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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雨季

湿润污秽的柏油路面反射着红色或是绿色的霓虹灯光。雨还在奋力的锤击着地面,在铅黑色天空的映衬下,仿佛连雨水都被染成了浅灰色。

雨水打湿了男孩黑色的长发,他站在马路中央,抬起头,让灰色的雨水打在他稚嫩的面颊上,暗红色的嘴唇慢慢的拉伸,上挑。

小小的身影站在马路中央,被雨水染成灰色的衬衣随着风有规律的摆动着,雨越下越大,渐渐的,那个身影变得模糊起来,只能看见他缓缓的伸展开双臂,像是拥抱着眼前这片黑色的天空。

雨滴越来越密集,模糊的身影被雨水吞了个干净。

屋檐下,男孩脱下自己湿漉漉的衣服搭在自己的脖子上,单薄却充满力量的身躯普通而又显得空白。他径直走入一条狭窄的胡通,嘴里不断的哼着小曲,时不时地还打个清脆的响指,像是再给自己配乐。

雨小了不少,男孩拉开已经破了洞的老旧木门,可能是用力过大的缘故,门发出了尖锐的声音。关好门,他轻手轻脚的走进屋,到桌前点上了蜡烛,微弱的烛光却足以填满整个房间。屋内的家具都是破破烂烂的,而且还隐隐的散发出了一股木头发霉后的淡香。

烛光摇曳着照亮了男孩身前的小床。被子被轻轻的揭开,苍白而又柔弱的小手伸出了被子,慵懒的揉着那双半闭着的小巧的双眼。

他拉过一张板凳,坐在床边,怜爱的注视着眼前小小的人儿,。然后缓缓的伸出手轻轻的爱抚着那微红而又精致的脸蛋儿。

灵动的大眼睛滴溜溜的打着转。女孩看见眼前这个满脸微笑的男孩,便一下子子扑到了他的怀里。双臂环绕着那结实的身躯,将头贴在了他的胸堂上。像是恨不得钻进他的身体里似得。

“哥哥”怀中的人儿小声的叫到。

他则是轻轻的将女孩那披散开的凌乱的长发整理利索。

小女孩儿见哥哥没有理她,便使劲的摇晃着男孩的右臂,嘴里还不满的说。“爸爸和妈妈什么时候才来接我们啊,哥哥,你说哪!”

听到这句话,男孩的身体微微的怔了一下,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儿,眼中充满了难以察觉的悲伤和愤怒,不知不觉间,他的右手以经攥紧,五根手指都深深的陷进肉里。

清晨,雨仍在没命得下,街道上的积水深的地方足以没到脚踝。

在这种天气里人们大都会选择窝在家里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所以今天的街市上没了往日里的那种繁华,变得冷冷清清。商家们也不得不纷纷选择关门歇业。

雷恩拉面馆是这条街上最早的几个店铺之一,这间破破烂烂的面馆虽说面积并不大拉面的味道也并不怎样出色,但是它的名声在这个贫民区中却很响亮。因为这家面馆从开起来至今从来没有歇过业,不管是在怎样恶劣的天气里只要你走进这家店,老板都会热情的招待你。

雷恩将自己散乱的白发梳理到脑后,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条红色的布条将长发扎紧。面馆里除了他自己以外空无一人,可是看着他的架势倒像是要做饭似的。

雨又大了,雨滴噼里啪啦的狠狠地撞击着窗户上的玻璃。雷恩的身影忙碌在灶台前,他时不时的看看门外,眼中闪过越发浓烈的担忧之色。就在他想要停下手里的活伸手去拿衣架上的雨衣时,却从门外传来了“啪嗒啪嗒”几声清脆的脚步声。雷恩微笑着摇了摇头轻轻的舒了口气。

两个小小的身影急匆匆的正要跑进店里,年龄略大一点的小男孩****着苍白的上身,左手还牵着一个个头略矮一些但却被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姑娘,他们跑进店里径直跑到了火炉旁边,刚一坐下男孩便赶忙帮小女孩把湿了的外套脱了下来,顺手搭在了火炉上方的铁丝上。

雷恩转头看了一眼****着上身的男孩,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很显然男孩是怕妹妹着凉,把的衣服脱下来让给了妹妹穿,自己却已经冻得嘴唇发紫身体微微的颤抖着。

