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打量中,陆落踉跄的退了几步,声音幽幽:“妾乃九哥的十三妹阿落。”
陆术恍然大悟,道:“原来是阿落呀。”
陆术身旁的少年,咦了声,问道:“可是害的陆敏被刘元斥责的陆落?”
不过短短一日,平城中的众人已经知道了今日之事。
陆落低声说道:“今日之事,是阿落错了,不应该惹得阿敏不痛快。”
她却是不辨一句,直接将过错揽在了自己身上。
陆术本就为没有认出她感到懊恼。见她这样说,回想起今日婢女所言,瞅着陆落泫而于泣的小脸。
冷声道:“阿落何错之有?阿敏无辜迁怒于你,本就是她有错在先。”
望着陆落娇小纤瘦的模样,柔声道:“阿落莫要害怕,九哥为你撑腰。”
陆落惊讶的望向陆术,小嘴微张,似是不敢置信。
半晌,喃喃道:“这怎生是好,若是牵连了九哥,可怎生是好?”
望着陆落担忧的眼神,陆术一笑,颇为不屑道:“不过一小女子,不足为虑。”:顿了顿,打量着陆落,道:“阿落入夜还未睡去,可是担忧?”
陆落对上陆术的目光,腼腆一笑:“有九哥的这番话语,阿落不怕了。”竟是相信了陆术能护她周全。
陆术瞬间觉得自己的形象无比高大,成了一个真正的大丈夫。
陆落言罢,安静地退到路边。
陆术与众人一道,边笑边谈,向着前园走去。
“女郎,女郎。”平儿小步跑了过来,望了望众人的背影,说道:“那不是公子吗?女郎与公子说了什么?”
陆落一笑,清脆道:“无事,回吧。”
陆敏的生母张氏很受宠爱,若是她从中使些绊子,今后的日子就当真难过了。时人颇重信用,他既已答应,就自当会替自己说上几句。
转身,长袖一甩,脚步轻快地向后院走去。
平儿歪了歪头,瞅了瞅手上的衣衫,跟了上去。
又过了几日,平静无事,只是饭菜不是少了,就是凉了,陆落也不言语,每次都静静吃食。
陆术定然帮她说话了,不过这些小绊子,却是无能为力,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再找陆术,定会惹他厌烦。
“妪。”陆落皱了皱眉,问道:“今日怎不见平儿?”
老妪将簪子取下,解开长发,拿牛角梳子捋顺,用红绳扎起。
“女郎若不提,老奴还不注意,今日当真没见她。”
陆落心中咯噔一沉,抿了抿红唇,道:“你出去问问,看今日有谁见过她。”
老妪福了福身,回道:“老奴这就去。”
陆落静静的坐着,时间就这般流逝,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老妪才回来。
面色凝重地说道:“女郎,今日有人见到平儿被张氏身旁的大丫鬟唤走了。”
陆落嚯地站了起来,面色苍白,颤声问道:“可信否?”
老妪艰难的点了点头。
陆落脸色更加白了,过了半晌,声音嘶哑道:“是我害了她。”
又过了半晌,陆落抬起头,直愣愣的目光中,含着令人惊惧的阴沉,厉声说道:“陆氏阿敏,我定不饶你!”
“女郎,你且等等。”老妪劝道:“指不定平儿,明日就回来了。”
陆落抿紧薄唇,不会,她太了解张氏母女的为人,陆敏在自己面前吃了亏,却又动不得自己,定会将主意打到她身边人身上。
可恨!可恨自己却是算漏了这一步,平儿此去恐怕凶多吉少了!
转身,走至榻前,褪去衣衫,陆落面无表情的躺在榻上,慢声说道:“妪,平儿若是回来,速速回我。”
“是。”
老妪躬身退下,动作轻缓的关上了房门。
夜渐渐深了,黑暗笼罩了大地,遮盖住一切丑陋的罪恶。
朝阳升起,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房门嘭的一声推开,老妪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望着榻上盯着自己的女郎。
嘴角颤了颤,费了好大劲,才从口中挤出一句话:“平儿……平儿的尸体,在……在池塘中被发现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陆落嚯地从榻上站起,一个踉跄,赤脚向屋外跑去,老妪赶忙追了出去。
“女郎,不可呀。”老妪死死地抱住陆落,哭泣道:“女郎,万万不可,此时若是去了,又有何用?反会让张氏说女郎诬陷于她,落人口舌呀!”
陆落神情凄楚,嘶吼道:“我不甘心,不甘心!”
“女郎!”老妪喝道:“女郎若是去了,又能怎样?”
陆落闻言,面色苍白,抿紧嘴角,闭上了双眼。
半晌后,低声说道:“妪,我知道了,你且,放开我吧。”
老妪放开陆落,抹了抹泪,道:“我去打水给女郎梳洗。”
陆落静静地站着,仿若未闻。
回来时,陆落保持着走前的姿势,竟是分毫未动,老妪将陆落拉至几案边,替她清洗后,跪坐在陆落身后,梳理及腿的长发。
“妪,我想送送她。”
老妪闻言,一顿,叹了口气,说道:“女郎,平儿此时只怕已经被人送出府了。”
“平儿。”陆落低唤一声,说道:“她走时如何?”
老妪唏嘘道:“被水泡了一夜,早就不像样子了。”
“主母可有派人说什么?”
“女郎,不过一个婢子,主母怎会去管?”
陆落低笑一声,幽幽的说道:“是呀,现在哪里没有战乱,每日里死的人不计其数,谁会在意一个婢子。”
“女郎。”老妪顿了顿,劝解道:“女郎,你莫要伤心了。”
陆落久久不曾言语,老妪起身,走至门口,看着神情呆板的陆落,又叹了口气,掩上房门,走了出去。
陆落就这般坐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暮色渐暗,她还保持着这般的姿势,渐渐的,陆落被黑暗包围……
陆落生病了,一病不起,老妪求了主母,回来时,双眼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