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失去了吗
唐酒酒伸手拿过筷子，粗鲁的夹起一个，吞下。
女官惊吓：“……娘娘，那个咬一口就可以了，剩下的皇上还要咬一口呢……”
唐酒酒：“……不早说！”
唐酒酒只得再夹起一个，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举着筷子喂到卫昭的嘴边，道：“我来喂你。”
卫昭看了唐酒酒一眼，她昂着头，神情很是认真。
竟有了种盛情难却的感觉。
唐酒酒认真的注视着卫昭，期待的看着他，卫昭微启唇，唐酒酒便将子孙饽饽一整个塞了进去。
好粗暴……
女官笑意盈盈的看着“和谐”的帝后，接着道：“面向正南方天喜方位，行坐帐礼——”
唐酒酒挪挪屁股，给卫昭让出了位置，先自己坐好，卫昭在她对面坐下，四目相对。
“对拜——永结同心——”
永结同心。
唐酒酒鬼使神差的，跟着默念，这四个字。
坐帐礼后，又慢腾腾的开始别的仪式，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唐酒酒松了口气似的，再也懒得动，像滩泥一样粘在了床上。
这时她猛的想起一个人！
小痴呆！
她呼啦一下坐起来，看向卫昭。
卫昭躺在榻上，正合着双目小憩，唐酒酒急切的问：“卫昭，小王爷呢？”
卫昭讶异，她怎的突然提起豫奴。他印象之中，二人并没有交集。
“他在枫太妃身边。”
“枫太妃？是他娘亲吗？对他好吗？”
卫昭睁开双眼，头转向唐酒酒，目光莫测。
“枫太妃是现今西六宫宝印的掌管者，父皇如此用意，便是为了豫奴可以在宫中安身立命。”
唐酒酒下床，一脸讨好的笑，来到软榻边。
“卫昭，求你个事儿！”唐酒酒一脸贱笑。
“我呢，和小王爷很合得来，他也很喜欢我的样子，所以，我想把他接到乾坤殿来，和我住在一起，要不我搬到他和枫太妃那里去也行，你看怎么样？”
“……不行。”卫昭再次合眸，避开唐酒酒眼巴巴的目光。
荒唐。皇后不住在自己的寝宫，跑去西六宫和太妃同住？
“卫昭……要不，要不你把我的住处安排的和他们近一些也可以，我一个人在宫里也没什么朋友……另外！我告诉你！你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有契约呢！”唐酒酒突然想到，她是甲人，是占了先机的一方，说着，转过身去，手伸进衣服的领口掏啊掏，面上浮现出喜色，她扬着一张皱巴巴的纸，开心的宣布。
“换回来了也就意味着契约结束，还有，那张纸好脏，你丢掉！”
卫昭嫌恶的看着唐酒酒手上的契约，如果他没记错，他那日是丢掉那张破了吧？一定是她捡了回来。那模样落入唐酒酒的眼底，唐酒酒的心凉了半截。
“我真搞不懂这这有什么不行的……到底还能做什么……这么多规矩，好烦！”唐酒酒心中烦闷极了，在她看来这就好比街坊邻居之间串门一般正常，她更不明白，卫昭为什么连这个都要阻止。
看着唐酒酒还是那幅没长进的模样，卫昭不悦。他翻身从榻上坐起来，直视唐酒酒。
“唐酒酒，此番回宫，你成了皇后，情绪就更要收敛，这样喜形于色，你可知道会被多少人看透？朕知你天性自然，总会忘记掩饰这些细节，但请你用心一点专注一点来应付这皇后之位，就当作是给朕少添些麻烦！”
“朕也记得，你说过会管好自己的脾气，希望你不要食言，更别忘记，朕与你现在除却一笔聘礼做补偿，半点关系也无，不受你的制衡。而你，自认为，已经走到了现在，能够从这里全身而退吗？朕不想杀你，若你不老实，恐怕能让你闭嘴就只有那一个办法。别逼朕，唐酒酒。”
卫昭的话让唐酒酒的心一点点的沉下去，唐酒酒从新华客栈那一夜到今天，此刻，才完全的意识到，卫昭是手握生杀大权的皇上，不是任她言语的小喽啰。一直大手将她从不知名的境地拽到了现实的跟前。
“好吧，卫……皇上，我会控制好自己的……”
唐酒酒一股气泄了下来，有些沮丧，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在卫昭面前直不起腰板了。而且好像经卫昭这么一提醒，她真的就发现了，自己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原本不是这个轨道上的人，被强行拉入，想要保全自己，真的很难。
