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云霞之上,神骏的六匹青铜宝马发出‘咴咴’欢快的马鸣,御空而行。
青铜厢车的车轴上安置的青铜片化为飞铃,留下一连串‘叮叮当当’的清脆铜鸣,越过千里锦绣山河,一闪而逝。
古色古香的熏炉内升起丝丝青烟,淡淡青烟如一缕长长的细丝盘桓在车厢内发出淡淡檀香,久久不散。
牛鼻子老道,神闲气定的盘坐在一尊玉色蒲团上安心打坐,少年心性的云弈却按捺不住好奇,不断的打量着宽阔车厢内精美的陈设,与带有一定空间属性的车厢。
仅从外看上去,就庞硕无比的车厢,内部更是宽阔的厉害,粗略的估算,车厢内的空间至少有百丈大小。
这等奢侈的座驾,即便是古国皇室,也难以拿得出手几件。
“老道,我们这是去哪儿?”云弈丝毫不认生的抓起桌子上,散发着诱人清香的瓜果便啃食起来,这牛鼻子老道藏得真深,有这般拉风的座驾为何不早点取出来?荒漠之行,红尘炼心?别闹,少爷天生铁石心肠。
“始皇陵!”牛鼻子老道风清云淡的说出了此次远行的目的地。
‘噗’云弈咽至喉咙的瓜果,在听闻老道言语之后,一股脑的喷了出来。
‘咳!咳咳!’几声剧烈的咳嗽声后,云弈面色铁青,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始皇陵!赢政老儿的陵墓?”
“正是!”牛鼻子老道神情淡然,眼皮都不抬一下。他仿佛是在诉说着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地方,神情十分淡然。
“不去!”在确认了是自己了解的‘凶地’之后,云弈将脑袋摇晃的如同拨浪鼓一般:“想送死,你自己去,那座‘凶墓’躲都来不及,真晦气!”
“我去,你也得去。”
“炼气境之后便是筑基境,始皇陵内有一宝物可助你越过炼气境直达筑基境,内陵更藏有大秘密,但却凶险异常!”
“我说谈及的那件宝物不在内陵,运气好的话,此番便能有惊无险。”牛鼻子老道脸上依然是那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世界的一切都被他掌控在手中。
牛鼻子老道越是淡然,云弈心中就越是恼火:“大爷!合着始皇陵是你家后花园啊?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上个公厕都得交钱,更何况是千古一帝的陵墓!”
云弈虽然秉承了上一世残留的宅男习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出身决定一个人的见识,无论是家族收集的情报,还是江湖上广为流传的奇闻轶事、仙山、凶地,云弈都有所耳闻,即便是某些门派之中三缄其口的绝密,也只不过是某些人,饭后之余的谈资罢了。
千古仇、万古恨,身死道消,一坟冢。
西荒自古出王朝、帝庭,但是无论是功盖千秋,纵横天下的圣王亦或者天帝,都逃不过岁月的洗礼,生他们带不来什么,但是死却可以留下无尽灵石、重宝。
无数的盗墓贼削尖了脑袋,想往王墓、帝墓之中钻,但是生前叱咤风云的他们,死后也不是安分的主儿。
仅是陵墓之内机关、陷阱,繁杂如天上的繁星,暂且不说,单就是有些大帝在死后,依然有后人为他们守灵,一个个拥有数千年底蕴的古族,想想便让那些盗墓贼望而却步。
西荒这片王朝盛行的土地,古往今来诞生了无数伟大的帝王,生前他们纵横天地,死后他们墓中依然称雄。
“数千年前,元魔宗那个血淋淋的教训,难道老道你不知道吗?”云弈耸拉着脑袋,有些胆寒的嘟囔:“为了一座王墓,搭上了全宗上下三千人的性命,其中不乏‘巨擘’、‘老魔’,啧啧~不值得!”
“王墓、帝陵之中虽然危机重重。但是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九,任何一个墓、任何一座大阵都拥有施术者都不知道的‘生门’。”牛鼻子老道,双眼微睁看向云弈,嘴角泛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演星术’虽然无法强化己身,使生灵超脱物外,但是却与那遁去的一有着一丝不明不白的联系,修到深处你自然知晓。”
老牛鼻子一番云里雾绕,听又听不懂,看又看不明白的哑谜过后,云弈虽然认为牛鼻子老道应该还是在忽悠自己,但是在那么某一瞬间,云弈又有点信了老牛鼻子的话。
始皇陵,近古年间有数的大墓,与墓中机关凶险相媲美的,不仅是其内部蕴藏的灵脉、重宝,这座帝墓的诡异程度也不输前二者。
最为诡异的是,始皇陵与大多数王墓不同,始皇陵是个活墓!
