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月妃被废,废妃得宠的消息传遍整个皇宫,一早起来,绿芜过来给云臻梳头的时候就听她不停的叽叽喳喳,原来啊,昨天咱们的玄清帝送柔妃回雪柔宫却没有急着离开,反而留下来吃了晚膳,需知吃饭是假,吃人才是真的,虽然老夫老妻,但是柔妃风华绝艳,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玄清帝又是虎狼之年,于是干柴烈火,烧得那叫一个旺啊!
据雪柔宫的宫人传出来的消息,一夜恩泽,一直勤于政事的玄清帝竟然破天荒的罢了早朝,与美人床上厮混,急的皇后一大早领着后宫大大小小去的雪柔宫,这才将咱们的皇上请出来……
绿芜嘴里不乏艳羡之意,说什么柔妃苦了一辈子终于苦尽甘来,真是天大的好事之类的,云臻沉默的走到桌边,给自己倒杯茶水,轻轻抿着,修长的眉睫在脸上打下一重暗影,暗影疏离,那双黑亮的眸子幽暗如水,泛着淡淡的冷意。
柔妃被欺,玄清帝突然出现,月妃被废禁足,疯妃重新得宠……这一切看似偶然,其间却透露几许诡异之色,绿芜她们看不透,可在凤栖宫住着的那人怎会猜不到,这不一大早就赶去刺探敌情了吗?云臻唇角勾起一抹疏离的笑,不过这样也好,柔妃一出,这看似平静的皇室宫廷怕是不得安宁了!信手捏了捏手帕擦拭唇角,不过这些都跟她没干系,这宫里越乱,她这个看戏人的乐趣就越多!
珠帘被拨开,翠玉叮当,悦耳非常,皇甫沅澈穿着一身朝服走了进来,一见云臻,眉眼都带着笑。
绿芜见他来了,连忙殷勤的请安:“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免了!”皇甫沅澈挥挥手,直接在云臻对面坐下,目光自进入屋子开始就没离开过云臻。
而云臻见他进来,只是淡淡挑了挑眉梢,低垂着头,径自喝茶,完全当某人是空气。
皇甫沅澈也不恼,面上泛着温温的笑意,绿芜上前给他倒了杯茶水,皇甫沅澈安静得喝着,并不多话。
“殿下可用过餐,小厨房内今日做了新的膳食,殿下要不要尝尝?或者先歇会儿,喝口茶水,梳洗一番之后再去饭厅?”
云臻脸黑了下来,这妮子到底知不知道谁是她的主子,瞧这狗腿的模样跟某黑狗忒像了吧,明明她对自己都没这么殷勤,想到这里一向冷心冷情的太子妃娘娘生味了,声音一冷,冲着绿芜呵斥道:“好你个败家的妮子,你是谁的奴婢,那么热情的伺候着干嘛,某人自己没奴婢,没长爪子吗?不知道本宫生活拮据,所有的月俸都用来买这些好茶,你倒好,拿本宫的银子做人情,还有那个黑毛也是,怎么看门的,什么阿猫阿狗都给放进来,真当我这屋子是流浪者之家啊!”
绿芜突然被呵斥,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委屈十足的瞅着云臻,唤一声小姐之后,再无其他话。
云臻看她这样,像是中了化骨绵掌似的,骨头都化了,哪会继续呵斥,可让她当着某人的面说软话,又是觉得不可能,云臻纠结了。
皇甫沅澈淡淡的看着这对主仆的互动,轻轻放下杯子,故作惊讶的开口:“本宫怎么从来不知道太子妃日子过的这般拮据,连杯茶水都喝不起!”
“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有那么多的国家大事要忙,本太子妃这些小事如何敢劳驾太子殿下?”云臻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云臻如今对他怨念极深,一见他心头就不快,这些日子这厮无良厚黑,白日里奴役她还不够,晚上还进她的房,睡她的床,抢她的被子,还对她耍流氓,偏生他每次理由都很正当,一言一行看起来规规矩矩,正气凛然,每每一番唇枪舌战之后,云臻恨不得挖个洞,埋了自己!想到这憋屈的日子,云臻心头就憋着火气。
“太子妃这话说的就大错特错了,齐家治国平天下,本宫家都治不好如何安邦定国?”皇甫沅澈低垂着头,煞有其事的叹息一声,“看来本宫这丈夫做的真是太差了,才让自个儿媳妇吃不好睡不好言语之间尽是抱怨!”
云臻挑眉,那神情无疑是在说:你原来还有自知之明啊!见他垂头丧气的模样,太子妃娘娘很大的安慰了他:“好了,人品问题,这不怨你!”你丫的就是一禽兽,连人都不是,哪来的人品啊!云臻鼻子哼哼!
皇甫沅澈读懂她话里的意思,目光狡黠的转动着,脸上的狐狸笑诡异非常。
“太子妃真是贤惠体贴啊!”
云臻耸肩,脸上浮现笑意,被夸谁不乐,可是皇甫沅澈这条大尾巴狼的夸赞能听吗?云臻显然忘记了,禽兽的本质就是变态!
