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了春色无边,找了家春楼叫了一堆姑娘,一时间莺声燕语,喃喃轻呢,古流玉年轻俊俏,肤白如玉,加之众人以“帮主”相称,是众人之首,恭维的话语不断,一帮姑娘都争相往他身上靠。
但古流玉对于这些风尘女子都不屑沾身,言语倜侃间只是略加敷衍,突然间夜风吹拂,卷动纱帘,几记琴弦声铮铮拨弄了两下,随即便是袅袅娜娜的琴音响了起来,如同新莺咋啭,环谷耳鸣,似断似绝,游曳耳际。
诸人一愣,俱都屏息倾听,一曲抚罢,众人都觉琴音韵美,中间旖旎温存之意毕露,让人不觉心软身酥。
片刻后琴声再起,沁人心脾,绕指犹柔,跟着一个清朗的女声唱道:“夜凉沉芦水,颠红舞袖酒沾衣,笑君心恨谁。竹雨春衫湿,更引一杯愁似水,有情亦无情。”
声音幽怨,似愁似苦,古流玉听得心头一动,脑子里没来由浮现出一张绝丽无瑕的脸来,那张脸白腻润滑,微微泛着惨白,美丽的双目中隐隐含着莹莹泪花,两行晶莹的泪珠顺着脸庞滚落而下,一滴滴落下就像敲击在他心口的重锤,久久不能释怀。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现在是否还好?那次我对她那样排斥,肯定是极伤人心,却又连一个道歉解释的机会也没有,你到底在哪里呢?”
缓缓起身,伸手将卷帘拂开,却见两个略施薄粉的女子在里面抚琴奏歌,两人圆润脸蛋,细长弯眉,身着水绿衫子,见到古流玉进来,顿时停了演奏,起身施了一礼,说道:“见过公子。”
古流玉点点头,微觉失望,方才因为歌声撩拨心神,让他不自禁想到了荒雪,鬼使神差使他走过来揭开帘子,心里已经知道不可能会是她,此时一见,仍是不免一阵失望。
“琴声不错,歌唱得也不错。”说完拿出一把金币,道,“这是赏你们的,你们去吧。”
二女大喜,收起金币谢了而去。
一个姑娘见他失神,将身子挨上来,饱满的胸脯在他身上轻轻磨蹭,腻声说道:“公子,那两个姑娘是卖艺不卖身的,今晚就让奴家伺候公子吧,一定让公子满意。”
古流玉见她浓妆艳抹,浑身脂粉气味,直冲头脑,说道:“大婶,我也只是花钱买艺不买身的。”
那女子一听他叫自己“大婶”,脸色倏然一变,但面前的都是自己惹不起的,又堆笑道:“公子可真会说笑,咯咯咯。”
一曲离殇,勾动古流玉心事,想着想着荒雪,又想到了竹烟。
“也不知道他在千陀族神树下面修炼得怎样了?何时才能出关?”
众人纵情欢畅,觥筹交错间,忽然一帮人闯了进来,个个横眉怒目,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为首四人将一帮姑娘全都赶了出去,在桌子上一坐,说道:“对面的坐的是什么人?”
古流玉不认得这帮人,不过看这样子是来者不善,辛知秋凑了上来,在他耳边低声道:“这些都是夜摩城地下世界的各帮帮主,从左至右,依次是天成帮的赵天海,五雷帮的何百玄,长青帮的白振和龙虎帮的钟震虎,其中五雷帮和龙虎帮与神武门一样是紧挨着我们天狼帮的,看这架势,想必是来向帮主示威的。”
古流玉笑了笑,对四人道:“这边坐的是天狼帮的头号帮主,古流玉正是在下。”
五雷帮的何百玄冷冷一笑,说道:“我记得天狼帮的帮主是郭子封那个王八蛋吧,怎么郭子封不济事,就找一个黄毛小儿来做帮主,真是笑掉人的大牙啊!哈哈!”
四人一起大笑,跟随他们而来的一帮人也是双手叉腰,嘲笑不已,熊不当将桌子一拍,怒喝道:“四位帮主,我们古帮主是凭借实力打过郭子封而获得帮主之位,昨日也见过大龙头了,大龙头并未反对古帮主坐镇天狼帮,而且这帮主的人选是我们天狼帮的事情,何曾轮到你们四位来管了?”
龙虎帮的钟震虎也将桌子一拍,喝道:“你是什么东西?老子与天狼帮的帮主说话,岂能轮到你来插嘴!古帮主,地下世界尊卑有别,这可是大龙头订下的规矩,你手下小弟对我这龙虎帮帮主大呼小叫,岂不是乱了规矩,这该如何处理呀?”
熊不当气得浑身发颤,指着钟震虎道:“你……你……”
古流玉道:“以下犯上,当然是按照帮规来处罚,帮规怎么规定,那便怎么处罚。”
“帮主。”熊不当大吃一惊。
钟震虎道:“很好,按照帮规,以下犯上,当断一手,来呀,替古帮主把刀拿来。”
立马便有人将一把刀送到古流玉面前,古流玉伸手握在手里,看了熊不当一眼,熊不当冷汗直下,道:“帮主……帮主,他们来者不善,我这是……”
古流玉将刀握在手里,手臂一震,体内真气汹涌奔出,顿时将那刀断成两节,往地上一扔,对面四人一愣,问道:“古帮主,你这什么意思?难道想纵容手下对上不敬?”