追溯其源,始皇陵并不是活的,但是埋葬着始皇陵的空间是活的,它一直随着时间的流逝漂移在无法预知的莫名空间的缝隙之内,唯有秦皇后人手持大秦帝印,才能毫发无伤的进入帝陵,但众所周知的是,在大秦帝庭消失的那一刻起,号称:赳赳老秦,共赴国难的嬴氏一族,也像一团迷雾一般的消失的干干净净,不见踪影。
想要毫发无伤进入始皇墓,唯有手持大秦帝印的帝血后裔,但是有实力、有时间的‘巨擘’‘老魔’却也能找寻到始皇陵,但是这些‘外人’进入始皇陵,无一例外,从未有人能进入内陵,仅是外陵便要了闯陵人,九成九的性命。
“帝陵之外的东西,是无法寻找到回到帝陵的路的,只有陵墓里面的东西才能带着我们回到帝陵。”牛鼻子老道有些自傲的拂动着三寸白须,高傲的说道:“这件‘六驹战车’,便是贫道当年从始皇陵中‘顺’出来的。”
“顺出来?”
初听这个词语的云弈有些困惑,牛鼻子老道也不扭捏,坦然道:“我派开山祖师,出身低微。并非出自王宫望族,实乃一介散修,杀人夺宝的这种事情偶尔为之无伤大雅,将其当作职业那与强盗有何区别?况且世间哪有那么多落单的肥羊让你宰杀?万一碰到扮猪吃老虎的主儿,弄不好便兜着走。”
“无尽灵石、奇珍异宝,‘遗落’在的孤寂的坟冢中多可惜!我派祖师不顾众人无情的鄙夷与不理解,抱着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必死之心,盗..不!这不是盗,而是为了扭转那些不晓事理,使无数珍宝明珠暗投,埋葬于墓中的前辈所犯下错误,而进行的自我牺牲!”
一番牛鼻子老道自己都听着不是滋味的吹嘘之后,空阔的车厢内鸦雀无声,云弈震惊的如同一条脱水的金鱼一般,嘴张的老大怎么合都合不上,而牛鼻子老道也是面红耳赤的假装闭目养神。
“究竟祖师爷到底是多么无耻?才会将这番言论写入传世祖训之中?”
“祖师爷究竟得要多厚的脸皮才能做出:在新弟子入门之时,必须宣读他的光辉事迹,这项规定?”
“我究竟是有多厚的面皮才会依照祖训宣读这些光辉事迹?”
牛鼻子老道神情虽看上去并不尴尬,但是面若枣色的老脸早已经将他出卖,牛鼻子老道总算体会到,当年自己师尊所面临的尴尬,不得不说,牛鼻子老道这一门的开山祖师,真算得上是一朵修道界的奇葩!
始皇帝,虽贵为天子,富有是四海。德兼三皇,功过五帝,亦不能与世长存,皇道龙气终不是种道之基,帝皇之道终究不是长生之道。
走错路的帝王枭雄,无论他生前如何,他们终究是一朵无根的浮萍,时间浪潮之下,顷刻间身死道消,化为飞烟,化作旧事,只能留下无尽珍宝,恩泽后人。
“想入帝陵,必须先入驰道。这件‘六驹厢车’出土自帝陵,它会带我们进入始皇陵。”牛鼻子老道拂动着三寸白须,颇为得意的说道:“没有帝陵旧物,任你修为通天,此生也难见帝陵。”
未见‘驰道’之前,云弈误以为它顶多也就是一座白玉为砖、雕刻精美,供‘六驹战车’驰骋的奢侈古道罢了,但随着‘六驹战车’驶入沙漠深处,融入大漠深处某个空间节点之后,云弈却猛盯眼前的景物,震惊良久,不曾回过神来。
五光十色的灵气,汇聚成一条灵河,灵河之中生出朵朵散发着淡香的白莲,如同一位位不加粉饰的清净少女,没有丝毫的烟火气。
灵河驰道浩渺无边,无岸无涯,无数灵气幻化的仙木如野草一般,绽放于灵河之中,美轮美奂。
如果不是驰道四周寂静无声,云弈早就误认为自己闯入了一片仙境之中。
帝庭驰道美若仙境,任谁也不会想到,通往始皇陵的驰道,会是如此美轮美奂。
随着六驹战车在驰道上越行越远,云弈透过车窗看向前方,隐约看到灵气升腾的灵河之中竟然慢慢浮现出数座巍峨无比的‘山峰’。
隐于灵气之后的山峰越来越近,云弈的眼珠子也睁得越来越大,这哪里是山峰!这分明是数座身高万丈,通体鎏金,状若威风凌凌覆甲武将的‘铜人’!
