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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老道士

云来镇,红衣少女倚着墙根,看着齐言与二虎拉着齐焕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这个曾经住过两年多的小院,几人每年都会回来一次,然而每次回来,小屋里都会铺满了灰尘,满屋子散发着一股难言的气味。

齐焕带着一顶灰帽子,齐言和二虎则都带着一顶黑帽子,齐言抬起头,明亮的眸中亮亮的,他探出手摸了摸小鼻子,看着一屋子的狼藉笑了笑,卷起小袖子接着干活。

霞现看着小院的旧景,伸了个懒腰。幽玥早在三年前便已离开云来镇,她与这两个孩子原来的住所位于云来镇边缘的小巷,小院后便是一片地势低洼的小树林,树林中穿插着一条不深不浅的溪流,潺潺溪水却隔出了一片巍峨的山脉——翠云山。

三个孩子已有去处,红衣少女面色却露出一抹兴奋之色,她双手收在身后,迈开碎步,一袭红衣,身影几个闪烁便已消失在林中深处。

玉足轻轻踏上一片蓬松的软土,霞现低下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处绵延向下的小路,小路两边是一丛丛低矮的山林中再常见不过的野花,阳光斜斜照下,霞现耸了耸灵巧的琼鼻。

说着小路向下走,行至尽头,霞现扬眉看去。

一袭黑色长袍的身影回转过身,长身男子系着遮掩半个面部的银色面具,清瘦面庞上露出一道弧度优美的唇线。

似是因为看见故人归来,男子侧过脸颊,目光闪烁,眼角眉梢却轻泛起一抹笑意。

“呦,这不是霞现么,终于舍得回来了!”

“裴夏非,若是老身不回来,说不准你就要开始打幽玥的注意了!”

男子闻言面具下脸色微沉。

“三年之约已到,你终于回来了。”霞现斜睨,却是一处小亭,青衫女子置于其中,侧过脸颊,青色花纹面具下凉凉的眸中透出一抹暖意。

霞现心中情绪波动,娇俏面容上却摆出一副愁苦的样子。

“时间过得可真快。这么多年被困在这里好不容易出去倒是不急了,你那姐姐老身可不是对手!”

“那怎么办,我也不想对上她呢。”青衫女子却是低头笑道。

霞现鼻子一皱,掸了掸袖子,轻车熟路地带上了印着一抹赤红色朝霞图纹的面具。

“走吧,霞现,幽玥。”三人中唯一一个男子开口道,细细一听,男子的声线格外清澈。

“等等,不准备见一见两个孩子么?”红衣少女突然道,接着将目光投至青衫女子。

“不必了,就让他们放松一阵,过后有他们受得。”青衫女子先是沉默了一会,接着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浩荡天南海的北侧便是赵国,这里是海外与云荒大陆的交汇之处。

一座山脉从赵国北侧一路绵延至南侧,其中有几处高山大泽好巧不巧地落在了赵国中部与靠南的盛泽境。

且不提赵国其他地方,今日盛泽城倒是一片欢腾。

盛泽城本就依山而建,通向翠云山的路上,今日清晨蜂拥上山之人络绎不绝,一路上青竹匆匆郁郁,一般都是几个小的结伴在山路上渐行渐远。平日里虽见不到这样的景象,但常居于此的人们却见怪不怪,这实是几年一遇的风景。

原因无他,盛泽境内,赵国少有的隐世大宗翠云宗时隔三年一次开宗,一个月里挑选根骨适合的弟子进入宗门,月后再次封宗。

有心思的人便会趁这机会送家里的孩童去山上碰碰运气,即使不会被纳入门中,运气好些做个外门的弟子,积攒一些经历,三年后再下山说不准自家的孩子便已投胎换骨,又一副头面了。

然则拜入这等大宗之人实是少之又少,单看赵国,土生土长的江湖门派不少,但这个云荒八国最南面的大国,称得上修行者的人绝对不会超过十万许。

赵国地广物袤,整个国家人口不可计数,除翠云宗外另有几家宗门,尤以都城附近的帝王谷为甚,是堪于翠云宗相媲美的仙家行者之地。

这一日清晨,翠云山上正热热闹闹。

翠云山一处寻常的林地中气氛却显得格外幽静,隐匿在一条粗壮的延伸至地面的藤蔓后,一顶黑帽子歪歪斜斜地罩在少年的头上,少年仿佛终于松了口气,弯下身子正要擦擦脑门上的汗渍。

“嗖”地一声,齐言一惊,头皮险些炸开,却是强忍着并未敢有丝毫动作。

簌簌声传来,一只长满黑毛的大手正从藤蔓不远处的草丛中探出,像是在摸索着什么,接着草丛突然蹿出一个邋遢的老道士,这老道士四肢僵硬有硬毛从破烂的衣服中渗出,面色呈现青黑色,双目满是暗红色。此刻面色有些狰狞地打量着四周。

齐言屏住呼吸,强作镇定地看着这一切,这两日,小焕带着豆豆去了李大叔家居住,他并没有跟去。

只是夜深人静时,他只觉得很不自在,总是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直至每日天色将明这种感觉才微有减弱。

今日晨起,去房后小解。他只觉得一道劲风向自己袭来,匆忙闪身躲过,便见一只大手探了过来。

几经周转,仗着与霞现学了一些防身的本事,方才逃到了这里,实是他知道这样的东西不应留在镇子里。

少年目光微微闪烁,他此刻又怎会认不出这老东西正是三年前他与二虎遇到的那位死去多时的老道士。

他心里分明有些庆幸这东西盯上的是他,只是心里却有些寒意渗出,这东西可不是他所能对付的。

不远处,齐言悄悄打量着,老道士张开的大嘴中却有水渍突然渗出。

“呲呲”,齐言微惊,只见一只灰色鬃毛的肥硕老鼠正从老道士面前经过,老道士暗红色的瞳孔突然竖起。

齐言挪开视线,他似乎已经预料到那只肥老鼠的结局。

肥硕老鼠本是听到声音觅食而来,初来乍到,一双乌溜溜地小眼睛先是警觉地闪了闪,紧接着瞬间察觉到了危险,正准备迅速闪身。一只乌黑大手探来,一把攥住肥老鼠,一声凄厉的尖叫传来,老道士裂开血盆大口,凄厉叫声戛然而止,一阵咀嚼声过后,血水顺着老道士的口中流下,空气突然静谧。

一股血腥味道传来,少年一动不动,却只觉肠胃一阵汹涌。

一阵“簌簌”声传来,老道士突兀地转过头来喉咙中发出一声兽类般低低的嘶叫声。

少年目之所及,面色顿时大变。

却见一团黑色毛球状的小东西从一旁的草丛中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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