只能告诉自己,忘记痛苦,让时间抚平一切伤痛。我无法改变历史造就的悲剧,我能做的就是,在有限的生命里,尽量使周围的一切,因为我的存在而倍感美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