“绿芜,你去将元宝唤进来,让他把麟趾宫的账本,本宫的俸禄全给太子妃取来,从此以后,咱们麟趾宫就是太子妃当家!”
云臻一听,不乐意了,张了张嘴,刚准备反驳,只听皇甫沅澈继续说:“顺便让人把本宫的衣服鞋袜都搬到这里,从今往后就有劳太子妃多多关照了!”
“奴婢这就去!”绿芜眼前一亮,看自家主子和太子甜甜蜜蜜,她乐见其成,撒腿就朝外跑,云臻想要唤回她,可这厮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了!
云臻脸黑沉了下来,眼睛危险的眯着,吼道:“皇甫沅澈,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甫沅澈捏着杯子,无辜的眨巴着眼睛:“什么什么意思?”
云臻怒了:“你爪子不是好了吗?凭什么还要进我的房,差遣我的奴才,睡我的床!”
皇甫沅澈挑眉:“本宫没说要睡你的床啊!”
云臻皱眉,抿唇不语。
皇甫沅澈舒服的抿了一口香茶,淡定从容的耍着流氓:“本宫只是要睡你而已!”
云臻一口茶水喷出,捂着胸口猛烈的咳嗽着,小脸涨的通红,眼神幽怨愤恨的瞪着这个镶金带钻的流氓!
皇甫沅澈移到她身边,温柔的为她顺着气,一边不忘出言安抚着:“臻儿,你也真是,多大的人还这么没轻没重,我知道你心头欢喜,但是咱们都是有身份的人,得含蓄懂不懂?”
云臻嘴角抽了抽,他这是安抚呢,还是想要刺激她七窍生烟!咬咬唇,云臻有些幽怨的抬起头瞅着他:“皇甫沅澈,你老实交代,你在外面是不是有相好的,想把我气死之后,回头将那人扶正!”皇甫沅澈动作一顿,霸气的眉毛扭成麻花,云臻不怕死的继续说道:“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样做,咱们本来就是契约夫妻,你要是有人了,跟我说声,我立马给她挪位就是了!”
皇甫沅澈目光一沉,眼里闪过一丝阴郁,脸上也不复先前的揶揄调侃:“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外面有人,这样你才好名正言顺的闪人?”
云臻无辜的眨着眼睛:“我总不能一直占着茅坑不拉屎吧!”
皇甫沅澈脸一黑,一向淡定从容的他此刻有种暴走的冲动,咬咬牙,皇甫沅澈终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见他一来,云臻不由舒了一口气,面上不复先前的没心没肺,眉眼之间拢着淡淡的惆怅,抬头,看着前方摇摇晃晃的珠帘,阳光照射下,珠光璀璨,夺目耀眼,反衬出云臻眼里的阴郁。
云臻捂着胸口,重重的叹息一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是不对的!起身走到窗边,窗外,皇甫沅澈并没有离开,而是一脸若有所思的看向她这边,她一抬眼,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对上,谁都没有移开视线,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云臻的眼神很平静,平静的将他拒之门外,她再世为人,不想再被那些烦人的情感束缚,她只想绝情的、冷漠的活着!
天空不知何时飘下了小雨,淅淅沥沥的,缠绵无声,芳菲打着雨伞走到皇甫沅澈身边,为他遮挡风雨,视线望了过来,云臻在那女人的眼里看到了敌意和谴责,云臻觉得好笑: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爬到她头上去了!这般想着,再看那片风雨中相互依偎的男女,云臻心头不禁憋了一股火气,砰的一声,关上窗,阻止自己去看那碍眼的身影,走回桌边坐下,喝茶,往日里馨香馥郁的茶水如今喝来却觉得索然无味。
门吱呀一声再次打开,云臻以为是绿芜回来了,抬头一看,却发现刚刚还在外面淋雨的皇甫沅澈又走了进来,发上、肩头都染上了雨水,他的脸上不复先前的阴郁,反而挂着几许无良痞痞的笑容。
“这么看本太子干什么,难道太子妃也被本宫风流倜傥的天人之姿迷住了?”皇甫沅澈恍若平常的走了进来,仿佛刚刚的不愉快根本没发生过似的。
云臻皱了皱眉头,她是个务实的人,不会跟他一样自欺欺人,明明不可能却非要纠缠在一起,那就是对两个人的折磨!
皇甫沅澈却不这么想,云臻的心守着牢不可破,这些日子两人看似亲密无间,可是只有彼此知道,她从未对他真正打开过心门,今日她故意出言刺激他,他如何不知道,事实上,当看到她那无所谓的神情时,皇甫沅澈觉得挫败极了,她是真的不在意他,这个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以至于骄傲的他受不住刺激,夺门而出。
可刚刚风雨中隔空对视,云臻默默合上窗户时,皇甫沅澈只觉心头一震,脑海中雷声大作,如醍醐灌顶,他知道若是他就这么离开了,从此便与她无缘,于是骄傲什么都且放下,一向天之骄子的太子爷叹息一声,遇到云臻这样难搞的女人,太子爷只觉好蛋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