古流玉笑道:“钟帮主是欺我没有读过帮规吗?帮规规定,帮中弟子以下犯上,当断一手,犯得可是自己帮中的上司,钟帮主若是肯加入我天狼帮,我立马将第三把交椅让你,而且即可斩下熊不当一臂,不知钟帮主愿意否?”
钟震虎怒目而视,道:“你……哼,小小毛孩,口气倒不小,第三把交椅,哼哼,哈哈。”
殷豹子吐气开声,说道:“钟帮主要是嫌弃第三把交易,那我殷豹子将副帮主之位让你如何?”他这有意展现实力,说话时真气在体内滚滚不息,气息一吐,直震得桌面上的酒杯酒壶歪歪倒倒,被子里的酒滴滴倾洒出来。
众人见他如此实力,都是大吃一惊,暗自打量,心想:“这种实力竟然屈居副帮主,这古流玉到底有什么手段?”
古流玉见他怒而不答,说道:“既然钟帮主不想归附我天狼帮,那即便我帮中最下等的弟子触犯了钟帮主,那也是理所应该,钟帮主要么大人大量不予过问,要么就将他杀了,至于我是否会追究,那就是我的事了。”
钟震虎一指熊不当,说道:“那我现在就要杀这小子,那当如何?”
古流玉回头对熊不当问道:“熊主事,钟帮主要杀你,你当如何?”
“帮主说如何,那边如何。”
古流玉骂道:“没出息,别人要杀你,你自然要反抗,若是打不过,你是天狼帮的人,天狼帮数百兄弟岂会坐视不管?”
熊不当道:“是,是。”又对钟震虎说道,“钟帮主,你非我天狼帮之人,触犯一说可是无中生有,整个地下黑暗世界,能断我手的就只有天狼帮的两位帮主,钟帮主若是对我不忿,大可出手。”
天成帮的赵天海和长青帮的白振连忙止住钟震虎,对古流玉道:“古帮主,我们此来,不是为了打架的,我们这次来,一是恭贺古帮主荣登天狼帮帮主之位,而来则是商议一下今后这城东这块地盘该如何划分。”
辛知秋道:“自然是按照以往的地盘各管各的,难道四位还想染指我天狼帮的地盘不成?天成帮的地盘在城北,长青帮的地盘在城南,就算划分地盘,这城西一块也是天狼帮、神武帮、五雷帮和龙虎帮的事,连大龙头也不会过问,岂能轮到你们来插手?”
赵天海冷哼一声:“古帮主,你的手下可是个个都不凡啊!”
“那是,我手下可没有庸才,辛、熊两位主事与你们对话,已经是很给你们面子了。”
四人大怒,同时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杯酒菜肴的碟子全都一跳,白振喝道:“古流玉,你简直欺人太甚。”
双方见事态越来越紧张,全都将兵器拿了出来,分别站在自己帮主身后,天狼帮这次出来的只有二十余人,但全都是一帮的精英,而对方四个帮主,共带了一百多人来,其中不乏大气师初阶修为的高手,两下一站,气势一强一弱顿时显露出来。
古流玉挥手将天狼帮众人遣退,对四人笑道:“大家都是出来喝花酒寻开心的,何必弄得这般剑拔弩张的呢,四位不是想谈谈关于这东城的势力划分么?来来来,我们先喝一杯,再慢慢谈不迟。”
四人见他服软,也将身后众人遣退,夜摩城地下黑暗世界各势力相互间有合作,也有使阴手的时候,每打一场大战,多多少少会受到削弱,到时被其他帮派趁势来攻就麻烦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发生火并的事情。
四人看了坐在古流玉旁边的殷豹子一眼,这人从一开始就不摇不动地坐着,从头到尾就说了一句话,刚才那般紧张的事态也没有半点动摇,这倒让四人心里没了底,暗暗纳罕。
三杯酒下肚,古流玉笑问道:“几位认为这城东的地盘,该怎么分才好呢?”
钟震虎说道:“最近城主府的将所辖地区从城中心往外扩了三里,其余各帮派的地盘都受到削减,所以都打算往外扩展,所以这分地盘的事是不能免除的。我龙虎帮会让出两条街道,而你天狼帮也要让出两条街道,将小朱雀街让与我龙虎帮。”
何百玄道:“将小飞雁街让与我五雷帮。”
熊不当道:“这两条街这么大,怎么能让出去,让出去了我天狼帮地盘足足少了三分之一。”
何百玄道:“这个我与钟帮主已经考虑到了,所以我五雷帮将柴市街让于你们,而龙虎帮会将荷叶街让与你们,这样就可以弥补你天狼帮的不足了。”
“放屁。”辛知秋喝道,“柴市街与荷叶街是瘦得不能再瘦的地盘了,想用这两条干骨头来换小朱雀街和小飞雁街两条繁华大道,简直做梦。”
四人狠狠瞪了辛知秋一眼,看着古流玉道:“古帮主,你是一帮之主,该你拿主意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