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喧躺在床上,乌黑的长发披散在枕上,只着了一件薄薄的白色里衣,更将他的脸色衬得苍白。然而在见她的那一瞬,浮现几丝红晕。
他的肩上,裹着厚厚的一层白布,桌上有一碗浓黑的药汁,散发着浓烈的药气。
他挣了挣,想坐起来,却失败了,眼里浮起一丝懊恼。
荷年连忙上前轻轻按住他,嘴巴张合了许多次,才将话说了出来:“你......怎么了......”
她已尽量保持冷静,然而尾音的颤抖还是泄漏了她的情绪。
“无妨。”
苏子喧一双上挑的眼里流过无尽柔情,他用完好的左手将她拉到床沿坐下,感觉到手下的肢体有些僵硬,心里略过一丝不知是喜悦还是心酸的感觉。
不过,他的年年终于来看他了。这当真是一件大好事呢。
他盖着一层薄薄的银色凤凰刺绣棉被,因方才那么一挣扎而稍微滑下了些。
荷年默默地站起身,将棉被整理好,而后轻轻给他盖上。
苏子喧本想让她坐下休息,因为他早已听见荷年喘促得厉害的呼吸声。手才伸出,却又缓缓收回,最后干脆睁大眼好整以暇地看着荷年。
被年年这样照顾,不知多难得呢!
为此,他甚至有些开心自己受了伤。
看着荷年走到一旁倒水,微薄的嘴唇缓缓绽开蔷薇般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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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端着薄胎白瓷杯,荷年毫无表情地走到苏子喧床前,一手将他轻轻扶起来,一手将杯沿送至他嘴边。
这样靠的近了,本应该高兴才是,然而苏子喧却笑不出来了。
“年年,你怎么哭了......”
满腔甜意顿时化作心疼,他急急将杯子扯过来摔在地上,而后一把将荷年拥进怀里。这样剧烈的动作,伤口再次崩裂,鲜血从他的肩头沁了出来。猩猩鲜血如粉萼染透浸了出来,湿透白衣。
荷年被那缕触目惊心的红色吓得不知所措,连忙将眼泪擦干,想站起身却又担心碰到他的伤口。
慌乱中,她忽然想起秦且华在外面,连忙喊道:“秦......”
嘴忽然被苏子喧捂住,荷年瞪大眼睛看着他,这样一来,眼中的泪水更加迅速地留下来。
苏子喧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缓缓松开手,看着荷年满脸泪痕,他的眼神里包含了那样多震惊和痛心。
太刺眼了。
这些眼泪太刺眼了。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年年再流泪。
他低下头,唇从她的额头印到鼻尖,再轻轻吻去那些略咸的泪水。她的肌肤如玉雕般的白梅,带着微冷的清香。他屏住呼吸,用发颤的指尖轻轻抚摸她含泪的眼。渐渐地,呼吸变得灼热,眼底有无数说不出的情绪纠葛在一起。
嘴唇缓缓移到那一片樱色之上,他的吻得越来越深,身体越像是要燃烧起来。
她眼里有泪。
他眼里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