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信誓旦旦说绝对不会换人的戏。
助理编剧同仇敌忾说要为她加戏的戏。
最后临时换将的理由竟然仅仅是“剧情需要”。
奇怪的是,陈贝贝居然并不感到奇怪和愤怒。
她拨打导演的电话,却一直打不通,想是被屏蔽掉了。
再联系经纪人艾米,电话一直占线,偶尔拨通,却被人手忙脚乱的挂掉,陈贝贝甚至听得见通讯仪那边传来的声音:“艾米姐,是玛丽莲找你呢!”“哎呀,忘记屏蔽她了,现在忙成一团哪里有空见她?挂掉挂掉!”
陈贝贝抖抖索索的向蜜雪儿要来那个助理编剧布吉的号码,倒是很容易接通了,然后布吉压低了声音,语速飞快的说:“玛丽莲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编剧啊,实在帮不上什么忙。我最大的努力,就是劝说师父把换人的理由改成了徐婉儿毁容,暗讽伊莎贝拉一把,除此之外,我却做不了什么了。”
是啊,布吉只是一个助理编剧。
也许,正是因为只是助理编剧,所以才有尚未泯灭的良心?
陈贝贝如此想着,冲布吉道了谢,挂断了电话。
又联系天湖水,天湖水正在忙着赶写剧本,很不屑的告诉她:“我已经不再是你的经纪人了。经纪人二十四小时联系不上就可以直接解约,你到底还在等什么?”
陈贝贝深以为然,给艾米留言道:“艾米,我们解约吧。经纪人二十四小时联系不上就可以直接解约,这是行规。”
艾米那边一直没有回复。
整整一周没有任何通告,没有任何人联系她,陈贝贝如同一筒发了霉的罐头,又好像是一条离开了水奄奄一息的鱼。
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无数颗石子试探着投向四面八方,然而这样的投石问路,演艺圈那深不见底的湖面仍然未能泛起一丝涟漪。
周末再一次来临了。
《倾尽天下》新的四集已经新鲜出炉,陈贝贝看到电视剧里毁了容的徐婉儿理所当然的接受何秋子的各种安慰,她甚至仔细的研究了两人肌肤相接时候各自的生理变化,然后得出结论:这大概就是布吉所说的真空上阵吧,真是一对狗男女啊,难道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起来吗?
陈贝贝忍不住这么激愤的想着。
“伊莎贝拉逊极了,如果是我来做,肯定比她做的好。起码,我们保证绿色环保无污染,首先不会用药。”她又忍不住回想起和苏威廉的那次,对比了剧照后,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沾沾自喜。
可是苏威廉名义上的女朋友,仍然是伊莎贝拉。他们公开穿着情侣衫出镜,各种秀恩爱,人气双双一路飙高。她陈贝贝只有和苏威廉那迷乱的一次情事,是她阿Q似的精神优越感的最后一层遮羞布。
然而,也许他们早已经做过了,说不定还不止做过一次,现在哪怕是去第四层的孤儿院问一个小朋友,她也会告诉你苏威廉的王道配对就是伊莎贝拉。
甚至逼的让《倾尽天下》的导演编剧把剧本都改了,作为女主蜜雪儿来说,只不过丧失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床伴,而《倾尽天下》电视剧里,多了一段“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歌可泣、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这坑爹的剧本!坑爹的人生!
一周后,陈贝贝突然接到杰西卡的电话。
“玛丽莲,你怎么能主动和经纪人解约呢?你摊上事儿了,你摊上大事儿了。”杰西卡焦急的声音通过通讯仪传来。
“为什么这么说?……不方便说清楚?……没关系,我马上赶到第七层去。”陈贝贝说道。
自从和艾米解约后,电视台再无人过问她的行踪,她才是被雪藏被封杀的最彻底的那个。由于不事生产,没有崭新的剧照和视频出炉,她后援论坛的访问量也一落千丈,渐渐的有失望的粉丝取消了关注。她迫切需要一条出路,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来到第七层音乐餐厅。服务生见到她后脸色都有些异样。她却丝毫没有留意到。
径直走向杰西卡,杰西卡解释道:“你只是新人,没有什么背景,你根本没有挑选经纪人的资格。不错,经纪人守则上是有这么一条规定,二十四小时联系不上就可以主动解约,但是这条规定,从来没有人当做一回事,从来没有人敢当做一回事。”
陈贝贝的心陡然往下沉去:“杰西卡,我需要来一杯水,我需要冷静一下。”
杰西卡诧异的望了她一眼,转身从吧台拿来一杯绿豆冰沙:“尝尝这个吧,今年春天的特别饮品——温柔星砂。”
陈贝贝口干舌燥,随便找了一个空位坐下,一边品尝着绿豆冰沙,一边听舞台上的女人浅吟低唱。这是一个她认不出的歌手,想是名不见经传或者根本没有正式出道。
不多时,女人在观众稀稀疏疏的掌声中谢幕,紧接着台下的观众突然激动起来,几乎所有的人都站起来,疯狂的鼓掌,他们的口中似乎齐齐叫着一个名字。陈贝贝努力去听,却费了好大劲儿才听清楚,他们叫的是“苏威廉!苏威廉!苏威廉!”
“我一定是太恨他,出现幻觉了。”她小声嘟囔着,然后她看见在一阵激烈的音乐响过,几个衣着暴露的伴舞率先蹦了出来。舞蹈秀过前奏之后,苏威廉手中扯着麦克风,从后台快步走了上来。
“温柔星砂
人总在挫折和失败中长大
温柔星砂
把你的恨你的爱统统放下
温柔星砂
勘破你的深情你的虚假
温柔星砂
种下一颗种子它总会发芽”
“其实苏威廉还是适合一些深情的慢歌,那样才能显示出他的唱功和音乐演绎诠释能力。”陈贝贝眼睛迷离,喃喃自语道。
台上的苏威廉和其余几个伴舞一起劲歌热舞着,他上衣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没有扣上,白皙的胸膛上有一滴汗珠顺着脖子滚落下来。
陈贝贝瞪大了眼睛看着,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不知道怎么的,她的脑海里总是闪动着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挥之不去。她觉得身体深处空虚极了,她感觉迫切需要充实一下。
没关系,这是星期六音乐餐厅。流风应该在家吧。她如此想着,摇摇晃晃离开了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