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内,红烛已经燃烧殆尽,阳光透过窗棂折射进屋内,照亮了一室的芬芳,几缕光线穿过层层珠帘,打在喜床上安然入梦的云臻脸上,像是给她披上一件梦幻的纱衣。睡梦中的云臻冷意从眉眼间散去,反而多了几分娇媚怜人气息,无论平日里多么强势的女子,铅华散去之后,终会回归自然!
几缕光线照射在她闭合的眼皮上,修长浓密的睫毛轻轻跳动了一下,像是蝴蝶振翅一般无声无息,那挺翘的睫毛慢慢拉开一条完美的弧度,闭合的眼皮分开,一双水雾朦胧的黑眸进入眼帘,阳光照射下,那双黑眸中倒映着万千星辉,美的惊心动魄!
一夜无梦,醒来时,天已大亮,陌生的景物映入眼帘,云臻有了一瞬的恍惚,意识回到脑海中,云臻这才意识到这里是哪里!办撑着手臂从床上起身,青丝从肩头泼洒而下,垂落下半空中。
云臻仔细张望了一下,在角落里的榻子上找到了窝了一夜的皇甫沅澈,看着他瑟瑟发抖的模样,黑眸中一抹异样的光一闪而过,却被她刻意忽略。云臻目不转睛看着皇甫沅澈的时候,半睡半醒的皇甫沅澈似乎能感觉到云臻的目光,幽幽睁开眼,抬头,正对上云臻幽暗深沉的眸子。
一抹笑靥如凌晨无声绽放的昙花出现在他的脸上,瞬间驱除了他脸上的冷意,一个早字脱口而出,酥酥的,喑哑着,伴随着屋内缓缓流动的风飘进云臻的耳中。
黑眸中的异样更明显了,云臻蹙着眉头,努力忽略这些恼人的情绪,被子一掀,麻利的下了床,似是在自我逃避,刻意阴沉的脸,冷声道:“这是你的床,你不必睡在榻子上!”
皇甫沅澈掀开身上薄薄的毯子,撩开珠帘走到新婚妻子面前,温柔的说道:“我知道,我以为你不愿意!”
云臻走到屏风后面,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传来:“那只是你以为!”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愿意!”云臻微微一愣,有些讶异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屏风后的皇甫沅澈,他的声音有着异样的喑哑,如水的目光似是突然沉淀了一般,两团火焰在瞳孔中跳脱着,欲要将云臻燃烧!
对上皇甫沅澈的目光,云臻不由呼吸一窒,那不属于皇甫沅澈的邪魅神情让云臻心下一惊,不过一瞬,她便收敛起异样的情绪,而对方却在这短暂的瞬间里来到她身边,温热的鼻息灼热了云臻颈项的肌肤。皇甫沅澈从后面将她揽入怀中,伸手撩开她耳边的长发,对着她如玉的耳垂吹气:“这样做……也没有关系吗?”
云臻黛眉深锁,并没有立即推开他,侧过头,不小心捕捉到皇甫沅澈目光中的戏谑之意,云臻心一沉,一个旋身,使得两人面对面,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后者什么都没做,只是安静的看着她幽暗深沉的眸子。
云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突然低下头,对着皇甫沅澈红润的双唇吻下去。浅尝辄止,只一下便抬起头,高傲的扬起头:“想吓我,你这点段数还不够!”毫不留情的推开他,走了出去。
屏风后的皇甫沅澈嘴角慢慢朝上拉,如玉的脸上荡漾着温暖的笑容,情不自禁的舔了舔被她吻过的地方,那上面残留着独属于她的芬芳,皇甫沅澈闭上眼,细心回味着那味道,胸前起伏不定,睁开眼时,目光中竟是无奈之色。
怎么办?他越来越压制不住那个真正的自己了!
皇甫沅澈努力平息着胸臆间的燥火,走出屏风的时候,云臻已经打开了门,就见门外红袖绿芜穿着宫装,领着一群人宫女太监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等候在院子里,见有人开门,瞬间跪倒一片。
“奴才(奴婢)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娘娘!”
“起来吧!”云臻淡淡说道,转身进了屋子,那群宫人起身后,跟随着进了屋子,收拾屋子的收拾屋子,伺候主子的伺候主子。
绿芜将拧干的方巾递给她擦脸,红袖照例给她沏一杯清茶。
“你们俩在宫里还适应吗?若是不自在,我让人送你们回将军府!”坐在梳妆台前,云臻顺口问道。
“小姐在哪儿,咱们就在哪儿,绿芜不回将军府!”眉梢里藏着喜气的绿芜一听云臻这话,小脸瞬间拉长了。
“小姐不必担心奴婢,哪有什么适应不适应,在一个地儿待久了,什么都适应了!”红袖沉静多了,淡淡的说道。
皇甫沅澈换好衣服走了过来,正好听到她们主仆的对话,不禁失笑:“瞧你说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这麟趾宫是龙潭虎穴呢?”