“大秦帝庭,十二镇国铜人!”牛鼻子老道目光灼热,紧盯着十二座连接霄汉的铜人:“十二铜人取天地奇精,域外仙铜铸成。铜人铸成之日,更是击杀一无上存在,以其血肉祭祀!小小六国后裔怎能灭一帝庭?始皇陵中必有大蹊跷!大秘密!”
大蹊跷,大秘密,牛鼻子老道神神叨叨的念叨,并未引起云弈的丝毫兴趣。
老牛鼻子的话,云弈仅听到‘天地奇精’,‘域外仙铜’便醉了:“天地奇精?域外仙铜!这都是钱啊!!来日若有机会,定要让嬴政老儿见识一下‘无产阶级’的愤怒!”若梦中痴吟,弱不可能的喃语过后,云弈大手一抹嘴角的晶莹,双眸赤红如血,紧紧盯住
通体散发着璀璨光晕的十二铜人,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云弈的窘状,还好没被牛鼻子老道看到,如果被看到,牛鼻子老道一定会生出一番‘引狼入室’的错觉,而后难免会生出一种‘亲手清理门户’的冲动!没有其它原因,只因为牛鼻子老道平时不仅鸡贼的厉害,而且更是拥有远超自身修为的吝啬。
美若仙境的驰道之中,一尊六匹铜马拖拽的青铜厢车,快如幻影一般留下道道残影,闪烁在绚烂的灵河之上,绕过十二尊铜人,向着驰道的尽头疾驰而去。
‘唳!’
幽静的驰道中,暮然出现一声高亢的禽鸣。
一只大若小山,乌光闪烁的禽爪,破开五光十色的灵河,抓向疾驰在灵河之上的‘六驹厢车’,顿时整条茫茫无际的灵河驰道,激起一片波澜。
庞硕无比的禽爪,瞬间便笼罩在‘六驹厢车’之上。
尖锐的禽鸣出现的太过于突兀,以至于云弈有些不知所措,他想要逃离‘六驹厢车’,可是小山般的利爪已经将‘六驹厢车’笼罩,就算是跳出车厢,也不见的能逃出这只禽爪的笼罩。
慌乱之中,云弈猛然回首,却发现牛鼻子老道一如既往老神在在,好似并未意识到那一道已笼罩住‘六驹厢车’的巨爪。
“弈儿莫慌,一只迷路的扁毛畜生罢了。”
任凶禽嘶鸣如何震天,任其凶威如何肆意,牛鼻子老道都不为所动,一如既往闭目参禅、超然物外。
牛鼻子老道的淡然,云弈学不来,也办不到。
面对患有失心疯的牛鼻子老道、已经放弃治疗的老道,云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但是等到云弈回首望向乌色禽爪,却发现笼罩主‘六驹厢车’的禽爪好似幻影一般,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小山大小的乌色禽爪,明明已经罩住厢车,为何转眼之间便不见了?
云弈恍惚,疑惑之际,牛鼻子老道不屑的哼声从身后传来:“帝庭驰道,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始皇陵又不是自家后院,没有帝陵旧物,便迷失在驰道幻境之中吧!”
牛鼻子老道言罢,云弈陷入一阵迷茫与错愕之中,没想到看上去宛若仙境的灵河驰道,竟然是如此的诡异莫测,数丈大小寒芒闪烁的禽爪,竟然是迷失在灵河驰道之中,某种生灵曾经留下的幻影!
想到这儿,云弈心中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究竟是何等可怕的生物,才能在消失后,留下如此气势宏大的幻影?
灵河驰道究竟是有多大威能,才能令这样恐怖的生灵迷失其中?
马鸣萧萧,一路驰骋。
不多时,云奕终于来到灵河驰道的尽头。
或许是一路上经历的荒诞过多,当‘六驹厢车’马不停地撞向一扇百丈高,仙金勾边、由曲折不平的细小晶石组成的‘大镜子’时,云弈面色竟然没有出现丝毫的惶恐。
‘六驹厢车’,好似喝假酒上头的司机一般,猛踩油门冲入镜中。
看似坚硬,由无数晶石构造的古怪‘大镜子’,在‘六驹厢车’撞上的瞬间,竟然泛起了一阵斑斓。
‘六驹厢车’冲入‘大镜子’中,剔透的镜面竟然泛起一阵波澜。‘六驹厢车’便消失在其中,不见踪影。
横卧在灵河驰道尽头的古怪镜子,是始皇陵众多界门中的一扇,始皇陵并非是一整个独立的空间,它是环环相扣,由无数大小不等的位面、洞天组成的一方繁杂迷宫。