雷恩走到衣架旁取下自己的外衣轻轻的给小男孩披上。男孩转过头感激的看了看他,小声的说了声“谢谢”。

那边的雷恩已经端着两碗还冒着白气的牛肉拉面走了过来。男孩搂着自己的妹妹,两个人一起不断的吞咽着口水。仿佛从灶台到火炉旁餐桌的距离是那么遥远。

雷恩将两碗刚出炉的面端到了桌子上,还没等他提醒,两个小家伙就被烫的吐出了舌头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看着两个小家伙狼吞虎咽的样子,没来有的却想起了自己儿时的事情。

也是正值雨季,雨下的没完没了。

只是为了一块发了霉的面包,他不得不和一群大人甚至老人强夺。大人们都像是发了疯似的。甚至还有的着拿刀挥舞笔画着只为清除周围的威胁。

雨下大了,瘦小的身体蜷缩在石头铺成的马路上。他被割伤了,右胸上一条狰狞的伤口从锁骨一直延伸到肚脐。终了他还是没能抢到那看似像样的食物。

血液刚从伤口流出就被雨水冲刷的一干二净,身体的温度正顺着伤口流逝。足以让人窒息的痛感从他的胸腔传入大脑。他想给自己找个好点的地方起码淋不着雨,就这样默默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想到这里,也不知道从那儿来的力气,他竟然就这样缓缓的向前挪动起来,伤口被牵动,跟多的血液从伤口流出,然后再次被雨水冲刷的一干二净。

痛感深深的刺激着他的大脑让他保持着清醒,牙齿被咬的发出阵阵哀鸣,血红的双眼像是能滴出血来。他像是一只受了伤的野兽,只有临死前,才是它最为凶残的时刻。

渐渐的。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何要向前爬行。只是不顾一切的拼命将身体向前挪动。

雨幕把他和外面的世界分隔开,就好像上天跟他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在这样的大雨中当然不会有人能够穿透雨幕发现他的。

但是就算发现他了又能怎么样,谁会去理睬一个将要死去的小乞丐呢,再说了,贫民区中每天都有乞丐死去他又有什么资格让别人注意到呢?

男孩不在往前了,他仿佛觉得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就只有他一个人,莫名的巨大的孤独感涌上心头,将他的心脏里的最后一丝温度都剥夺殆尽。

苍白的脸颊贴着路面,路上的积水呛进了他的肺里,他仍旧无动于衷。强烈的倦意不断的冲击着他的大脑。他只觉得全身都麻酥酥的,从来没有这样渴望的想要睡去。

东野川坐在车里透过车窗观赏着这场世纪大雨。车中挤满了人,拜这场大雨所赐,今天的东野拉面馆只能关门歇业,趁着这个机会,东野川便想要去前妻家住两天。

他默默的注视着窗外,正觉得无聊透顶之际,突然,他好像看见马路上仿佛有个人影从他的眼前一晃而过。瞬间,冷汗从两鬓流淌而下。“快停车!”东野川大吼道。司机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缓缓的把车停稳。他当然也看到了路上的人影,只是懒的理睬罢了。

东野川冲下车,一边不要命似得奔向路面上的人影,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

跑到近前,看到了那张惨白的面庞,东野川意识到这个男孩快不行了,他急忙用外套将男孩包裹住,然后紧紧抱在自己怀中往汽车的方向飞奔。

直到跑了几步他才看清,前方那还有汽车的影子,司机早已扬长而去了。

嘴里恨恨地骂了一句“混蛋!”东野川突然想起再往前五十米应该就是一家医院,便抱着男孩冲破了雨幕死命的往前冲去。

雷声大作,雷鸣声将雷恩的思绪从回忆拉回了现实。两个小家伙还在狼吞虎咽着。雷恩看着这两个小家伙吃饭的样子,就像是看到了幼时的自己。他被养父东野川收养后他便爱上了日式拉面,多年后便子承父业当起了拉面师傅。

每当下雨,他都会没来由的回忆起年幼时经历过的那些令人无法忘怀的往事。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便仿佛把所有的烦心事都吐出了体外。

可能是儿时经历了太多的不幸,雷恩一直以来都很同情无辜年幼的孩子,每当天气不好时,他就会把街道上还在乞讨的小乞丐叫到自己的店里热情款待。

渐渐的,每当天气异常,那些小乞丐就会来到他的店里等待着热面。然后三,四个人一碗狼吞虎咽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小乞丐变得越来越少了,面馆也冷清了下来。