“龙潭虎穴倒是谈不上,只是这宫里人多,是非也多,我这两个丫头给我宠坏了,若是一不小心惹了什么乱子,谁担待得了!”遣红袖绿芜是假,云臻真正的目的是给她二人求个护身符。
聪明如皇甫沅澈怎会不懂她的意思,其实就算她不说,他也会护着她的人,他这个小女人啊,心思千条万绪,什么时候说话喜欢绕几个弯了?
“你放心,你的人自有我护着,不会让她们吃亏的,待会儿我让元宝再安排几个宫女太监过来伺候着,宫里事多,红袖绿芜初来乍到,做事难免不周全。”皇甫沅澈宠溺的看着云臻,那声音听在耳朵里,甜得跟蜜似的,化都化不开!
“这样最好!还有我喜欢清静,院子里有红袖绿芜伺候就成了!”云臻看着镜子内的宫装女子,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三千青丝绾成妇人髻,绿芜正准备将一堆玛瑙簪子,嵌宝石金步摇插上去,云臻赶紧阻止她,“绿芜,别戴着这么多簪子步摇。”
“小姐……”绿芜脸上布满为难之色,她知道小姐不喜欢头上插太多东西,可是这是宫里,待会儿她们得去拜见太后和各宫的娘娘,若是装扮的太寒碜了岂不是丢太子殿下的脸。
绿芜正为难着不知该如何下手,那边皇甫沅澈手里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我来吧!”绿芜乖巧的退到一边,皇甫沅澈站在云臻身后,看着镜子里面小脸纠结的云臻,面上泛起笑容,打开手中的盒子,那里面躺着一根通体白玉雕刻的蝴蝶钗,一看便知价值连城。皇甫沅澈巧手摆弄了一会儿之后,轻声问道:“喜欢吗?”
云臻站起身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本来老气横秋的发髻上插着白玉蝴蝶钗,边上点缀了一些简单的流苏,一缕青丝垂在胸前,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让人移不开眼。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云臻也不例外,脸上不禁荡漾起笑意,赞扬道:“还不错!”
“你喜欢就好!”皇甫沅澈微微笑着,那笑容似天山上圣洁的白莲花,含着世间最真诚的宠溺,一瞬间温暖了整个天际。
云臻别开视线,轻轻咳了一声,提醒道:“该用早膳了。”说罢,率先出了屋子。
用完早膳之后,云臻和皇甫沅澈照例要去拜见长辈,两人先去了寿康宫,孝慈太后一见他们来了,自然十分欢喜,一人赏了一个大红包,顺便还将自己贴身戴的镯子赏赐给了云臻,云臻本想拒绝,可是皇甫沅澈却冲她摇了摇头。
从寿康宫出来,两人准备去凤栖宫拜见皇后,路过花园便有太监将皇甫沅澈唤走了,云臻无奈,只得一人去了凤栖宫。
凤栖宫一如既往的巍峨高耸,红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两只盘旋在屋顶的凤凰通体金光,活灵活现。一番走动下来,云臻额头上已经溢出汗渍,越是逼近正午,这日头越是毒辣。云臻站在凤栖宫外,太监进去通传了好一会儿,就是不见有人接见她。云臻心中冷笑,看来元皇后真的很不待见她。
眼见着就要到了正午,云臻在毒日头底下站了将近一个时辰,她在现代接受过训练,倒也能撑得住,却苦跟在她身边的绿芜,太阳底下暴晒了这么久,嘴唇都干涸的裂开,身子摇摇晃晃,几次要倒下,云臻心里磨牙,真不该让绿芜陪她入宫!
“咦?”
一声困惑的声音传来,云臻回头一看,正对上南宫琉璃那双璀璨夺目的眸子。
“云臻,你怎么站在这里?”南宫琉璃和云臻那也算是生死患难,本来还因为皇甫宇陵心里有些不痛快,可是云臻嫁给了太子,她心头那点不痛快也就彻底消失了。
云臻摇头:“我没事。”
南宫琉璃那双姣好的眉头蹙了起来,拉了个宫人问了问,一听她在太阳底下站了将近一个时辰,瞬间怒上眉梢。
“太过分了,我去找皇后评理!”南宫琉璃吹鼻子瞪眼睛,若非忌惮对方的身份,她早就挥舞着鞭子冲进去了。
云臻阻止了她:“这是宫里,不要惹事!”
南宫琉璃咬牙,脸上尽是愤愤不平:“可是再这样下去,你会坚持不住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扑通一声,一直摇摇晃晃的绿芜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地了。
云臻面色一白,赶紧上前查探:“绿芜,绿芜,你醒醒!”伸手去掐人中,可惜绿芜刚醒,唤了一句小姐,两眼一翻,又晕过去了。云臻面色一寒,连忙唤人来将绿芜送回麟趾宫,回头看了一眼巍峨的凤栖宫,无端怒火在胸臆间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