她心中做了个小小的决定，与卫昭保持一些距离，这样两个人就会避免某些争端，过一阵子，分散了注意力之后，她就偷偷跑掉，即使是跑回了山寨，被卫昭知道，好歹自己的主心骨在那里，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心里没底。
卫昭大概也是累极，再次醒来，已是傍晚。
这就是皇帝令人厌烦的大婚，千篇一律，又不得不遵从，你知道它是那么的无趣，但是你没有任何办法去逃避或者改变。
唐酒酒老老实实的在一旁坐着，动也不敢动，更细一点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会触怒卫昭。
卫昭对唐酒酒突然的生疏感到头痛。
他说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是像现在这样束手束脚啊……为什么她就是不明白呢？
唐酒酒这时，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明媚生姿：“卫昭，你饿吗？”
卫昭：“？”
唐酒酒乖乖的从桌上端起一盘奶白杏仁，奉到卫昭的面前。
嗯……目测这盘小食应该很甜，卫昭会喜欢。
“皇上，请用。”
她终于知道那些狗屁礼仪是干什么用的了！
卫昭无奈，捻起一块，送入口中，入口即化的口感，还有自舌尖开始扩散的甜意，沁入心脾。
唐酒酒在一旁细致的观察卫昭的表情，只见卫昭在吃进了奶白杏仁之后，整个人的表情都柔和起来。
对症下药才是王道！
唐酒酒想，明天应该跟小厨房学一下甜品的做法，以便于时时堵住卫昭的嘴……
“皇上，我们洗洗睡吧？累了一天了，臣妾伺候您休息……”唐酒酒再次乖巧的低下头，卫昭听她那一声甜糯糯的“臣妾”，觉得整个皇城明天都会塌掉。
“好。”
没再拒绝，因为大概只有睡觉才能堵住唐酒酒那张嘴。
唐酒酒愉快的跑出去，不知道去找什么。
而卫昭独自一人转身来到床边，抱起薄毯，给唐酒酒留下了褥子。
唐酒酒屁颠屁颠的跑进殿内，手里多了一小碗水。
“皇上，你怎么到榻上去睡了？快回来！”唐酒酒对着卫昭挥手，将水放在桌上后，干脆来到榻边拉着卫昭的手臂。
卫昭淡淡的看着她，不知她又在搞什么花样。
“皇上，晚上风凉，和臣妾一起睡在床上吧。”唐酒酒说出这话时，纯粹是为了卫昭着想，榻上那么硬，晚上能睡好么。
而卫昭心里，却是认为，唐酒酒想要报复他。
卫昭再度合眼，索性不去理她。
“皇上皇上皇上……”唐酒酒看卫昭不理她，拽着卫昭的手臂就开始摇。
卫昭好想杀人！这女人究竟是变乖了还是变态了？！
卫昭拨开唐酒酒的手臂，沉默无声的回到了床上。
唐酒酒看卫昭乖乖的回到了床上，小猫偷腥一样的吃吃笑了起来。
唐酒酒小心翼翼的将那碗水端到了床上，卫昭的身边，然后她自己在外侧躺下，整整衣襟，大红喜服在晚上依旧那么灼人。
“碰翻了水，皇上就是耍流氓。”
唐酒酒丢下一句话，便转过身去。
“啊！”
唐酒酒又想到，菊花嬷嬷说过的那句话。
“老奴在宫中流的血和汗，比姑娘走过的路都要翻上几番，这就要看姑娘会不会吹——枕、边、风。”
为了让简家得到升迁，唐酒酒鼓足勇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默念三个数，转过头，对着卫昭的脸就猛的吹起气来。
卫昭倏地睁眼。
搞什么？！
卫昭眉目间流淌一丝愠怒，明早还要祭祖，她这时候居然还胡闹？难道睡觉都堵不住她的嘴？
“唐酒酒！你在做什么！”
卫昭压低了声音，怒气勃发。
唐酒酒理所当然：“吹枕边风啊，菊花嬷嬷教我的，皇上你明天能给安乐侯加官进爵吗？”
卫昭：“……唐酒酒你再说一遍。”
唐酒酒神神秘秘的四周扫视了一圈，低低的说：“你放心，我知道兹事体大，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唐酒酒，睡觉！”
卫昭的表情龟裂了，他觉得他忍不下去了，他受不了了！
唐酒酒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卫昭的脸色，他好像发脾气了诶……还是不说了吧……