两个小家伙大口的将碗中的热汤一口气喝完,享受着热汤仿佛正流经身体的每一处。被冻得苍白的小脸蛋也恢复了红润。

潮湿的空气吹进屋内,其中还混杂着淡淡的土腥味。雷恩坐在躺椅上,男孩抱着妹妹坐在一旁,正看着炉子中深红色的火苗出神,火光仿佛将他们的身体映照成了金红色。

“你家还有亲人吗?”雷恩柔声问向男孩。男孩被突如其来的问题惊醒。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声“没有”。但是,搂着妹妹的手却又紧了紧。

小女孩微微皱了皱眉,可能是因为男孩的手臂嘞的有点紧让他不太舒服。但她并没有告诉哥哥,眉头舒展又恢复了原本的神态。

雷恩伸手拍了拍男孩的肩膀说。“你叫什么名字。”男孩踌躇了一会,看看微笑着的雷恩,低着头小声的吐出了两个字“白夜”。

一旁,还没等人问小女孩就迫不及待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白梦雪。”声音中充满了骄傲。

雷恩做起身,一边给炉子又添了几块煤,一边温和地说道“小时候,我的养父东野川总是给我讲同一个故事,我听了一遍又一遍却一直没烦过。现在,我把它分享给你们。”

将炉钩子立在炉壁上,他坐回躺椅,便开始了讲述。

大约300年前,那是一个文明高度发达的世界,人工智能代替了几乎所有的劳动。没有穷人更没有富人,穷富观念完全丧失。

每个人类一出生就几乎拥有着一切。想要什么只要伸伸手就足够了,他们不用工作,不用做饭,不用洗漱,甚至都不用起床,因为人工智能会代替他完成这一切。

人类就好像是被豢养了起来,短短五十年就从“人”变回了“动物”。社会开始倒退,物极必反的道理在人类身上得到了最高程度的验证。

直到路西菲尔的崛起才唤醒了人类。他传播“阶梯主义”的思想,带领一部分人类逃出了原来的人类社会。

短短十年,路西菲尔的势力在暗中发展壮大,而那些后知不觉的人们则完全沦为了人工智能的“宠物”。

又过了两年。人工智能进化出了人类所独有的强大能力“人格”。拥有了人格,他们成为了一种独特的生物,智能生物。

智能生物就像是神明一样,他们无所不能。

为了毁灭剩余的人类,智能生物利用最顶尖的基因技术创造了无数种稀奇古怪的生物,其中不乏有非常强大的物种。他们试图加以控制,然后组建一支恐怖的军队,来达到自己彻底称霸世界的野心。

说到这儿,雷恩竟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中充满了嘲讽。

人类创造出人工智能而失去了世界,智能生物却又创造出了更为强大的生物。

智能生物还是低估了新物种的能力并渐渐的对它们失去了控制。其中,一些足以毁天灭地生物开始组织反抗。战争一触即发。

在那场物种大战中。地球被移为片片废墟。原本的动物,鸟兽,鱼虫。很少有能活下来的。

战争结束后,智能生物被彻底灭绝。人类在路西菲尔的领导下侥幸存活。那些新物种也只有三分之一生存了下来,而且在也没有发动战争的能力。

世界回归和平。

人类开始发展和建设。

新的制度的改变把人分为五个等级。从最低微的一级到最高贵的五级,几件相差甚大。

然而,想要提高社会地位就必须参加选举。如果成功,将会进入更高层次的社会,不仅权利,地位会提升,因尽的义务也会相应减少。

处在人类最高层次的几个家族组成世界政府来管理人类,他们权利滔天却不用劳动,税务的收入让他们炊金馔玉。

极度的不平衡让人无法反抗。野心和欲望成为了优秀的代名词。

路西菲尔渐渐的衰老,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亲手将自己的家族毁灭,自此,人类社会就像是没有了顶端的金字塔。在也没有人能够称霸世界。

雷恩缓缓起身关节处响起噼里啪啦的脆响。他走到灶台旁给自己倒上一杯温水,迫不及待的大口吞了下去。

白夜抱着妹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炉火,暗红色的火光将他们的眼睛照的明亮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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