“那啥……”唐酒酒吞了吞口水，“皇上我惹你生气了吗？”
“……没，睡吧。”
吹枕边风是吧……？
简曦辞找的都是些什么烂七八糟的人？教来教去只教出了这个？
卫昭觉得，明天很有必要找简曦辞谈一谈。
安乐侯府，书房。
简玲珑刚刚用过晚膳，闲来无事，想着到书房来画几笔先生教的山水图。先生画出来的很好看，紫藤萝瀑布一样倾泻下来，为什么她画的就那么猥琐呢……
看着藤萝交缠，简玲珑脑海中突然蹦出那日唐酒酒腰间的胎记来。
唐酒酒身上的胎记颜色太过妖冶，更像是一滴朱红的烛泪，简玲珑想着想着，竟觉得那图腾带着奇异的美感，在眼前旋转舞动成红衣的舞女，腰肢纤柔，媚眼如丝。
真美……
简玲珑带着这样的惊叹，手下不禁笔随心动，蘸下朱砂，在宣纸上痴迷的画下那个胎记，或者说，图腾。
门此时，吱呀的一声开了。
简曦辞手执羽扇，缓步而入。
听教书先生说，今日简玲珑上课，甚是心不在焉，简曦辞推想着，许是唐酒酒离开了，她心中失落的缘故，再或者就是觉得与皇后之位无缘，闹些小脾气。
“哥？”简玲珑听到声音，抬头，惊喜的放下毛笔。往常的简曦辞很少关心她的学业，简玲珑很是感动，挽住哥哥的手臂，撒娇的靠在上面。
“你怎么会来？”
简玲珑的声音娇脆，简曦辞失笑的嬷嬷简玲珑的发顶，宠溺。
“听先生说，你今天好像很心不在焉的样子，想聊聊吗？”
简曦辞拢住简玲珑的肩膀，二人来到椅子前，坐下，简玲珑叹了口气：“嗯……是有点，阿酒走了，我一时有些空落落的……”
简曦辞就料到是这样，简玲珑嘴上从不肯服软，终归是个小孩子，依赖性还是很强，唐酒酒突然离开一定会影响到她，思及此，简曦辞开口宽慰道：“唐酒酒会回来的，她在宫里，又不是去受苦。”
简玲珑用力的点点头，想起什么似的，跑到了桌边，小心的揭下自己刚刚画的那个图腾，展示给简曦辞看。
她不无骄傲的说道：“哥，你看！”
她自己又端详了一番，夸口：“虽然嘛，我没有画山水图的天赋，但是这种小图案，我觉得还是很上手的……”
简玲珑剩下的话简曦辞已经听不进去了，那图案犹如火药，炸开他的神经，剧烈的发痛震颤，他看着那图案，那么眼熟，但是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
简曦辞头痛，怎么记不起来了。
简玲珑继续得意洋洋的说道：“若是你亲眼看见了……更会觉得那简直就是栩栩如生，简直不像是一个胎记，像是有人画上去的一样。”
等等……！
胎记？！
电光石火间，简曦辞的记忆终于冲破阻碍，他记起来了！
听卫昭说过的，琼姬身上的烙痕，正是由几株藤蔓组成，而那藤蔓，就是他们寻找的前朝武库的钥匙所有人的标志！
难道……第二个目标已经出现了？
卫昭之所以那样的偏宠着琼姬，和琼姬一直在质疑卫昭到底对她有几分真心，都是因为琼姬腰间的图腾。
那图腾意义重大，以至于卫昭和他分头在民间苦苦寻找了那么多年，也只找到了一个琼姬。
简玲珑见到这个图腾，更不可能是空穴来风，简曦辞肯定，简玲珑没有见过这个图案。更确切说，只有卫昭和他知晓这图腾的底细。那么，这个人……是谁？
“玲珑……你是从哪里，见到这个图案的？”
简曦辞尽量按捺自己的语气，使他的语气听上去并不像是心中那么激动，他不敢相信！时隔多年！竟然找到了第二个拥有这个图腾的人！
“这个……嘿嘿，我不告诉你……”简玲珑吐了吐舌头，收好了那幅画，这是从唐酒酒身上看见的，毕竟……这么私密，怎么可以对哥哥说呢。
“玲珑？”简曦辞看着简玲珑，难道她知道了这个图腾的意义，或者说，那个人禁止她透露任何消息？
简曦辞不愿往坏的方面想，更不希望自己这唯一一个妹妹介入这件复杂的事，他只能试探着：“玲珑，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简玲珑茫然的看着自己哥哥，摇头。
还好是虚惊一场。
简曦辞的心稍稍回落，但他不禁沉思，简玲珑这几日见了什么人？
除了唐酒酒……还有那日两人一同出府！
难道是那天遇见了什么人？
简曦辞继续追问。
简玲珑咬咬下唇，眸中一片犹疑，她迟疑的说：“哥……你……是想问这个胎记的事吧？”
简曦辞不再遮掩，直抒胸意：“对，我要听实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